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過眼雲煙情仇在(一)
宋甜兒搶口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鄧小苒!」
李紅袖白了她一眼,道:「小表,別那裡打岔好不?」
崔復綿呵呵一笑,道:「不錯,此女子正是那『毒娘子』鄧小苒。」他繼續又道:「不過當時的習之恆是不知道其真實身份的,剛開始他是打算不顧而去的,但突然那位女子對他說道:『大哥,你救救我吧!我一家三口路經此處,不幸遇上了山賊,如今父母雙亡,而我也身受重傷。若連你此時都不肯救我的話,那我也只有等死的份了。』說著她還輕聲的痛哭了起來。習之恆說他當時也不知為了何故,竟然會突然心中一軟,回過頭去,將她救了下來。」
崔玉嘆道:「實沒想到一個冷血殺手,也會有著心軟的時候。」
李紅袖搖頭道:「崔大哥,你可別忘了,鄧小苒最本事的是什麼?」
崔玉晃悟道:「喲,我還真差點把她的媚術本領給忘掉了。爹,那後來呢?」
崔復綿道:「事情正如你們說的那樣,習之恆的確是被鄧小苒的媚術所迷惑。不過當時由於鄧小苒受傷不輕,所以她使用出來的媚術,並未達到意想的效果,更何況對方原本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宋甜兒道:「那習之恆又是如何被那鄧小苒所害的呢?」
崔復綿一指嘴巴,道:「為了一句話。」緊接著他繼續道:「在他安頓好鄧小苒之後,就打算儘快的離去,哪知這時的鄧小苒早已瞧起他那純陽之氣……」
當他說至此處時,三女早已是面上紅霞。
宋甜兒忍不住「呸」聲道:「好個不要臉的女人……」
崔復綿說得興起,一時倒忘了此刻面對著的還是三位小姑娘,當下不由得輕嗯一聲,即改用含蓄的方式將故事繼續說了下去……
那鄧小苒見習之恆言語之間已生離去之意,便急忙作聲道:「恩公,小女子能最後再要求你一件事么?」
習之恆回首道:「你還有什麼事?」
鄧小苒嬌怯怯地說道:「不知恩公你能否過來再靠近我一點?」
習之恆冷然道:「咱們男女有別,如此做法你欲何為?」
鄧小苒黯然彈淚道:「小女子的性命全是拜恩公所賜,所以小女子希望能在恩公離去之前,可以把恩公的英容相貌給記了下來,以便他日能有機會報答。」
習之恆冷聲道:「哼!目前我還沒死呢,到我死的那天,你再來牢記我的英容相貌吧!」
鄧小苒忙道:「恩公,你知道小女子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習之恆道:「好了,你也無須多言。目前你身上的傷處,我已幫你妥善處理完畢,只要多靜心的休息上數日便可逐漸的恢復過來。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就此告辭!」
鄧小苒這時突然大聲道:「想不到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竟連我這麼一個小女子都不如……」
習之恆停住步伐,轉身怒道:「你此話是什麼意思?」
鄧小苒面不改色道:「難道不是么?我一個姑娘家尚不怕人說三道四的,你一個七尺男兒反倒忸怩如斯。莫不是因為你心中害怕,又能作何解釋?」
習之恆氣極而笑,道:「你到說說看,我害怕些什麼?」
鄧小苒一理面前的秀髮,一字一句道:「你害怕與我正面相對,會忍不住喜歡上我。」
聽到此處,李紅袖也忍不住輕啐一口,說道:「這個無恥的女人,居然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宋甜兒應和道:「可不是,簡直是丟光了咱們做女人的臉。」
崔復綿嘴上沒說什麼,但心中卻道:「你們這些處世未深的小丫頭又怎能明白男人的心境,此話聽在一個正常男人耳中,無疑是充滿了極大的挑逗性,而鄧小苒自然更是箇中之高手了。」他笑了笑,又繼續說了下去……
習之恆猛地哈哈大笑,轉機揚聲道:「我姓習縱橫江湖數年,到還第一次聽人說起我竟有害怕的事來。好!我就滿足你的要求,看你是否真有那本事,能令習某神魂顛倒。」
蘇蓉蓉此時嘆聲道:「習前輩已是中那鄧小苒之計策了。此人既然素有媚術於身,她那雙眼睛是萬萬看她不得的。」
崔復綿面帶欽佩,點頭道:「蓉丫頭說得一點不錯,其後的結果正是如此。」
蘇蓉蓉說道:「往往一句簡單的激將法便能令得不少英雄豪傑為之顛覆,江湖中的類似之事件蓉蓉已見過太多了。」
李紅袖道:「那後來綿叔你又是如何將習前輩從那鄧小苒手中給解救出來的呢?」
宋甜兒補充道:「還有,他怎麼會成如今的啞奴呢?」
崔復綿呵呵一笑,道:「真是兩個性急的小丫頭。」他頓了頓又道:「在老夫遇到習之恆之前,便已有了歸隱之心,於是打算在四處遊歷一番之後,便覓得一處安靜之所,以養天年……」
他的思緒隨著自己的話聲,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面對著冷寒與范一博的爭執,心中無不悲痛萬分。實想不到多年來的好友關係,竟然會在一部「乾坤心經」面前,徹底的決裂開來。
蘇蓉蓉察顏觀色,心中已有了計較,暗忖道:「看來吳不知所說並非虛言,當年崔復綿已生歸隱之心,在時間上來說,正好與那『乾坤心經』的出現,完全吻合在了一起。」
這時聞得崔復綿說道:「在老夫遊歷至雲南境內時,無巧不巧的竟讓我遇到了那鄧小苒。當時在她身邊的有兩名男子,看情況應該是急著趕去什麼地方,所以那鄧小苒面上才會顯得行色匆匆。」
宋甜兒道:「綿叔你識得那鄧小苒?」
崔復綿搖頭道:「當時老夫雖在江湖上聽過其名號,但實際上是不認識那鄧小苒的,不過那兩名男子老夫到是認得一位。」
崔玉道:「他就是啞叔習之恆?」
崔復綿頷首道:「不錯。當年為父曾在一次武林大會中見過此人,記得當時的大會是由淮南『威武鏢局』發起的,其中一個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向遇刺身亡的總鏢頭『百威刀』熊兆,在眾江湖英雄面前討回一個公道來。」
李紅袖道:「我也聽聞過此事,據說當時眾英雄的懷疑對象就是那習之恆,但此人不但生性孤僻,且狂傲之極。不但膽大到孤身親赴大會,甚至還與不少武林中人厲詞爭辯、大打出手。」
崔復綿點頭道:「確實如此。據他當時所言,自己做過的事情沒什麼不敢承認的,但如若誰敢就此胡亂誣衊於他,他也絕對不會等閑視之。」他頓了頓繼續道:「由於事情疑點諸多,比如:死者的傷口、失蹤的鏢師、不翼而非的大批鏢銀等等,均與習之恆完全掛不上鉤來,這也是他這種獨來獨往之人無法去辦到的事情。局時在場的少林羅漢堂首座空雲大師、丐幫幫主周旭、峨嵋派掌門爾芳屏等均與老夫一同商量后,覺得事有蹊蹺,不應草率了事。」
李紅袖道:「那『威武鏢局』的人如何認定此事就是習前輩所為?」
崔復綿道:「在熊兆屍身旁邊留有一張紙條,上面所書此人為習之恆所殺,並出言挑釁,有本事的就去找他報仇去。」
李紅袖驚聲道:「這和楚大哥前段時間遇到的嫁禍案幾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嫌。」
宋甜兒不以為意道:「難不成你還認為『血宗』在三十多年前便存在了?」
李紅袖道:「誰能保證這種可能不復存在呢?」
宋甜兒不服道:「那三十多年前『乾坤心經』已經出現,他們又為何非要等到今日才鬧得江湖不可開交呢?」
崔復綿吃驚道:「『乾坤心經』又重現江湖了么?」
崔玉應聲道:「爹,事情是這樣的……」他接著便把事情的始末,簡短的給崔復綿說了出來。
崔復綿沉默良久方才長嘆一聲,道:「想不到當年的周幫主與爾掌門,此時竟已雙雙仙游,歲月無情真是時不予我啊!」
崔玉詫異道:「爹,你是如何得知冷叔伯、范叔伯與那『乾坤心經』一同消失的?」
崔復綿面顯苦色,說道:「是你羽伯在四年前告之我此事的,當時他去了趟中原採購布匹,一回來后,便把在路途上聽聞到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我。」
崔玉回憶道:「難怪當時爹你有段時間十分的不開心,我還道你是思念娘親了呢!」
崔復綿突然轉向蘇蓉蓉等人,說道:「你們口中的楚大哥,可就是那近年來在江湖中聲名大噪的『盜帥』楚留香?」
崔玉介面道:「爹,楚兄之事竟連你都有所耳聞啊?」
崔復綿輕笑道:「真是個傻小子,既然你羽伯能聽來你冷、范叔伯之事,那中原如此響鐺鐺的人物又怎會遺漏掉的呢?」他轉聲又道:「能使得『混元尊』蕭無閻的龐大邪教組織冰峰瓦解,單單這份本事就足以令得江湖英豪徹底的拜服了。」他言畢此處時,眼睛已經悄然地看向了蘇蓉蓉等人。很快的,他便從她們的面目表情之中,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