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現身
「鹿長老，出來一見吧。」莫恩，或者說莫恩的靈魂，又或者說莫恩前世的靈魂浮現出來之後，看著上方的天空，淡淡的說道。
「奪舍？轉世？」看著眼前不像修行有成的元神，也不像普通靈魂的模糊身影，鹿千鳴皺著眉頭問道。
事實上，在李靈進入石牛部族營地的時候，鹿千鳴就已經發現了對方。李靈全程的行動，都在鹿千鳴的目光注視之下。只不過因為想要看莫恩的應對，鹿千鳴沒有出手。而在鹿千鳴準備出手擊殺李靈，阻斷搜魂術的時候，莫恩已經滅殺了李靈的靈魂，現出了身形，對自己發出了邀請。
雖然眼下這個模糊的身影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力量，但鹿千鳴卻絲毫不敢小覷對方。搜魂術這種法術雖然從本質上來講比拼的是雙方的元神，也就是靈魂，其他法力，神念都是輔助。但有法力，神念幫助的靈魂，還是占極大優勢的。而莫恩能夠在如此劣勢之下，瞬間滅殺李靈的靈魂，說明莫恩的元神本身強大到了一定程度。即使鹿千鳴自己，也不敢保證能夠做到這一點。
「算是轉世吧。不過好像出了一些意外，情況和正常的轉世稍微有些不同。」莫恩聳了聳肩膀，很隨意的說道。面對威壓已經顯『露』無疑的鹿千鳴，莫恩非常從容，沒有絲毫的緊張。事實上，兩世為人，甚至輪迴空間中拼搏戰鬥，看到世界毀滅這種匪夷所思的經歷之後，面對一個有傷在身的金丹修士，莫恩不可能會緊張。
「你覺醒了，那莫恩現在？」鹿千鳴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關於轉世的傳言太多，鹿千鳴雖然算得上見識廣博，但也不盡知一切。不過一般來說，前世的記憶完全恢復覺醒的話，這一世的靈魂，人格就會消失或者被壓制。對於莫恩，鹿千鳴還是很器重和喜歡的，並不希望這一世的莫恩消失。
「放心，他沒事。我不過是借著李靈這個傻瓜的殘餘的靈魂，暫時現身而已。一會這股靈魂消散了，莫恩就會醒過來了。他依然是他，最多不過多幾分記憶而已。」莫恩很平靜的說道。
「前世的記憶嗎？」鹿千鳴皺著眉頭問道。記憶是人格的基礎，記憶改變，人的品『性』，心志都會發生改變。說實話，鹿千鳴並不希望莫恩發生太過突兀的變化。即使這些記憶可能給莫恩帶來很多的好處。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們是一體，這些東西，他早晚是要接受，我們早晚要融為一體，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莫恩淡淡的說道。
「他現在能承受嗎？」鹿千鳴嘆息一聲，有人擔心的問道。承受額外的記憶，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記憶只是功法，知識之類的東西，還比較好說，一旦牽涉到感情，往事之類的東西，很容易對人的心志產生巨大衝擊。因此變成瘋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這個傻瓜。如果沒有他，莫恩的確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磨礪心志。但因為他，莫恩現在已經成熟不少了，可以承受一些東西了。」掃了一眼伏卧在莫恩身上的李靈，莫恩微微有些感慨的說道：「果然是『情』字最磨人啊。」
「放心，我不會傻到現在和莫恩融合。只是會透過夢境，慢慢將一些東西滲透給他而已。只有等他真正元神穩固，心志堅定指揮，我們才會真正融合。」看到鹿千鳴依然滿臉擔心，莫恩微笑著說道：「所以這段時間裡，就拜託師父你照顧莫恩了。你也不用對他客氣，只當沒有見過我就可以了。」
「師父？你都已經覺醒了，還需要我這個師父嗎？」鹿千鳴有些驚訝，又有些酸酸的問道。一般來說，轉世的記憶一旦覺醒，那麼身份也會定位在前世的身份上，即使表面上需要韜光養晦，內心裡也會有前世身份帶來的傲氣。看莫恩這種情況，前世很可能是元嬰之上的高手，不太可能拜自己為師的。
「我的情況和你想象的不一樣。轉世的時候，我的靈魂已經嚴重受損，無論功法，還是修行經驗都已經殘缺不全。而且這一世的天資並不好，沒有人指點修行，是無法邁上頂峰的。」莫恩頓了頓，看了昏倒的莫恩一眼，繼續說道：「而且從他的記憶中我也看得出來，莫恩對你極為孺慕，你也是真心待他，即使我們真的靈魂融合了，你也依然是我們的師父。」
「好吧。」沉默了良久，最後看了看地上昏『迷』的莫恩，鹿千鳴最終點了點頭。能夠有一個擁有部分前世記憶，又對自己足夠真誠的弟子，是很難得的事情，更何況鹿千鳴時候不多，也沒有其他備用的選項了。
「那麼，多謝師父了！」看到鹿千鳴點頭，莫恩微微躬身，鄭重的說道。對於鹿千鳴的心態，現在的莫恩比昏倒的莫恩了解的更深，知道對方的處境，也知道對方在意什麼。
「那現在能告訴我一下，你的身份了吧？」看到莫恩躬身行禮，鹿千鳴的臉『色』果然好看了許多。如果莫恩依然桀驁不馴，即使知道對方有很大的來頭，鹿千鳴心中也會有疙瘩。但莫恩如此有誠意的表示對自己的尊敬，鹿千鳴心中那一份不滿馬上消散了小半。
「我的記憶也並不完全，能夠記住的，就是我是一名薩滿，應該還是很厲害的薩滿。」莫恩指著自己的腦袋，苦笑著說道。雖然很信任鹿千鳴，但莫恩也並沒有將自己的秘密全盤托出的想法。事實上，就算是莫恩本人，也無法完全確定自己記憶的真實『性』。那些匪夷所思的東西說出來，鹿千鳴只會以為莫恩瘋了。
「薩滿？是巫州人士嗎？那你的修為等級呢？元嬰真君？」鹿千鳴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莫恩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已經記不得自己的出身，而且我記憶中的修鍊方式，和莫恩現在知道的這些修鍊方式有很大不同，我無法估算自己的等級。不過要論戰鬥力和境界的話，應該不比元嬰修士遜『色』吧。」
鹿千鳴沉『吟』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對莫恩的解釋，鹿千鳴並沒有太多的懷疑。巫蠻兩州神秘的事情很多，修行體系也有很大不同，莫恩說的並沒有和鹿千鳴知道的衝突。而且能夠轉世后保留記憶，甚至一絲自我意識，的確是要元嬰級別的人物才可能做到。而直接靠搜魂術的反制滅殺李靈，也是一個例證。
「那你有仇家之類的嗎？」想了一下之後，鹿千鳴繼續問道。前世的恩怨蔓延到轉世之身上的事情並不罕見，元嬰真君的敵人，必然也是同階人物。這種隱『性』的風險，鹿千鳴還是要注意一下的。當然，鹿千鳴不至於因此拒絕莫恩，提前有些準備還是應該的。
「仇家嗎？這還真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心愿，需要完成而已。」莫恩有些落寞的說道。自己奇特的身份來歷，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仇人。現在莫恩所想的，只是那個也許註定無法完成的承諾。
「不是仇殺嗎？難怪這樣了。」看到莫恩的神情，鹿千鳴卻有些誤會了。沒有仇家，一般代表著轉世的時候是精心準備的，並不是被迫，這樣能夠保留記憶和一絲自我意識，也就順理成章了。
「師父還有什麼要問的嗎？」看到鹿千鳴的神情，莫恩知道對方有了些誤會，不過莫恩也沒有多做解釋。這種誤會對莫恩來說，是最好的解釋辦法，總比莫恩主動編一些謊言欺騙對方好。
「我暫時沒有了，只是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不要讓莫恩那個孩子。。。。」鹿千鳴嘆息一聲，很是感慨的說道。
「多謝師父關心。莫恩的改變是一定會有的，否則以他的『性』格和心態，恐怕不可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存活下來。不過我和他是一體的，怎麼也不可能害他，這一點師父可以放心。」莫恩很真誠的說道。前世今生，三世輪迴，莫恩的本『性』一直都沒有改變，眼前的莫恩之所以如此強勢，只不過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不得不適應殘酷的現實。所以真正融合之後，莫恩本『性』不會改變，多出來的，只是見識，經驗以及一些積極的心態而已。
「那就好。」鹿千鳴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對了，我有一點東西送給師父，就當是我提前支付的謝師禮吧。」說著話，莫恩手中飛出一點霧氣，飄向了鹿千鳴。
「這是？」鹿千鳴用神念微微一碰，霧氣馬上融入到神念之中。一瞬間，鹿千鳴腦海中多了無數的東西。就在鹿千鳴以為中了暗算，想要反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震撼和驚喜的神『色』。
「這是我記憶中殘存的一些知識，雖然破碎，但應該還有些用處。尤其是生命之血這門法術，是薩滿對靈『葯』研究的精華，應該對師父你的傷勢有些幫助。」莫恩微笑著說道。
「多謝你了！」看完生命之血這門法術的描述和修鍊方法之後，鹿千鳴臉上寫滿了驚喜，很是激動的對莫恩說道。本來以為已經沒有轉機的傷勢，這次也許有可能痊癒了。
「師父太客氣了。」莫恩指了指地上的李靈，微笑著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師父了，這些麻煩沒有師父你，恐怕還真處理不了。」
「放心，我會處理一切的。」看了李靈一眼，鹿千鳴很篤定的說道。對於石牛部族其他人來說，一個金丹修士的憤怒也許是無法承受之重，但對於鹿千鳴來說，這並不是問題。
「那麼，再見了，師父。」莫恩再次躬身，隨即消散在空中。
鹿千鳴沉默了一會，嘆息一聲，揮手將莫恩攝到手中，然後彈出一點火焰，將李靈的肉身化成了灰燼。收起地上唯一留存的乾坤袋，鹿千鳴帶著莫恩飛向了石牛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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