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完警後,程小楠原本還算清醒的腦子,不知怎地居然就開始發懵了。
她拒絕了警察前來接她的安排,一個人在路上遊蕩了很久,期間走錯了好幾次路後,這才終於走到了警察局裏。
接待她的,是原本電話裏的那個女孩子。
她叫許言,大學畢業兩年,今年二十四歲,是警察局裏的正式公務員。
被對方拉著天南地北地聊天,程小楠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了些笑容。
在工地上呆了兩年,過去為數不多的朋友們她大都已經疏遠,加上平日裏向來與男同胞為伍,她幾乎都快要忘記和女孩子聊天的感覺了。
尤其,還是這樣一個活潑的同齡人。
程小楠很快就和許言熟悉了。
她雖然是個情感上慢熱一些的人,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人你認識了很久依然會覺得陌生,而有些人你才剛剛認識就會覺得已經認識了一輩子。
和許言約好了回頭逛街吃飯,隻有兩個女孩子的審查室裏,不一會兒就迎來了另外兩個陌生的男女。
男的是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察,而女的則是特地前來取證的法醫。
“程小姐,我需要采集您身上遭受迫害的證據,請您跟我去一趟別的房間好麽?”法醫說。
眼見程小楠的臉色僵住,許言擔憂地抱了抱了她:“楠楠,別怕啊,咱們一起,我會陪著你的,咱一定要讓那個幹壞事兒的家夥付出代價。”
代價……
像是忽然間意識到了這個字眼般,程小楠怔了怔,問:“如果罪名成立,他,會怎麽樣呢?”
“別的我不敢說,但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是絕對板上釘釘的。”
十年……
程小楠閉了閉眼,緩緩地歎了口氣:“如果我現在撤訴……”
“撤訴?楠楠,你不是吧,好端端地撤什麽訴的呢,你知不知道……”
“對啊,撤什麽訴呢,既然人都已經來到了這裏,那又為何不將程序走到最後呢?”許言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清冷的聲音便自門外打斷了她。
她有些惱怒地轉過頭去,然後整個人忽然就愣住了。
好帥的人啊!
她怔怔地看著他,眼前就像是有著一台小孩子玩耍的泡泡機般,粉色的泡泡一串接著一串地往外冒著。
“你好!”她咽了咽口水。
顧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禮貌地點了點頭後,便慢條斯理地打開隨身電腦,坐在了程小楠對麵:“衝動也好,後悔也罷,你既然報了警,那就應該接受報警的程序與後果。浪費警力,也是會被追究責任的。對吧,警官?”
說著,便隨意地掃了眼許言。
“是啊,是啊。”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許言本能地附和著。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靜待結果吧。”程小楠猛地起身,見顧琰依然是眼皮也不抬地盯著電腦,頓時頭也不回地就走到了那女法醫身邊。
“一會兒麻煩您了。”
女法醫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程小楠往警局深處的房間裏走去。
許言納悶地看了著程小楠的背影,又看了看審查室裏波瀾不驚,一直在電腦前工作的帥哥,整個人像是忽然見就明白了什麽似的。
她求證似的衝到那緊隨帥哥出現的警察師哥麵前:“他該不會就是……”
“對啊,他就是程小楠舉報的犯罪嫌疑人。”
“不,不會吧。”許言的嘴巴當場就變成了一個‘o’形。
“怎麽不會,長得好看的人就不會強奸了嗎?還是說,長得好看又有些閑錢的強奸犯,是可以被你們當做霸道總裁,夢中情人而給予原諒的?”男警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許言張了張嘴,下意識看了眼審查室的方向,然後猛地甩了甩頭。
好吧,她承認她確實被言情小說荼毒的不輕。
但是,言情小說裏的帥氣的霸道總裁,也最多就是壁咚,床咚,地咚,各種咚咚咚,順帶強個吻,摸一摸啥的啊,這強奸……
Oh,媽媽咪啊,這種重口味,是變態鬼畜男的屬性吧!
而變態鬼畜男……
再好的皮相,也是人們消受不起的。
……
“我現在需要采集您身上遭遇不幸的痕跡,所以程小姐,可以麻煩您褪去身上的衣服,讓我檢查一下嗎?”
房間裏,燈光十足,年逾四十的女法醫不論神情,還是語氣都溫柔得幾乎無可挑剔。
“楠楠,沒事的,如果你覺得尷尬,那我就陪你一起脫好了。”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許言說完之後,幾乎當場就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
程小楠頓時狠震了一下:“為什麽?”
她下意識地攔住許言,恍惚而又詫異的表情下,那顆死水般的心像是忽然間被熱火烤上了一般,劇烈地發著燙,不住地顫抖著。
“什麽為什麽啊?”許言詫異地看著她。
“為什麽要陪我一起脫?”雖然她們剛剛聊得不錯,但說到底她們畢竟隻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我不是怕你尷尬嘛!”
“我尷尬?”程小楠狠狠地擰起眉。
她尷尬與否,有這麽重要嗎?
“好了楠楠,別再猶豫了,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那咱們索性就把它完成吧,做了壞事的人,是不應該被這麽無端放過的。”
是啊,做了壞事的人,是不應該被放過的。
所以,她不會放過他,而他也不會放過她。
程小楠緩緩地脫著衣服。
她已經想明白了,不死不休的僵局,唯有借助於強勢而不可拒的手腕,將當事人徹底隔絕在兩個空間裏才能相安無事。
顧琰既然不打算將送她進監獄,那麽現在,就由她來把握眼下的機會,親手將他送進去吧。
不著寸縷,當程小楠的身體徹底綻放在燈光下之後,房間裏的空氣明顯安靜了下來。
法醫輕輕地歎著氣,而許言則早在程小楠脫掉上衣的時候,就已經紅著眼捂住了嘴巴。
齒痕,指痕,數不清的青與紅,大大小小地遍布在她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正常顏色的皮膚。
“程小姐,接下來我得幫你把它們拍下來。”法醫說著的同時,手裏已經拿出了專屬的相機。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