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新的環境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白衡宇就是有再大的癡情，再厚的臉皮，此刻也徹底掛不住了。
他還是沒有轉身離開，維持著自己最起碼的風度，在坐在屋子裏的沙發上沉默了許久，這才猛然地重新看向程小楠：“你還來得及趕去車站嗎？”
這意思，是放她一個人趕緊走了嗎？
程小楠愣了一下，一切全如期待，她本該是欣喜萬分的，可不知怎地心中就是忽然酸得厲害。她裝模做樣的看了下手表：“時候確實不早了，那啥我就先去車站了，你想呆的話那就先呆會兒吧，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鎖下門啊。”
說著，便拿起了背包往門外走著。
可剛在樓道裏走了沒兩步，房門就啪的一聲，然後緊接著白衡宇就追了上來：“我送你一程吧。”
“不，不用了。”她現在是限製離開當地的嫌疑人，一去火車站和汽車站是絕對絕對會露餡兒的。
可她哪裏坳得過白衡宇，他既然特地調查了她，那麽她的行蹤被限製這件事也自然不再是什麽秘密。
隻是白衡宇終究忽略了她程小楠的生存能力。
撒謊，已經成了她生存的本能，當變故突生的時候，幾乎是馬上的，她就又能給自己找到一套新的說辭。
她說，她就是要悄悄離開，然後去給孩子的父親一個驚喜。
蹩腳至極的理由，就算是未成年的孩子也絕不會相信，可惜白衡宇卻不得不去相信。
或者說不是相信，他隻是覺得失望，因為程小楠寧可撒謊一個人遠走他鄉，也不給他追求她的機會。
人生，從未有過的挫敗，他也頭一次知道愛而不得是如此的傷情。
將程小楠送到乘車的路口，聽著對方‘不想被人看著離開’的蹩腳解釋，白衡宇歎息一聲，這才緩緩驅離了自己的座駕。
離開前，他特地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請你找人幫我跟著她，看看她究竟去了什麽地方，是的，不要被她發現。”
並不知道自己的出行軌跡已經被人私下徹底監察，程小楠在與白衡宇分開後，立馬就上了一輛前往附近縣城的公交汽車。
她是一個行蹤被管控的人，所以要去最終的目的地，隻能徹底避開長途汽車和火車這種必須身份證的出行方式。而避開他們之後，縣城上的各種短途汽車，便成了最好的出行方式。
雖然麻煩，但是來來去去的折騰，將來就算真有人來查她的行蹤，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一連七天，倒騰在各種各樣的短途汽車和便宜旅店裏，程小楠雖然不至於餐風飲露，但整個人還是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不過幸好肚裏的孩子還小，她一路上倒也還算是順順利利，而知道她要來，先前在網絡上負責招聘的人，也一早就派了專人到縣城接她。
他本人看起來要比電腦鏡頭裏滄桑的多，那雙烏青凹陷的眼睛更一看就知道是勞累所致，程小楠忍不住地有些感慨。
光鮮亮麗的人，通常是不會出現在工地上的，她先前能遇見白衡宇，真的幾乎是一個奇跡了。
“抱歉哈，最近項目上比較忙，所以汽車都在工地上，今天得麻煩你和我坐汽車去項目上了。”
被對方帶到汽車站，聽著他的解釋，程小楠雖然麵上不責怪，但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早在以前就聽於偉講，每個工地項目的情況都不同，複雜的人事和福利更是掰扯不清。但如果是她先前那個工地的話，一旦有新同事來，工地上就是再忙，領導也是會安排出車去接人的。
而眼前這個項目……
程小楠心中默默地歎息。
她想，這畢竟隻是小事兒，凡事兒都是有意外的，工地上的人最不該拘泥的就是小節。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對方給她開了不錯的工資，那麽她隻要好好工作，負責賺取自己的工資就好了，別的都不重要。
因為是前往村莊的短途汽車，所以程小楠這次依然沒有買票。
汽車一路搖搖晃晃，穿越了重重大山後，程小楠也終於到了自己新的工作環境。
和之前項目的居住環境一樣，他們住的依然是塑料泡沫搭建的板房，隻是這次板房的質量顯然不如上一個項目。
程小楠住在二樓，上樓梯和進屋的時候，地板總是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打掃床鋪的時候好幾次她都差點兒以為地板已經破損，她馬上就要摔到一樓了。
可她終究沒有摔下去。
“小楠姐，被褥我給你拿來了，需要我幫忙給你裝上嗎？”剛清理幹淨床鋪上的灰塵，同屋的女孩子張琪琪就將她的被褥送了過來。
說實話，對於自己有室友這件事，程小楠在當初知道的時候著實是狠愣了一把的。
工地上的女孩子向來鳳毛菱角，雖然食堂和財務往往也是女的，可後者通常是和自己丈夫在一起的。
程小楠先前的工地就是這樣，所以她對於自己現在這個室友，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程小楠笑了笑，接過被子之後，頓時一愣：“這是別人用過的麽？”
張琪琪尷尬地點了點頭：“庫管說，項目上的被子本來就夠多了，所以沒有必要再買新的了。你放心，這個被子我特地給你挑過的，而且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洗洗曬曬好幾次了，絕對是幹幹淨淨沒有半點味道的。”
看著她天真樣子，程小楠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她先前項目上來人的時候，領導所準備的東西從來都是嶄新的。
領導總說，工地上的日子本就清苦，環境也更是艱難，如果不再對員工好一點，人家誰會給你好好幹活呢？施工行業，是踏踏實實的行業，如果幹活的人心裏不舒坦了，別說什麽經濟效益了，遲早得虧的你褲子都穿不下去。
而現在這個項目的領導層……
程小楠還未麵見，卻已經完全失去了好感，可她畢竟不是為了好感工作的，隻能對方到時候能好好付給她工資，別的什麽她也就沒什麽好介意的了。
畢竟這樣的居住環境比起小時候已經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