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冬至
喵——
一聲悠揚的貓咪聲，吸引了過路的學生。
漆黑的貓咪，蜷縮在雪白的草地上，讓人心生憐憫。
此時已經是冬至時節，江城下了一層薄薄的雪。
三江交匯的江城，已經十幾年未見過積雪，往年飄一層白轉眼就化了。
按照特不靠譜的氣象專家分析，藍星環保事業有了明顯效果，氣候變暖得到有效扼製，特意拿了江城大雪來做案例。
除了喜歡轉發專家言論的中年人，大學生們從來不相信專家，無關乎專家對與錯，是天然對權威的反抗。
為了反抗而反抗，至於江城為什麽下雪，有多閑的才去關心。
有這時間，不如去研究夢境遊戲攻略，或者看夢境直播。
0階夢境世界發布之後，安全局對夢網的封鎖有所放鬆，夢網人數迎來了第一個爆發點，尤其是代表潮流的年輕人，現在最火的就是討論夢境遊戲。
不同於上層對夢境世界的防範，中年人對神明的敬畏，年輕人認為這是上天賦予的機會，一個打破階級固化或者財富重新分配的機會。
聯邦建立數十年，發展的花團錦簇，然而各種問題已經開始浮上水麵。
比如建立之初宣揚的全世界人民一起走向富裕，然後又說讓一部分人先富，再帶動後富，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人能背叛自己的階級，即使是聯邦議會。
正在這個時候，打破規則的夢境之主出現了，就像是逐漸關嚴的通向自由的大門，忽然破開了一整麵牆，任意人們出入。
一枚神幣就能出售三千萬星元，實現財富自由。
年輕一代沒有人能拒絕這個誘惑，現代社會傳授給他們的多是金錢至上，現在可以說是夢境之主或者神幣至上。
於是夢境之主短短時間，獲得了海量年輕的信徒，他們對夢境之主的信奉，來自對現實的不滿和反抗。
“世界上沒有反抗神職，以此為神職，遲早有一天信徒會將神明推下神座，然後供奉一個理念和準則！”
蕭鼎在收獲的信仰之力中，感應到了反抗的念力，摻雜在信徒的祈禱當中。
信仰會汙染神明，更會汙染信徒。
“我需要一個財富之主或者星元之主的神職，引導改變反抗念力……”
話題扯遠了，這是偉大的夢境之主需要考慮的問題，解決問題的時間可能很長，黑貓崔斯特繼續在雪地裏麵裝可憐。
三階超凡魔獸，不要說江城的積雪，就是把它扔進極地冰川，仍然能活得舒服。
喵——
貓咪的叫聲中充滿魅惑之力。
幾個在雪地散步的女學生，情不自禁的循著貓咪叫聲走了過來。
“一隻黑貓。”
“好可愛，我感覺眼睛都被它吸引進去了。”
“能不能養在我們宿舍裏？”
“宿管阿姨禁止養寵物哦。”
“偷偷放在包裏帶進去就行。”
幾個女大學生住在同一寢室，很快達成了共識。
黑貓崔斯特很溫順的鑽進背包裏，蜷縮成一團，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熟練的讓人懷疑，它是不是有主人的貓。
崔斯特唯一的主人是偉大的夢境之主，鏟屎官的數量就不止一個，享受幾天皇帝待遇就毫不猶豫的將鏟屎官拋棄。
江城職業技術學院的校內論壇中，每天都會有尋找黑貓主子的帖子，幾名女大學生看到帖子的時候，還驚歎黑貓長得很漂亮，現在麵對崔斯特，卻一點也回憶不起帖子內容。
天賦：魅惑、朦朧、感知混淆……
崔斯特的成長出乎蕭鼎的預料，短短一個月時間，就領悟了十幾種天賦。
若不是蕭鼎數次檢查試探，發現崔斯特就是崔斯特，都以為是夢魘之主借體重生了。
女生宿舍。
黑貓慵懶的窩在新搭建的貓窩當中，無視幾個女生充滿愛意的眼神。
“一群流於表麵的庸俗人類，如果不是還需要你們的信仰，偉大的崔斯特豈會讓你們擁抱。”
崔斯特舔了舔光潔如新的毛發，它記得自己最初沒有這個癖好，自從混跡貓圈時間長了，竟然開始舔毛和舔爪子。
幸好崔斯特是神性生物，進食後不需要排泄，否則它無法想象自己挖坑埋便便的形象。
“不得不說，舔毛還是很舒服，混貓圈還是有好處，能精準判定誰是貓奴！”
夜幕降臨。
崔斯特從睡眠中清醒過來，幾個女生已經休息，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天賦：造夢。
天賦：入夢。
天賦：夢境修改……
一連串的天賦術法靈光，落在幾個女生體內，原本均勻的呼吸聲絮亂片刻又恢複了平靜。
黑貓是異界夢靈，最強天賦就是偏向夢境類，可惜自身實力太過弱小，三階超凡一對一廝殺能橫掃藍星所有生靈，在信仰、神力相關領域，連最低的門檻都不夠。
幸好擁有【神性生物】天賦，配合夢境天賦，勉強能在夢境收割一點點信仰之力。
蕭鼎嚴禁傷崔斯特害普通人，堵死了它暴力入夢的途徑，於是隻能挑選對崔斯特極度喜愛的人類，誘導他們產生夢境。
夢境當中，幾個女大學生從小就與崔斯特生活在一起，直到十幾年後，崔斯特逐漸衰老，最終走向了墳墓。
夢境當中的一切宛如真實存在，幾名女聲身體不受控製的流淚。
喵——
黑貓崔斯特舒服的叫了一聲，它感應到了一股濃鬱的信仰之力。
“果然是女孩子最好騙，難的都是大豬蹄子，養了一輩子，死了也不知道哭兩聲。”
吸收一波信仰之力，崔斯特跳上窗戶，無視五樓的高度，一躍而下。
強行造夢然後吸收信仰之力，即使利用了喜愛、同情、憐憫等情緒誘導，也不能逮著一隻羊薅，很容易造成靈魂衰弱。
崔斯特優雅的走在雪地之上，踏雪無痕，如同黑夜的幽靈。
夢靈魔獸天性喜歡黑暗，倒不是偏向黑暗側，而是夜晚才有更多的夢境。
一陣誘人的香味飄來。
“喵！超凡食材？”
崔斯特眼睛一亮，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循著香味來源遁去，施展的是純正的異界魔法。
據崔斯特所知，這所學校內偉大的夢境之主信徒為數不少，或許是因為年輕人容易信仰酷的新奇的神明，或許是受圖書館神力逸散影響。
神力的侵蝕無聲無息，如果夢境之主足夠強大，甚至能將整個星球、星係感染為神域。
神域之內，任何非信徒都會不斷受到同命運的安排，誘導他們信仰夢境之主。
學校內的夢境遊戲玩家多了，其中有幾個實力不錯的高手，崔斯特都有暗中觀察過，其中女生宿舍看大門的保安，竟然讓崔斯特生出忌憚的感應。
三階超凡，理論上輕易碾壓一階，可惜世上總有些擅長搏殺的戰士能越階殺敵。
崔斯特又不是擅長正麵鬥法的生物，更擅長背地裏紮小人，畫圈圈詛咒。
“哪個家夥深夜放毒，竟然不邀請崔斯特大爺，如果今晚伺候不好，一定讓你做幾個男人最恐懼的夢境！”
香味的來源是學校深夜食堂。
江城職業技術學院的校長是個很關心學生的人，畢竟學校生意不好做，必須伺候好來繳費的上帝。
所以除了不關心學生成績，其他方麵的一切，校長安排的妥妥的，比如深夜食堂，就是不斷有熬夜打遊戲的學生反饋，太晚了餓的沒處吃飯。
於是，與白天賣同樣食物的深夜食堂開張了，鑒於夜間經營的不便，多收個三五成的費用也是正常。
聽說近些天校長在研究夢網，打算在學校開辟一個夢網專區，學生收費入場，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上麵的政策不明朗。
崔斯特轉眼間來到食堂外，看到了幾個蹩腳的雪人，嗤笑一聲。
“審美缺陷還可以救，手殘就沒治了！”
邁著優雅的步伐進入食堂，它從來都是吃白食，隻要魅惑天賦發動，幾聲喵喵喵就能換來任何食物。
“咦？這背影看起來有些熟悉，莫不是哪個冤大頭？”
崔斯特眨了眨眼睛，等走進了才看清楚，竟然是萬年牢宅男圖書管理員，蕭鼎。
下意識的轉身，悄咪咪的想要溜走。
“齊師傅的老家是粵市，知不知道龍虎鬥這道菜？”
坐在蕭鼎對麵的是承包了深夜食堂的廚師，齊承誌齊師傅。
今天江城大學，深夜食堂也冷清的很，隻有蕭鼎一桌客人。
齊承誌獨在異鄉，又逢冬至佳節，難免心生感慨，受蕭鼎邀請幹脆湊了一桌。
“哈哈，當然聽過，我還親自做過吃過。”
齊師傅說起吃來，雙眼放光：“那龍虎鬥全名應該叫龍虎鳳大燴，我師傅傳了我一個秘方，以烏蛇，烏雞，黑貓精心燴製，添加上特殊的中藥材料，味道鮮香甜脆，又能舒經活絡，滋陰補陽！”
“那太好了，我這幾天在學校看到一隻黑貓，生的特別肥，得空抓來做一頓。”
蕭鼎說著舉起手中酒杯，和齊師傅碰了一個，五錢的杯子一口悶。
兩人一個是駐世神明，一個是廚界老饕，區區幾兩酒也就是開開胃。
“那敢情好，我有空也去買來烏雞烏蛇，一定讓老弟嚐一嚐。”
話頭一開，齊師傅就收不住了，開始將當年拜師學習粵菜的經曆。
夏州在藍星曆史傳承最悠久，極為重視師徒之情，如齊師傅這種收入某一廚道大家門牆的弟子，師傅去世是要一路送走的。
酒不醉人情醉人，齊師傅不知道為什麽，看眼前少年或者青年，竟然生出敬仰依賴之情，如同對著自己師尊一般。
“……這冬至啊，必須得吃餃子，要不這節過的不通達。你等我下，我去煮！”
齊師傅講著講著，興致來了，起身去為蕭鼎煮餃子去了。
平日裏極油膩的中年胖廚師，此時頗有幾分瀟灑豁達的俠客氣質。
喵——
縮在角落的黑貓崔斯特，這時候才敢顯出身形，蹲在蕭鼎一旁叫喚。
“偉大的主上，您想要吃飯，隻要吩咐小的一聲，就是藍星第一廚神也給你請來。”
蕭鼎瞥了崔斯特一眼，沒有理會這隻舔貓，繼續品嚐十幾星元一瓶的白酒，沒有絲毫加持神力，味道連夢境世界中的自釀黃酒都比不過。
冬至日，月初七，天上的月亮並不圓，依然讓蕭鼎生出了思鄉之情。
藍星雖好終非吾鄉。
蕭鼎有時候甚至懷疑，上一世存在是真是幻，是穿越重生，還是多了一段記憶。
“崔斯特，你的家鄉在哪裏？”
崔斯特媚笑一聲：“偉大的主上，您所在之處即是吾鄉！”
“哦？可是我記得，從來沒有傳授你異界魔法之道，難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蕭鼎輕輕撫摸黑貓柔順的皮毛，感覺到它不自然的顫抖。
“偉大的主上，我真的不知道，它就莫名出現在我的記憶力裏麵，就像……就像……”
崔斯特左右轉圈，它感覺自己回答不好，下一秒就回爐重造了。
回爐重造的崔斯特，那還是崔斯特嗎？
崔斯特盡力形容道：“……就像突然生長出來，它本來就有，隻是如同回憶一樣逐漸出現。”
“這樣啊……”
蕭鼎歎息一聲，他並沒有想要探究黑貓的來曆，三階超凡在他眼中連螻蟻都算不上。
瀆神者尚且能不予理會，又怎麽會毀滅崔斯特。
僅僅是遇上一個不大不小的節日，與前世的節日名字又一樣，蕭鼎忽然心生感慨。
同時，又為自己立了一個小目標，回地球看一看。
穿越諸天或者打破位麵，即使異界的神明也罕有能做到的，這不是從人界進入深淵，那仍然是處於同一位麵，隻是不同的層次而已。
真正的穿越位麵，類似於夢魘之主的神格，至今不知道它能打破異界晶壁的緣由。
“走了，回去看書。”
蕭鼎起身離開，沒有繼續等齊師傅的餃子，隻留下一道化身與他攀談至天明。
興起而來，興盡而歸。
走到食堂門口，蕭鼎忽然看向兩個蹩腳的雪人。
“我似乎聽到有誰說，審美缺陷，手殘？”
崔斯特貓毛炸開，心跳飆升到了幾百次每秒，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叫你貪吃！
叫你話多！
早晚死在這張破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