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經曆的都還給他?
怎麽還給他呢?難道是用這把刀子捅死他嗎?
程小楠望著手裏那把明晃晃的刀子,看也沒看顧琰一眼的,就算他的語氣和眼神裏根本不見半點的試探,她也徑直鬆開了自己的手掌。
“你這是什麽意思?”顧琰疑問的看著她。
程小楠平靜的看著他,然後輕輕搖頭,拿起一旁的筆在小本上寫道:“沒什麽意思,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根本沒有必要在我麵前做出這樣一副樣子。”
她不是那種在大街上被狗咬了不會計較的人,可如果咬她的是一頭毫無人性的野狼,那麽她就一定不會在荒郊野嶺裏和它長期糾纏。
顧琰撿起一旁的短刀,問:“你是覺得諷刺嗎?”
他微斂著眸子,加上略長的額發垂落著,平日本就不太明顯的情緒此刻更是難以看清了,程小楠心頭閃過一絲猶疑,還來不及去思考他這話後邊可能會銜接的可能,他便將刀子再次塞進了她的手裏。
快,準,狠,一切幾乎隻在紮眼間,程小楠才剛接觸到刀柄的堅硬,手掌便已經被對方大力的握住,然後便是猛地朝前一送。
噗。
過分沉寂的空間的空間裏,原本利器入體本該微不可聞的聲音就好像一下子成了蜂擁的海嘯般,程小楠完全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已經被粗魯的卷進了浪裏。
眼睛是花的,腦子是蒙的,就連動作也完全變得難以自己了。
“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麽想法,但錯了就是錯了,錯了的人必須承受錯誤的代價。”
顧琰的表情仍是平靜的,聲音也如常的找不出半絲顫兒,就好像那個受傷的人並不是他,刀子捅進的也不過是一個死物的肉體般。
他見程小楠怔怔的看著自己,眯起眼睛抓著她的手猛然一抽,然後再次對著創口捅了進去。
別說悶哼,他甚至連眼神也沒有變化一下,就仿佛完全察覺不到痛苦般。
程小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直到那赤紅的血液外流,從刀柄直接然染紅了她的手心,她這才像是被烈火灼燙了般,猛地一把推開顧琰。
她的反應十分激烈,掙紮間顧琰腹部的刀子也捅得越發深入了,而她手肘上那仍未愈合的傷口也當即撕裂。
屋子裏頓時彌漫起濃鬱的血氣,程小楠驚慌的抓著被子,見顧琰腰上插著把刀,那驚恐的樣子更是明顯了。
顧琰捂著傷口,遠遠地站在被她推開的地方,就連語氣也是語重心長的:“兩刀,一個是打了你,一個是差點掐死你,所以阿楠,咱們倆暫時兩清了。”
他說著,便將房間裏的醫療箱翻了出來。
他的醫療藥品和消毒器具向來齊全,而早些虎口搶食、生死一線的處境更是練出了自行縫合的手段。
見他一針一線的縫補著自己的傷口,程小楠的目光幾乎是看神經病了,雖然她努力的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但此時此刻的顧琰在她麵前確實是恐怖到了一種空前的地步。
這世上的人,最狠的永遠不是折磨別人,而是對待自己的時候都能夠毫不容情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程小楠整個人的力氣好像一下子都被人抽幹了,她躺在床上,怔怔的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處理好傷口的顧琰重新來到她麵前。
他的唇色有些白,雙眼也閃爍著些罕見的疲倦,甚至連話也沒對程小楠說的,直接就挨著她躺下了。
程小楠不敢去碰他,也不敢拒絕和發表什麽,心情先是驚悚,然後是小心,到了最後不知不覺的也就麻木了。可即便是麻木,她還是覺得他們這樣的關係有些諷刺,有些古怪。
到底算是什麽呢?
互相折磨,還是病態的執念相守?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手肘上的傷口,當顧琰忽然將手搭在她的腰上時,她整個人幾乎就像是觸電了。
“亂動的話,傷口會裂開的。”
裂開,誰的傷口會裂開?
程小楠思索著他話裏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開口:“你應該通知倩倩再來的。”
她畢竟是專業的醫生。
“你在關心我嗎?”顧琰的表情微微一愣。
程小楠沒有回答,她說話時嗓子真的很難受,而那聲音也確實小得可憐。顧琰沒有強求和戳破她,因為不管怎樣,對他來說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而接下來的日子,隻要程小楠還能一如既往的和他相處,他還是可以什麽也不在乎的。
不管真情還是假意,隻要她能老老實實的,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生活,再次回歸了死氣沉沉的枯燥乏味,因為兩個人都受了傷,所以誰也沒有出門折騰。
程小楠一直就是宅居的性格,所以也並不覺得有什麽,尤其她的傷勢本來也算不上多麽嚴重,所以在最初的幾天後就和過往一樣看電視的看電視,打遊戲的打遊戲了。
至於顧琰,他雖然底子不錯,但腹部連捅了兩刀,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行動上的不便。
於是他順理成章的給自己放起了大假,當然與其說是大假,還不如說他是將所有的工作都搬回家了。
每天他的秘書都會帶著成摞的文件來公寓,送給他簽字之餘,也帶來了兩人份的三餐食物。
兩個人都不是挑食的人,隻是飯店裏乏味的食物吃了半個月後,彼此都還是有些受不了了。
程小楠本想出去買菜,然而不等她提出來,顧琰的秘書便已經知心會意的將新鮮蔬果送了過來。
或許大佬的秘書們確實都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一來二去的接觸之後,程小楠也發現了秘書們平日裏事無巨細的本質。
“怎麽,你看上他了?”當秘書拿著文件再次離開後,顧琰揉了揉酸脹的脖頸,這才調笑的看向程小楠。
後者正一臉神遊著,聞言頓時笑了:“如果是呢?”
虛偽的平靜,總是要兩個人配合的,而當顧琰開始調笑的時候,作為情婦的程小楠更覺得自己有必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