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十三)
蘇蓉蓉對曾家兄妹歉然道：「目前你們還學藝未成，更何況大哥的『千山渡』也不能無人看守。如若我們一切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宋甜兒在吃下個「定心丸」后，也忙插言道：「誰說不是，這次你們兄妹二人就乖乖地在這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曾真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勉強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蓉蓉姐你們可要快去快回啊！」
蘇蓉蓉向他們輕點美首，在待藍雅茹草草地用過一些素齋，並換裝完畢之後，一行四人便飛也似的，向著蘇蓉蓉所引領的方向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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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無目的地在海灘邊行走著，猶如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思想也沒有了任何情感。未知的路途究竟會是一種什麼結果，我第一次地不再去考慮它們了。
忽然，眼前被一輪金色的光線所閃耀。側眼望去時，那好似蛋黃一般的初升太陽，以迎著黎明的到來，晃晃悠悠地浮現在海平面上。
是啊，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任何一人的離去，便停止了運轉。當夜幕淡去之際，便會有黎明的朝陽宣告著主權般地出現。而那些依舊活著的人們，也會繼續著自己曾經熟悉的步調，邁入這嶄新的一天。
我嘴角間不由自主地掛起了一絲苦笑，真沒想到前世曾留下的那段話語，在此次重生之後，竟依然照舊地出現於紅袖、甜兒她們面前。這究竟是一種命運的刻意安排，還是一個令人發笑的諷刺，我目前已無從去細作分辨了。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度去三千煩惱絲，回歸本身還自由。」這是空霧大師在我臨別少林時對我說出的一句高深話語。此刻仔細地回想起來，似乎這位得道高僧已經洞悉出了些什麼，又或是一句無心卻不幸言中的詩句呢？
我停住了繼續前進的腳步，因為我突然發現這個地方怎麼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了，這不是我兩年之前重生回來時的海灘么？回想起當初的情景，我不由得輕笑出聲。一個看似十分荒誕的事情，居然實實在在地徹底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我，既是現代的袁夢，也是古代的楚留香.……
如今這個答案，在我心中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但為何自己卻又再一次地被命運所左右，乃至於玩弄呢？一個有著現代意識的楚留香，居然還是無法改變「天煞孤星之命」，那我再這樣苟延殘喘下去，生存的意義又何在呢？
「蓉兒，大哥是該下來陪你的時候了。讓你足足等待了五百多年，大哥真是太對你不住了.……」我一邊輕聲地自言著，一邊再次地邁開了腳步，向著那寬闊無際的海水中走去。
此刻死亡對我而言，就是一種解脫，一種贖罪。我已帶給身邊親近的人太多的傷害、太多的不幸，唯有讓自己這身「罪惡」的軀殼完全地消失在這個地球之上，才能徹底地抹去心中這份長久的負罪感。
當苦澀的海水已逐漸地淹沒過我的頭頂時，我猛然地大吸一口氣，頓時一股嗆辣的滋味，很快地便令我頭腦發暈，耳目脹痛，直至完全地失去了知覺.……
霎時之間，原本該黎明光照的時刻，忽然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中，一個斗大的漩渦突然在我身軀淹沒之處出現。一股強大的向下拉扯力，竟然拉拽著我那早已失去知覺的身軀，向著海洋的最深處墜去。
片刻之後，四道矯健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海灘之上。
只聞得其中一人驚呼道：「天啊！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剛剛不是還朝陽初升的么？」
這時，另外一位白衣少女猛地仰天，悲戚道：「咱們終究還是來晚了……」
在她旁邊那位身穿翠綠衣裳的少女，急切道：「蓉蓉姐，你趕緊說清楚啊！什麼來晚了呀？」
原來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剛治癒好藍雅茹的身體后，匆匆趕來的蘇蓉蓉等四美。
在含淚掃過三女后，蘇蓉蓉傷心道：「大哥他……他已經投海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三美花容失色。只見藍雅茹拉拽著蘇蓉蓉的手臂，道：「蓉蓉姐，你何出此言？」
蘇蓉蓉抬手一指不遠處的海岸，道：「那些腳印你們可看見了？」
眾女急忙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路還尚為清晰的足跡，由岸邊並延伸至海水之中。
李紅袖突然發現了什麼，一個閃身間，嬌軀已飛縱到了海水邊緣。當她執手拿起一段白色的頭巾時，雙腿一軟，整個身軀便跪坐在了海水之中。「楚大哥……哇.……嗚嗚嗚嗚……」
藍雅茹見狀后，慌忙丟開原本緊抓住蘇蓉蓉手臂的縴手，點足之下，已飛縱到了李紅袖的身旁。當她從李紅袖手中搶過白色頭巾后，驚疑道：「這是什麼？快告訴我，這是什麼！？」
李紅袖抽噎著哭泣道：「這是楚大哥的頭巾，是昨天早上我親手給他戴上的……嗚嗚嗚嗚……」
藍雅茹突然一聲慘叫，口中猛地噴出大口的鮮血。在她嬌軀即將倒下之際，蘇蓉蓉已從身後將她整個人徹底地扶了起來。「雅茹妹妹，你大病初癒，切不可如此傷心過度.……」
「沒有了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藍雅茹強忍住悲痛，噬淚地說出了這段話語。
此刻，宋甜兒也躋身於前，痛哭道：「蓉蓉姐，這都不是真的。對不對？楚大哥他明明在信中說自己會去東邊仙島求助復生的靈藥，此時又怎麼會去投海自縊呢？你是騙我們的吧？對不對？」
蘇蓉蓉的眼睛早已被淚水所淹沒，雖然開口了，卻怎麼也無法再說出一句話來。
「轟隆.……」天空中再次發出憤怒般的咆哮，但海水中的那個原本斗大漩渦卻已開始逐漸地越變越小起來。
蘇蓉蓉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拉起李紅袖的身軀，對著三美說道：「你們是不是均是沒了大哥便已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三美雖然不明白蘇蓉蓉突然說出此話的意思，不過卻全都毫不猶豫地毅然點頭道：「正是如此。」
蘇蓉蓉伸手抹去淚水，溫柔地微笑道：「你們果然都是我的好妹妹，大哥的好妻子.……」
李紅袖介面道：「蓉蓉姐，你說吧！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蘇蓉蓉頷首道：「咱們四人便手牽著手，一同隨大哥而去……」這時，她又側首看向三美后，再道：「若你們中間有不願意的，就請在此刻便離去吧！畢竟一個人的生命來之不易，我也不會因此而對你們有所責怪的。」
藍雅茹當先緊握住蘇蓉蓉的縴手，決然道：「雅茹絕不獨自偷生離去，雅茹願隨蓉蓉姐一起。」
李紅袖和宋甜兒自然也不甘落後地相互彼此握緊了手掌，並異口同聲道：「紅袖（甜兒）亦願永遠追隨蓉蓉姐你左右.……」
蘇蓉蓉寬慰地一笑，道：「好妹妹們，那咱們就走吧！但願我的這次決定沒有害苦了你們。」言畢，四美便相互手牽著手，向著那已開始在逐漸消失的漩渦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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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怎麼整個船上這麼冷清？」胡鐵花的雙足剛一落到渡船之上時，便已張開大口呼啦啦地叫喊了起來。
不多久，便見得曾家兄妹急匆匆地奔了出來。當他們看清來者是胡鐵花時，曾真便已紅著雙眼跑到胡鐵花的身邊，道：「胡大哥，你這段時間都跑哪兒去了呀？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卻怎麼樣也找你不著，真是急死人了……」
「家裡！？」胡鐵花先是一愣，而後才猛然恍悟道：「你是指這『千山渡』啊？」見曾真點頭后，他又大笑道：「這是那隻老臭蟲的老窩，不過也可以算著是你們兄妹的新家了。哈哈哈哈.……」
曾真猛地一拽他手臂，急迫道：「你還笑，如今楚大哥他都留書出走了！」
胡鐵花吃驚道：「啊？那隻老臭蟲怎麼又玩這手？他都不嫌膩味啊？」他頓聲后，再道：「那紅袖與宋丫頭呢？」
曾真忙道：「胡大哥，你先聽我說。蓉蓉姐她其實並沒有死.……」
胡鐵花頓時瞪大了一雙虎目，陡然間突地一把緊抓住曾真的香肩，震驚道：「你……你說什麼？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曾真急忙掙脫胡鐵花的雙手，責怪道：「胡大哥，你抓得人家好痛啊！」見胡鐵花連忙說「對不起」后，她才繼續道：「我是說，其實蓉蓉姐她並沒有真正的墜崖身亡，就在三天前，她才十分匆忙地趕了回來。」
胡鐵花既驚又喜道：「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你都快把我弄糊塗了，還不趕緊細細地與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