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活在世
荒唐的說辭,就好像她擔心他看錯人,特地跑去關心他是一個大笑話般。
程小楠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辦法和龍昊溝通,兒時那個無所不能的大哥,過去心裏那個高高在上的學霸偶像,好像忽然一下子就真的幻滅成了渣滓般。
曾經有多麽大的希望,此刻就有多少酸澀的失望,她轉過身本不打算再理他,可他卻偏執地並不讓她離開。
他說:“小楠,人活在世上總是該為自己打算一下的。不管你是想活得簡單,還是活得發雜,請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在別人麵前說他人的壞話,即便那是真的,也不要這樣做。女孩子,最忌諱搬弄是非了。”
他的語氣比起記憶依然沒有半分差別,態度更幾乎稱得上是提醒和關心了,可他越是這樣,程小楠心中的洶湧也就越發地劇烈。
尤其在他說完這一切之後,還冠冕堂皇地告訴她:“我總是會照顧你的。”
照顧?
什麽樣的照顧,以什麽為目的的照顧呢?
曾經的羞澀與小心,早在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扭曲成了堅強,程曉楠不受控製地譏諷著問他:“你喜歡我嗎?”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喜歡,但人活在世上,喜歡隻是生活的調劑,並不是全部……”
“我和她,對你來說就像是白飯和調料。雖然調料的味道很好,但如果隻能選擇一樣,人還是會本能地去選擇白飯,因為白飯才能讓吃飽不是麽?”程小楠諷刺地笑。
她終於總結出了自己此刻對龍昊這點僅剩的感覺。
那就像是人全神貫注地守著一顆蘿卜籽似的,發芽,生根,茁壯,到最終的成熟,你一直見證著他生命的裏每一次芬芳,可直到關鍵時候將它從土裏拔出來的時候,才猛然間發現蘿卜已經爛掉了……
“我擦,他這是要坐享齊人之福啊!”聽完程小楠嘴裏的故事,許言頓時忍不住了,直接就一口幹掉了麵前的果汁。
程小楠的雙眼頓時一顫。
許言是因為暴飲暴食住院的,而現在雖然出院了,但是暴飲暴食的後遺症還是容易讓她她在短期內一看到食物就會幹嘔。
可是她居然就這麽一整杯幹下去了,不僅如此,甚至還拿起了麵前的一個漢堡。
程小楠試圖阻止,可惜對方已經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她別無辦法,也隻得主動地吃起桌子上的食物來,省得對方不加控製地又吃下去。
說實話,對於許言的用餐習慣,她是真的哭笑不得。
正常像許言這樣家底殷實的人家,全家老小的生活習慣都是規律至極的,不要說隨便暴飲暴食,他們就是在麵對罕見的美食時也會自然而然的控製。
可是許言,卻偏偏和她這個小時候總也吃不飽飯店鄉下姑娘一樣,吃東西從不控製多少,就好像生怕自己再被餓著了一般。
吃完食物,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程小楠懶洋洋地躺在咖啡店裏的沙發上,窗外冬天難得的陽光灑在身上,整個人隻覺得說不出的愜意。
許言也放鬆極了,爛泥似的癱在沙發上,悠閑地刷著娛樂新聞。
“擦,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這大渣男當年劈腿鬧得那麽紛紛揚揚,非說是什麽真愛,可現在才幾年,居然丫的又劈腿了。”
程小楠向來不關注所謂的娛樂新聞,可聽見許言這樣的吐槽,還是不由地附和了一句:“人性總是貪婪而不知足的,得到了一樣,就注定更想得到另外一樣,永無止境。”
許言頓時冷哼:“反正說到底,這年頭的男人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誰都一樣吧,畢竟這些事情都是你情我願的,這男人雖然渣,但這女人又能好到哪裏去呢?她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真愛,還是別有目的,既然選擇了在一起,那麽分開的結果也是這樣選擇的後果。”程小楠不由得分辯起來。
她是那種堅信生活永遠沒有絕境的樂觀派,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有多重的選擇,而那些不好的結局,說到底也不過是當事人自作自受罷了。
許言怔了一下,然後終於忍不住地問她:“楠楠,我一直沒有問你,你和顧琰之間……”
她和顧琰,她和顧琰怎樣呢?
程小搖了搖頭:“我不想提他。”
很平靜的語氣,可是眉宇間那抹不適的輕蹙,還是清晰地映入了許言眼裏。
她心中不自覺地歎了一聲。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程小楠自己沒有注意,但是她卻比誰都的看得清楚。
對於那個青梅竹馬,程小楠可以心無旁騖,如同講故事一般,毫不避忌地告訴於她。
而顧琰,她則從頭到尾,隻字不提。
從表麵上來看,這是厭惡,是抵觸,可誰知道這是不是潛意識的保護呢?
因為特殊,因為太過於強烈與珍貴,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最深處,別說旁人,就連自己也舍不得輕易地翻閱出來……
晚上,程小楠收到了一條龍昊的短信。
似乎從自己那天意外落水之後,他所有對她的電話聯係都變成短信了。
程小楠雖然覺得詫異,但比起他們之間那種莫名的語音通話,它確實更喜歡這種讓彼此更有餘地和思考的方式。
短信的內容,大致就是說他因為工作的關係,已經臨時調去了外地上任,而夫人田芷晴則暫時會留在這個城市裏一段時間,希望她程小楠不會覺得有什麽困擾。
困擾,如果那個家夥不在她麵前來礙眼的話,確實是不會有什麽困擾的。
刪除短信,程小楠嘲諷地歎了口氣,本來就沒什麽心情的她,現在是更加沒有心情了。
她是真的搞不清楚龍昊的腦回路。
照理來說,如果喜歡一個人,要麽是掏心掏肺地對他好,讓他對你感激涕零,發誓永不離棄,永不背板;要麽就是不擇手段,騙也好,強迫也罷,反正就是把人搞在自己手裏就好了。
可是他呢?
曖昧不明,嘴裏說著喜歡,可是自己不僅什麽都不做,反而還把他那白蓮花妻子丟在她身邊。
他究竟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