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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六章 水淹龍王廟

  第四七六章 水淹龍王廟 

  看著看著,心裡不由升起一絲嫉妒,老天不公,瞎了眼! 

  謝寶真tmd是個帥鍋,還是英氣逼人的那種,尤其穿上穎精心設計定製的皮甲后,就颯爽的一塌糊塗了。 

  穎邊贊邊打量,喜不自勝的幫忙拉拉壓肋的寬板帶,「這才是該有的模樣。麻棉錦緞的都不上身,男人家就該這軟皮的獵裝趁。」說著把箭壺也給謝寶掛上,又取過我的史詩級短弓斜插了謝寶背上,樂的一朵花似的拍手,著急給羞紅臉的謝寶朝門外推,「快去莊上走走,丫頭們都能瘋魔了。」 

  「快去莊子上走走,要不你嫂子就瘋魔了。」明明自己也這麼一身,可就沒人家謝寶養眼。個頭沒他高,穿的緊細點卻顯得腿短;胸沒人家的寬,軟皮料鋪踏在身上撐不起來,就好像這一輩子沒吃過飽飯,卻還勾勒出個三癟四不圓的小肚囊,肝腹水病人一般;臉就不說了,和謝寶站一起就恨不得給自己拿硫酸再潑一遍,剛那遍潑的不透徹。 

  穎害臊的擰我一下,顯出皮裝的優勢了,不疼。 

  「是按夫君指派的樣式,」穎見我發醋,趕緊給謝寶推出去,回來撫慰道:「沒想到穿身上這麼趁人呢。妾身也打算稍微改改尺寸,給自個也量一身。」 

  「別嚇人,會打獵的老妖婆?擰啥,不疼!」 

  穎嘲弄的表情,認命的擺擺手,「跟去圍獵的都這麼一身,都發下去了,那幫護院正在前院里顯擺呢,您不去看看?」 

  就該這樣子,王家侯爺的親衛嘛。人模狗樣的才長臉。得拉莊子上操練操練,免得上了陣仗上丟人,謝寶既然最英武,就派他主事了,全給老子上穀場上學正步去! 

  既然要圍獵,那就先得有圍獵的經驗。給人看笑話可不成。王家也是有頭有臉地大門戶,家丁一個個穿得人五人六,一到獵場上手忙腳亂可就丟大人了。就那群雞。再從莊子上捉幾隻,趕。從莊子東頭趕到西頭,別丟一隻,就算圍住了。這熱鬧。 

  二娘子說了,怎麼著也得趕群驢才像樣子。十多個老爺們吆一群雞,都沒臉出門。反正怪不好意思的。趕著趕著就剩九斤和他一幫同學。路上幾個雞早產,幾個孩子還順手拾了雞蛋去。 

  「往哪兒跑?」看這孩子髒的。一屁股雞屎,滿臉煤灰。被他媽撞見非打死不可。「趕緊衣服換換,小心你媽把你腿打斷。」 

  「爸。今兒莊上又來一個小子。趕雞的時候笑話我們。」 

  「笑話你就揍他!」從侍女手上接過毛巾,在九斤小臉上擦抹一番,「興你趕雞還不興別人笑話?」 

  「不是咱莊上的人,像是個大戶家的。」九斤小手比劃。鬼畫符一樣。「還指派他家狗咬莊上的雞,咬死好些個。」 

  「淘氣!一幫野娃。去去,換換、洗洗。」定是別莊上來看熱鬧的有錢人家孩子,不過狗咬雞地場面一定很火爆。剛想給這小子放出去。忽然發現頭髮不對,一把拽回來,「咋燒焦一縷,跑哪放火?」 

  話音未落,老管家滿頭油汗的奔過來,也不管我在不在跟前,生猛的把九斤朝懷裡摟,帶了哭腔就嚎開了:「嚇死老漢了。要老命了!」 

  也嚇我一跳。不知道九斤外面幹了什麼匪事,給老管家刺激成這模樣。 

  穀場燒了?這群野孩子! 

  先是趕雞,二娘子一眾覺得丟臉全閃人了,剩下九斤一幫子同學胡鬧。娃子們正耍的高興,忽然來了帶一群狗砸場子的惡劣小孩。因為常年給弟弟妹妹說書的關係,九斤口才極好,給那小孩的惡行描述的栩栩如生。尤其壞孩子帶領一彪惡奴嘲笑侮辱他們時候地模樣語氣活靈活現,聽的我和老管家都不禁怒火中燒。 

  一幫惡眾欺辱小孩后還放狗咬雞的惡劣行徑和九斤為了保護莊上孩子生命安全挺身而出。獨斗惡犬刁奴的英雄事迹讓錢管家覺得是他這輩子最顏面掃地的一天。老淚縱橫地跪我跟前一口一個『老奴無能。置小侯爺於險地,死不足惜……』 

  本來還以為孩子胡鬧。沒放心上。九斤這麼一敘述搞的我也挺生氣。王家莊子有人鬧事本就罕見,又帶狗又帶人的,欺負完孩子還燒了穀場,過分!說起來是壞小孩家教不嚴,傳出去是王家軟弱可欺,連個狗屁小子都能跑來踢場子。 

  「跟前就沒個大人跟著?」咬幾隻雞不可惜,可聽九斤描述的場面就完全不是一碼事,要不是我娃一人撐著場面,說不定就傷人了。「你師傅呢?老錢,這事和你無關,喊二娘子來見我!」 

  「與師傅無關。」九斤見錢管家起身要走,趕緊拉住給我解釋:「在庄西河灘邊上,是孩兒帶學上地夥伴去的,師傅並不知曉。」 

  「咬雞的事不知曉也罷,燒穀場也無人過問?」雖說打春頭上糧食還沒收成,可穀場上囤積的麥菅垛子是全庄人燒鍋起灶的必備燃料,一下全燒了讓莊戶怎麼過生活?難不成砍樹燒柴去?「去查!看誰家孩子這麼大膽,多少給莊子上一個交代!」 

  「……」剛還怨氣衝天的錢管家忽然變的有點老年性痴獃,啊吧啊吧的亂支吾,和九斤大眼小眼地亂瞪。 

  「看啥,快去!二娘子給我叫來,這月供奉一文都沒有他的!」可氣,越想越可氣。能叫幾個外庄的燒了穀場,不可原諒。全庄老少都吃乾飯的,不說合力給匪人拿下,就眼睜睜烤火玩?「還有護院的,全到堂院上跪著!等夫人回來一併發落!」 

  「是!」老錢見我動了真火,欠欠身子一溜煙跑了,屋裡就剩九斤猶豫該不該出去。 

  這孩子。滿臉煤灰髒的和茅坑爬出來的一樣,越看越順眼。到底是我娃,和我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聰明又勇敢。深銘大義知道什麽時候挺身而出,就是太匪了。 

  不知怎麼著,臭乎乎地九斤跟前一站,老爹一肚子火氣就全消了。看娃臉上這煙灰熏地,憐愛地伸手在九斤小臉上擦幾把,「是不是救火來著?往後可不許干這蠢事了。」大人袖手旁觀,就我家孩子跑去救場,光著舉動就能樹立威信。王家自我一代上就沒有孬貨。 

  瓜地,好不容易得老爸個誇讚就不知道點頭,楞頭瓷腦的就是這麼招人喜歡!娃子就得這麼個模樣,老爸的優點全繼承了。血統,這就是優勢。 

  穀場既然燒了就得想辦法補救,先從旁村上買些麥秸回來,能堅持到麥收就好。蘭陵莊子離的近,莊上農戶也較少。有富餘。正好去要去和蘭陵說說春獵的安排,過去一趟兩不耽誤。 

  「咦!」路過穀場時候不由一聲驚呼,根本沒有煙火的痕迹嘛!十數個大麥秸垛子立的整整齊齊,莊戶們還來來往往地抓柴草回家燒火…… 

  九斤鬼鬼祟祟的老遠跟著,見我回身趕緊朝麥秸垛子後面縮。沒縮好給半拉麥秸垛子撞塌,呼呼啦啦的讓掉下的柴草埋了裡面。 

  扒拉半天才給這孩子從裡面挖出來,一臉草皮看不見表情。 

  「咋回事?」給孩子身上草桿拍打幹凈,順勢抬腿給了一腳。「穀場好好的。啥時候燒過。說話!」 

  「爸……」九斤小心朝後面趔開,「咱莊子的沒燒……」說完想也不想就打算再鑽了麥秸垛子里,被我揪住扔了一邊上。 

  我娃想騙我! 

  裝兇相佯怒。「說清楚!」 

  倒是不生氣。孩子到了學撒謊的年齡了,偶爾為了逃避責罰編個謊話很正常。從生物學角度來看,欺騙是生命進化的一個重要環節,是生物個體為了增強競爭力所進化出地一種本能,寫進基因里的古老技藝。花花草草會,螞蟻蟲蟲會。豬羊牛馬的也會,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當然不能落後。 

  若站在生物學角度,說誰誰老實,其實是在罵人家,就是禽獸不如的意思。 

  我娃當然比禽獸強,所以不能因為撒謊行為去責怪他。但技藝也得有個磨練提高才是,九斤顯然沒有把億萬年來老祖宗留下地技能精鍊通達,當爸的有責任錘鍊他的生存技巧。 

  對九斤的教育上。我一直很精心。像這種直面管教地時候。我很注意自己的修辭方式。一般家長在拆穿孩子謊言時候會大義凌然斥責孩子:『說實話!』而我則會要求孩子:『說清楚!』 

  『說實話』和『說清楚』是兩個概念。從理論上講,『說實話』屬於紀錄片;全面完整陳述一個歷史事件。站在客觀角度來還原事件原貌。 

  而『說清楚』就好像一個經過精心編導的歷史故事。在還原過程的同時給這個事件加上一個主觀立場,既不像演義那麼誇張,又不像紀錄片那麼客觀;主要起到在不篡改歷史的情況下,還能誤導聽眾的作用。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說清楚比說實話的層次要高的多,前者是看似老實地聰明人,而後者或許會成為司馬遷那樣的偉大人物。 

  「這樣不對,」聽完九斤敘述后搖搖頭。指指乾草垛子讓九斤坐下來,「你既然不想受責罰,就得給我一個不責罰你的理由。而照你剛才敘述的經過,我想不責罰你都難。」 

  九斤低個頭,一副準備好受罰的樣子道:「爸。是實話。孩兒不敢欺瞞您。」 

  點點頭,「那你知道錯了?」 

  九斤輕輕『嗯』了一聲。 

  「認錯就是準備受罰了?」不由摸摸九斤腦袋,將聲線放柔和,「你因為和別莊的小孩鬥氣不過,事後悄悄尾隨人家,放火燒人家莊里的草垛。回家怕父母責備,又隱瞞實情,是吧?」 

  九斤點點頭 

  「本來是你受欺負,占理的事。現在反倒變地理虧了。知道這叫什麼嗎?一錯再錯。」拉九斤起身,衣服褂子地拉扯平整,「現在帶路,帶我到被你燒了草垛的莊子上給人家賠禮。」 

  「爸……」九斤揪住我衣衫不想去,「爸,是他們欺負人在先。家裡怎麼責罰孩兒都好,不去賠理。」 

  「不管誰欺負你。可柴草是全庄人合用地,關人家莊戶什麼事?誰的帳找誰算。啥時候教你學會株連了?」說話間錢管家帶了一彪護院奔過來,凶神惡煞的圍站九斤身後,裡面還有幾個吆喝著要給小侯爺雪恨報仇的。 

  瞪了老錢一眼。這老殺才早就知道九斤燒別家草垛的事,怕我責罰九斤才裝傻充愣的一副被欺受辱的樣子混淆視聽,現在再帶一票人討公道的話,王家就真成為禍鄉里地惡棍世家了。 

  給這幫惡棍攆回去,對九斤道:「看見沒?別人仗了人多欺負你,你再仗了勢眾打回去。這發展下去就該兩家帶莊戶行兇了。現在咱父子倆過去賠個禮好好把事情了結,往後你也就明白不該在這些不關痛癢的事上斤斤計較。」 

  「爸,我一人去。」九斤拉住我不依,「一人做一人當。」 

  「你當個屁。」一副大俠的白痴模樣讓人想笑。「該你學會把事說清的時候再說擔當不遲,現在的表現不及格。」 

  「爸。我說清了,沒欺瞞您。」 

  「知道你說實話了。」不指望這麼小孩子能領悟,現在只能用語言先暗示他,「是人都能說實話。但能把事說清的沒幾個。等再過幾年你就明白了,現在帶我過去賠禮,學學我是怎麼給別人認錯的。」 

  教孩子就得先做出個榜樣才行。想想不過是個臨庄的,根本用不著我親自出馬賠不是。不過為了教育九斤,本侯屈尊一回也不虧,了事後還能給王家再賺幾分名望回來,一舉兩得。 

  這路咋這麼熟……九斤前面帶著,我後面就有不詳地預感出來。 

  給孩子叫住。「你燒了誰家草垛?」 

  「下馬陵那邊的。」九斤見我問,趕緊給指出了個準確方位,「就是有大府宅的那家,東頭上還一片林子。」 

  …… 

  「幾隻狗咬雞?」 

  「四、五隻,白、灰毛色的大狗。」 

  「……你餓不?」 

  九斤疑惑的點點頭。 

  「朝左拐有家賣豬頭肉地。」扳了九斤腦袋轉了個方向,「家裡長時間沒吃過豬下水了,多稱二斤帶回去給你娘嘗嘗。」 

  「賠禮的事呢?」九斤眼神里透出希望之色,小心問道:「今不去嗎?」 

  「當然要去!」不能給臭小子有僥倖心理。「吃飽了去!」 

  爺倆都是食肉動物。剛出鍋的豬頭肉軟香油膩的就是這麼對胃口。豬大腸當然最下酒,九斤在我眼皮底下偷喝幾口。當爹地假裝沒看見……吃飽喝足九斤開始裝醉,提了一包肉晃晃悠悠就朝回家的路上奔,老爹也故作酒勁上頭的樣子在後面唱曲…… 

  父子倆進了家門不約而同的醒酒了,老爸上前撕住兒子脖領朝屁股上猛踢幾腳,「學會喝酒了還,醉酒誤事。去喊你謝叔叔來後院喝茶!滾!」 

  謝寶是個好同志,任勞任怨,什麼時候叫就什麼時候到,也不知道他一天想啥。男人就該有男人樣,白瞎了好身材。 

  穎踏春回來,我和謝寶已經喝畢了一巡茶。茶根順手往花台上一澆,這真是沒話和他說了。穎是嘟噥打春上什麼都不好,連西市上的花粉面都沒幾件稱心的。看看謝寶,順手拿了盒花粉餅子遞過去,「看上哪家丫頭就送過去。坐屋裡喝哪門子茶?」 

  「還楞啥?聽你嫂子的話,該送誰送誰。你看,那雲丫頭的臉蛋讓日頭曬得,抹唄!快去!」回身無奈攤攤手,對穎道:「傻孩子都謝寶那樣。九斤長大那德性,不勞你動手,我早就抽死了。」 

  「那夫君是打算讓九斤大了學人放火才有出息?」穎踢了鞋盤腿坐了她專用軟塌上揉腳,「妾身就出去半日多點地功夫,怎麼就鬧這麼大事故出來。」 

  「九斤孩子氣,幾個草垛子值得幾個錢,明讓管家帶幾串錢賠過。」順手給茶碗放下,喊丫鬟給豬頭肉端進來放穎邊上,「娃邊吃還邊想他媽,特意記得給你捎的。」 

  穎輕笑兩聲,筷子夾了片放嘴裡,「夫君也不必替他障眼,妾身回來時候管家已經交代過,九斤那邊也問了,有前因才有後果。九斤溫儒良善的好孩子,倒是給人欺負狠了。」說著腳尖伸過來點點我,「夫君與下馬陵上的大宅院可是老相熟,又是人又是狗的跑王家莊子上欺辱我兒,是不是該與我母子討個公道回來?至於幾個草垛子價值幾何,只要那邊給我母子個交代,自然會折算高價賠付與她。」 

  「哎呀!酒喝的狠了,這天靈蓋上劇痛難忍。今日且先歇了,明日再議不遲。」說罷慘叫一聲倒在炕上昏死過去。二女輕手躡腳的爬過來摸摸鼻息,悲哀的朝穎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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