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使絆子
延萃宮。
淑妃還未睡醒,蕭靈便在殿外大聲喚,“淑妃嫂嫂,靈兒求見!”
阿葉從裏麵出來,見是蕭靈,低頭行禮,“奴婢見過靈公主,這會兒淑妃娘娘正在休憩,靈公主請先隨奴婢進來。”
這宮女行禮嚴謹,她也不好說什麽,便跟著進去,坐在外間。
阿葉著人沏茶,親自端了來,小聲道,“靈公主,您找淑妃娘娘,是為了何事?”
蕭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一個奴婢問這些做什麽?”
阿葉隻覺臉上掛不住,頭上直冒冷汗,“是奴婢多嘴了。”遂即站定一旁,不再言語。
“阿葉,可是靈公主來了?”
裏間淑妃早就聽見蕭靈的聲音,隻不過想看看她來的目的,便未吭聲,此時見阿葉吃癟,便起身問道。
阿葉快步進了裏間,扶淑妃起來,又給她套上外衣,兩人才從裏麵出來。
蕭靈見著淑妃,起身行禮,“靈兒見過淑妃嫂嫂。”
淑妃上前兩步,輕托起蕭靈,滿臉帶笑看著她,“我又怎麽擔得起靈兒妹妹的禮,快坐下。”
陳帝有多寵愛這個妹妹,淑妃心裏清楚的很,自然也不敢在她麵前托大。
“靈妹妹今日怎麽得閑來我這延萃宮了?”淑妃溫柔笑道。
蕭靈眉頭輕皺,想起那事心裏不舒爽,“淑妃嫂嫂,靈兒聽說您丟了一雙鐲子,說是一個小宮女偷的?”
淑妃頓了頓,“確是如此,這不過是那起子貪心的奴婢做的錯事罷了,靈妹妹萬不可放在心上。”
蕭靈緊接著便又問,“淑妃嫂嫂何以覺得一定就是那宮女所做呢?方才我因著宮中缺了東西,去內務府一趟,瞧見那宮女拚命想要逃出去,若真是她做的,想必不會這麽堅決吧。”
房間的香爐氤氳環繞,香氣淡然,淑妃的心卻不平靜了。
“靈妹妹是覺得,我不該直接下了決斷?”
她這般語氣,蕭靈頓住,複又開口,“嫂嫂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我的意思是,尚未查清是何人所為,豈不是讓那真凶逃脫了去?”
淑妃麵上好似讚同地點頭,“靈妹妹言之有理,可我已經下了命令,這恐怕不好更改了。”
蕭靈心下一沉,“淑妃嫂嫂,宮女們的命,也是命。”
她這話說的倒是重了,淑妃見她此刻兩眼竟然略顯通紅,心下也是不忍,便道,“好了好了,你莫要如此,叫人看了去,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不成了。阿葉,去一趟內務府,告訴惠公公,先別著急杖斃那宮女,好好給我查一查,真正偷走鐲子的人是誰。”
阿葉聞言應聲便去了。
蕭靈方覺好受一些,“多謝嫂嫂,我想那宮女,也必定會感念你的恩德。”
淑妃淡淡笑道,“我哪還在乎一個宮女的想法,不過是看在靈妹妹你的麵子上罷了。公主長年在外,不知後宮規矩,要早早適應才好啊。”
說起規矩,蕭靈就渾身不舒爽,“淑妃嫂嫂可別再說這些了,前些日子母後派了嬤嬤教我禮儀,尚且學了足三個月,才有點模樣來,再談規矩,怕是我又要被折磨很久。”
淑妃忍不住輕笑,“你貴為皇上的親妹,這些規矩早晚也要爛熟於心,太後娘娘是為你將來著想呢。”
蕭靈慣不愛聽這些話,假意寒暄幾句,借口有事,匆匆離開了延萃宮。
延萃宮到內務府的必經之地,就是玉貴妃的明乾宮。
“葉姑姑這是要去哪裏?如此匆忙?”
阿葉一路直奔內務府,生怕誤了時機,未曾注意到金鑲。
見是玉貴妃身邊的人,阿葉多了分謹慎,“沒什麽,今日內務府送來的棉被淑妃娘娘不甚喜歡,便要我去說說,給另做一套來。”
她目光中的閃爍,金鑲看在眼裏,猛然想起剛才內務府的人傳來消息說因著靈公主來,憐夏被杖斃之事暫緩,此刻在去內務府的路上見著阿葉,恐怕有什麽變數。
“葉姑姑請等一會兒,我有個東西要交給你。”金鑲手覆住阿葉的手,一臉的真摯道。
因著金鑲是玉貴妃的人,阿葉也不敢推脫,隻好點頭,“不知是什麽物件兒,讓金鑲姑姑如此掛心?”
金鑲微微笑道,“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你且在外間稍後,我進去拿了出來,用不了多久便是。”
阿葉有命在身,原不該多耽擱,但金鑲一片真心,她又無法拒絕,“有勞金鑲姑姑。”
金鑲見拖住阿葉,心思安下來,回了裏間,玉貴妃正在作畫。
“娘娘,恐怕是靈公主在淑妃娘娘那兒說了什麽,奴婢剛瞧見了阿葉要去內務府,不知是什麽緣故,想著不太對,就來向娘娘回報。”
玉貴妃作畫的手頓了頓,又思緒片刻,一雙纖纖玉手放了下來,“你做的很好,快快安排個信得過的,去內務府吩咐惠公公盡快將那憐夏處決,作出她自盡的樣子即可。等會子你出去了,也再拖一拖那阿葉。”
得了玉貴妃讚賞,金鑲心下得意,又照了玉貴妃吩咐的去做,再去自己房間拿了幾個簪花,這才出去。
行至門口,方見那阿葉還在門口候著,垂手而立,但已看出她神色慌張。“讓妹妹久等了,是我的過錯了,先前貴妃娘娘賞了些簪花,這會子見了妹妹,想著妹妹如此姿色,配上這簪花,更勝一籌。隻是在裏間挑了好一會子,才挑出這幾個稍能配得上妹妹的,不知妹妹覺得如何?”
因著快要入冬,這天兒也逐漸顯出冷勢,阿葉在外間站了這會子,臉已微微透出紅色,“這簪花瞧著竟比我本家帶來的好看許多,多謝金鑲姐姐費心。”
原本她們二人沒有那麽熟悉,自是稱不上什麽姐妹之談,可這會子金鑲主動喊了她妹妹,她不好不叫聲姐姐,顯得生疏了許多。
從金鑲手中接過打開的簪花盒子,阿葉仔細瞧著,的的確確是精致之物,不似尋常物件兒,金鑲突然的示好,又不知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