059 拉著你下地獄
殷慕這番話,說得極為陰測,聽得人心生惶恐。
許清歡早已被蝕心蠱折磨得不成人形,那痛楚折磨得她幾乎去了半條命。
她哆嗦著唇,驚恐地看著殷慕。
這個男人,是惡鬼,是上天派下來折磨她的惡魔!
“我……”許清歡微微張了張口,忽然隻覺得兩眼一黑,暈厥了過去。
見許清歡驀然暈倒,殷慕神情一鬆。他伸手將許清歡抱在懷中,低頭看著她慘白的麵色,自言自語地輕歎一句:“你啊,怎麽就這般倔呢?”
言罷,吻了吻許清歡的額頭,輕功一掠,將她帶離了原地。
入過地獄的人,方才知道地獄的殘酷。也更加珍愛自己的性命。
許清歡從地獄中走了一遍,才得以重生,到心願未了之時,是絕不甘心就此瞑目的。
她從混沌中掙紮著蘇醒過來,入眼便是殷慕那張邪魅的麵龐。
“終於舍得醒了。”殷慕唇角一挑,鷹眸帶著幾分笑意。
這個男人,端得是喜怒無常。
許清歡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厭倦。幹脆翻了個身,用背影背對著他。
殷慕盯著她纖瘦的背影,卻也不惱,反而悠悠道:“蝕心蠱的滋味,想必你已感同身受。這隻是一個小小懲罰。阿歡,可不許有下一次了。”
殷慕一門心思認定許清歡必定會對蝕心蠱有所敬畏,畢竟那種痛苦遠非常人所能忍受。
不錯,許清歡確實經曆了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可既然她挺了過來,就一定要拉著殷慕下地獄!
許清歡緊咬著下唇,硬生生地咬破了唇皮,嚐著口舌中鐵鏽的腥味,隱忍住自己的神智。
她不動聲色地從袖口掏出一粒紅色藥丸,含在舌尖之下。
轉過身麵對殷慕時,卻似換了一張麵皮。
“殷慕,我知錯了。你別用蝕心蠱對付我,好不好?”
許清歡眼中蓄著眼淚,看起來楚楚可憐。語氣軟糯淒苦,似是帶著極大的彷徨。
這樣柔弱可憐、彷徨無助的模樣,最是難以讓男人招架。
見殷慕微怔,許清歡驀然伸出小手抓住殷慕的手。明眸中滾下兩行清淚,無助喃喃:“殷慕,好不好…”
在殷慕眼中,許清歡素來是高傲不可一世,像一隻帶著利爪的小野貓,從來不會安分守己。哪裏像現在這般,向他服過軟?
眼見她在他麵前落淚,殷慕的心驀然像被利刺紮了一下。
他轉手,將許清歡攬到自己的懷中。驀然低頭,吻過她的眼角,嚐了嚐那淚痕的滋味。
是鹹澀的。
卻未料,竟在此時,許清歡卻做出大膽的舉動。
隻見殷慕低頭的瞬間,許清歡伸手勾住他的脖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溫香軟玉近在咫尺,殷慕如何能把持?
殷慕看著許清歡蒼白的唇瓣,眼眸倏然一黯。猛地將許清歡摁倒在床榻上,薄唇順勢碾了上來。
一番唇舌交纏,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猛烈。
聽得許清歡的輕喘,殷慕心神微悸。
這滋味何其美妙,美妙得讓殷慕一輩子都不願放開眼前的人。
正當殷慕意亂情迷之時,許清歡卻猛然睜開眼睛。她的眼神清冷無比,透著十足的冷靜。
趁著殷慕在她唇中攻城略地,許清歡用舌尖一頂,就勢將那枚藥丸,送進殷慕的喉嚨中。
“唔”殷慕忽覺喉嚨中進了異物,頓感不妙地推開了許清歡。
“你給我吃了什麽?”殷慕捂住喉嚨,麵色不善地看著許清歡。
許清歡被吻得麵紅耳赤,眼中卻十足冷冽。她撐著身體,靠在床柱上,譏誚地看著殷慕:“你說呢?”
“你!”聞得此言,殷慕麵色一變。高高揚起手臂,作勢就要朝許清歡動手。
卻忽然,感覺全身驟然失力,體內的真氣似是刹那間消散得幹幹淨淨,不過方寸間,竟再也使不上半絲力。
手臂無力地垂下,殷慕連連倒退幾步,最終疲軟地摔坐在椅子上。
見到殷慕終於糟了報應,許清歡隻覺大快人心。
她站了起來,走到殷慕,居高臨下地斜睨著他。
驟然出手,淩厲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得一聲,將殷慕的臉甩偏道一邊。
“殷慕,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這可是我特意為你煉製的‘攻心丸’,日後每月沒有我的解藥,不出二月,你便會腸穿肚爛、真氣散盡。最終四肢腐爛,眼瞎耳聾成為徹頭徹尾的廢人。你與我同生共死,我自然要留你一命。你用蝕心蠱對付我,我送你一顆攻心丸,我對你可算不薄了。”
許清歡冷笑連連,似是不解氣一般,又反手給了殷慕一巴掌,將殷慕唇角都打出了鮮血。
她隱忍了這麽久,總算等到今日!
眼下殷慕就如她砧板上的魚肉,任她宰割!
許清歡原以為殷慕被擺了一道,定會惱羞成怒。豈料這個變態被如此對待,居然還能笑出聲。
殷慕盯著眼前色厲內荏的女人,隻覺得心口狠狠一悸。
她的狠,她的壞,好似一劑毒藥,不停地腐蝕著他的內心。
“阿歡,我的好阿歡。這個世上,果然隻有我們才是天生一對。”殷慕眼中躥動著瘋狂,何其偏執地看著許清歡。口中無限柔情蜜意地說道。
殷慕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能將人溺斃其中。許清歡卻隻感覺頭皮一麻。
瘋子,這殷慕就是天生的瘋子!
“你給我閉嘴。”許清歡一耳光刮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你老實告訴我,這蝕心蠱的毒怎麽解?有人說將你的血與我替換,果真如此麽?你要是敢誆我,我現在就將你廢了。”
許清歡迫切渴望能找到蝕心蠱的解法,當下已經不管不顧。
殷慕聞言,忽而古怪一笑:“阿歡,你從哪裏聽到這麽荒謬的言論?這蝕心蠱是我親手所練,世上絕無解法。我體內是公蠱,你體內自是母蠱。雌雄雙生,同生共死。我們注定永遠在一起。”
看殷慕這信誓旦旦的臉色,如何也不像是說謊。
許清歡眼中的期冀驟然熄滅,隻剩下了鋪天蓋地的怒火。
她從袖口掏出那把玄鐵短刃,將刀鋒抵在殷慕的喉嚨上,“竟如此,你活著也隻能礙我的眼,去死吧。”
許清歡情緒被殷慕撩撥得幾近失控,狠戾得仿佛當真要取了殷慕的性命。
殷慕盯著她微微顫抖的手腕,嘴角微揚,像在嘲諷她的天真:“阿歡,你怎麽舍得殺了我呢。別忘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了。我的阿歡,你怎麽還是這般天真。”
“閉嘴閉嘴!你給我閉嘴,殷慕你這個王八蛋!”許清歡被戳到痛楚,麵色猛然扭曲。
的確,她下不了手!殷慕可以去死,可她惜命!
這殷慕,是捏準了她的弱點,當真是可惡至極。
她氣急敗壞,猛然用刀柄狠狠地敲了殷慕的腦袋,直把殷慕的腦門敲出了血。
鮮血順著殷慕的額頭滴下,聞著這血腥味,許清歡的心口又開始蠢蠢欲動。
殺也殺不得,打也打不得,老天這是要存心亡她不成?
“你這般可惡,今日我定要斷了你的四肢,讓你再也不能為非作歹。”許清歡寒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殷慕。
殷慕被許清歡淩虐,麵色難得保持冷靜。他看著許清歡,微微搖頭:“阿歡,你若是殺伐果斷,也不會與我多嘴至此。我身後有血樓勢力,你留著我,對你絕對利大於弊。”
許清歡聞言,雙目微眯。
不錯,殷慕身後的血樓,確是一大助力。
許清歡轉了轉眸子,懷疑地瞪著殷慕,“你素性狡詐,我憑什麽信你?你若伺機報複,我豈非自掘墳墓?”
許清歡信誰都不會相信眼前的男人。
“我身上,不是中了攻心丸?阿歡不僅攻了我的身體,也攻了我的心。我如何敢傷害你?你大可放心,我向來惜命。”殷慕薄唇微啟,承諾得煞有介事。
這攻心丸是許清歡自己研製,世上僅她有解藥,殷慕此言卻也不假。
也罷,若是廢了殷慕,太過便宜他。倒不如將他留在身邊,好生奴役一番,以解心頭隻恨。
許清歡冷冷一笑:“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日後你若是敢越矩半分,我自是有辦法叫你生不如死。”
許清歡拍了拍殷慕的臉頰,嘴角譏誚。便見殷慕極為誠懇地點了點頭。
血樓大魔頭,至此成了許清歡的隨身跟班。確如殷慕所言,他再未越矩半分。
隻是日後,許清歡卻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狠狠煽上兩巴掌。
她到底還是太過天真,才會愚蠢到與虎謀皮!等到悔不當初時,這人卻早已將她吃幹抹淨,連渣都沒剩!
當然,這不過是空話。
翌日,許清歡帶著殷慕回來春風一顧中時,卻引來了側目紛紛。
長烈麵色不善地看著殷慕,對許清歡疑問出聲:“小姐,這是何人?”
殷慕早已換下礙眼的朱紅長袍,那黃金麵具也被許清歡摘下。
換上一身玄色黑袍,打扮做最普通的侍從。可縱是衣著樸素,卻依然難掩他身上桀驁不馴的氣勢,那眉眼更是邪肆非常,帶著睥睨萬物的煞氣,叫人不敢逼視。
長烈一看到這個男人,腦海中倏然冒出兩個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