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愛上一個人
“你要喜歡，隨時搬上來。”顧琰隻是笑，溫文爾雅的那一種，然後從抽屜裏拿了一盒牛奶給她。
很自然的動作，習慣的就像是下意識動作般，雖然兩個人已經在這樣的氛圍裏相處了很久，也不止一次的言明過了要一起努力生活的打算，但這原本隻是純粹不得以而達成的共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一樣了。
身處其中，水乳交融，同床共枕的日子裏，他們比誰都能準確感受到彼此的變化。
何時是真，何時是假，這是他們一直都在研究的問題，而研究的過於透徹，彼此的生活貼近與交融的過多，這一切研究也就沒有了絲毫的意義。
他們都是情感匱乏的人，平日能夠表達出的言語已經是極限，如果這還不能說明一切的話，那麽本質上的需求是半點欺瞞不了彼此的。
肉體也好，精神也罷，一切已經成為了融入骨血之中的習慣，他們也許彼此恨著，也許彼此愛著，但不管如何，生活已經讓他們彼此習慣，彼此信任和需要了。
或許這就是親人吧。
程小楠有些頭疼的看著顧琰：“這裏不適合我。”
人都是需要空間和自我的，在家裏他們已經密不可分，如果工作上還形影不離，這顯然是不智之舉。
況且她也並不適合去做一個助理和秘書，比起這樣的麵麵俱到，她還是更喜歡自己純粹而又枯燥一切的設計事業。
也許就是勞碌命吧，苦大的人，總是會覺得埋頭幹活得到報酬，是這世上最有安全感的人。
因為就算失去一切，你也還有獨自安身立命的本事。
顧琰本就了解她，如今既然已經決定不再拘著她，自然也不會過多幹涉，隻是平靜的開口：“隻要你想來這裏。”
他越來越善於利用語言的魅力，所以這話說出來就已經帶著了某種讓人心安的味道，程小楠對著牛奶喝了一口，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
“你吃午餐了麽？”
“你是來問我這個的嗎？”顧琰不答反問她，繼續坐回自己的辦公桌上，盯著電腦前那堆密密麻麻的數據。
他本就是個工作狂，過高的天分也似乎讓他一心二用起來並不會有多大的困難。
程小楠眯起眼睛，放下牛奶，走到他的麵前，吸了口氣，半點不容打岔和拒絕的開口：“我看見楊宇了，就在從你辦公室下去的電梯裏，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
“我認識他，並且他事實上就是為我辦事的人啊。”顧琰揉了揉眉心，緩緩地看著她：“聰慧如你，阿楠，我以為你早該想到。”
倒仿佛是帶著某種遺憾般，程小楠一時間喜也不是，憂也不是，隻像是突然醍醐灌頂了一般。
她到底是為什麽上來問他這些的呢？
按照他的性格，他的處事，在她身邊安插幾個眼線，給她挖幾個大坑，不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麽？
況且嚴格說來，楊宇並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啊，他至多在那個陌生而又遙遠的城市裏和她的生活接軌，發生了幾場不一樣的邂逅，然後或多或少跟顧琰報告了一些她的情況而已。
這樣微不足道的交集，現實生活中，你會遇到很多，直到你百年之後入土的那一刻，你們也許也都算不上朋友的。
所以有什麽好生氣，什麽好鬱悶的呢？顧琰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已經和他走到了現在，過去那些知道的不知道的挖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程小楠努力的告誡著自己，但壓抑在心裏的話還是不由自主的蹦了出去：“除了他，還有誰？”
“你真的想知道？”顧琰丟下鼠標，再次看向她。
程小楠點點頭，然後他便歎了氣，對她報出了一係列的人名與角色。
陌生，或者熟悉，在她那些洋洋自得，自以為瀟灑的日子裏，原來身邊無時無刻，不存放著他的眼睛。
有時候是工作的同事，有時候是同乘一輛車的乘客，有時候隻是路上的甲乙丙丁。
程小楠越聽越害怕，越聽越恐懼，到最後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打斷顧琰了，後者隻是長長了歎了一聲，然後走過來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別怕，好麽？”
她很想不怕，可這叫她如何不怕，同床共枕的人，他偏執，他狠辣，雖然有著幾乎詭異的溫柔，可那固執的占有欲卻仿佛一張無形的羅網般。
你稍微亂動一下，就會被徹底裹死在裏麵，完全不知道緣由的。
“阿楠，都過去了。”顧琰安慰她，溫柔的吻著她顫抖的眼瞼：“我這樣的人，從小就習慣了將一切掌握在手裏，所以做事兒的時候難免過激，也從不知道有些事情考慮的太多反而會有不好的效果……原諒我好麽，讓咱們都從過去走出來。”
他很少有這麽卑微的時候，記憶裏程小楠甚至從未見過，所以一時間整個人徹底愣了，雖然本質上仍然是怪他的，可是心早已不自不覺的軟了。
她想自己真的賤癌晚期了。
原來這世上真有那麽一個人會讓你不由自主的犯賤，你知道這是不對的，不該的，你也深深記得他的可惡，午夜夢回間更是時常對他恐懼到骨髓。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隻要他對你稍微好一點，你就好像可以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了。
她想，她或許真的愛上他了，如果不是愛，又能用什麽東西來解釋自己這樣毫無下限的犯賤呢？
很諷刺是吧，她自己也覺得是這樣，可是又能怎麽辦呢？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而顧琰如果某一天厭倦了這個遊戲，覺得她不再重要，覺得她無趣了，她就真的隻能像是一顆無骨的藤蔓那樣……
她從小就是在泥裏長大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也並不見得有什麽活不下去的，雖然顧琰已經保證過他的有生之年不會那樣，可感情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就算他一言九鼎，可他們骨子裏終究是缺乏安全感的，雖然可以努力的去相信對方，但是對於命運終究還是少了一份篤定。
尤其是程小楠……
她並沒有顧琰那樣的格局和世界，所以她隻能看到自己所向往的穩定，雖然一直努力的學習了去做一個女強人，下班之後更是時常被顧琰指點著管理之道。
但也僅僅如此了，某一天她或許會成為一個還不錯的企業管理者，但是在顧琰涉及的那些邊邊角角的行業裏，她依舊一無是處。
幸好顧琰也不打算讓她觸及這些，兩個人的日子在彼此默契的配合下，慢慢地也有了自己特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