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一生一世
許久之後，當程小楠已經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一直閉著雙眼的顧琰，這才慢慢彈開了眼皮，他看著懷裏妻子恬靜的睡顏，這才心滿意足地重新閉上眼睛。
生活，再次恢複了波瀾不驚的平靜，顧琰那私生子的身份雖然圈子裏早已不是什麽秘密，田家和顧家的傾頹也確實讓無數人等著看他的笑話，但他們等啊等盼啊盼的，顧琰還是完好無損的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長此以往，他那些對手就算再傻，也多少能嗅出來些貓膩了，況且他們中真正有實力的早已經被官方清洗了幹淨。
所以漸漸地，他們也就不敢再生什麽事情了。
日子，就這麽不起不落的過著，秋去冬來，程小楠的頭發已經漸漸增長，但因為長度有限，所以原本既定的婚期便再次推遲了。
公司裏的人雖然明麵上沒說什麽，但私底下看著程小楠的目光卻再次熱烈了起來，就好像是看著一個即將鳩占鵲巢，成功上位的潛力股般。
程小楠還是什麽也沒說，流言止於智者，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麻煩自然也就消失了。
隻是公司裏偶爾還是免不了出現些爛桃花，多多少少的，一開始顧琰會不動聲色的把人貶走，可是到後來也漸漸地麻木了。
他們之間的信任，潛移默化的，很多時候隻要一個眼神便能傳達一切了。。
程小楠越來越依賴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她從來不敢輕易去嚐試蜂蜜般，一旦嚐試了，便徹底上癮再也戒之不掉了。
又是一個霜雪漫天的冬天，程小楠和去年一樣，依然在院子裏堆滿了雪人，精致巧妙，如同一連串活靈活現的表情包般。
她的手凍得通紅，臉頰和鼻尖也紅紅的，顧琰從書房裏出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裏。
“天冷，出來的時候多穿點好麽？”
“我都已經裹成大粽子了。”程小楠悶悶的說著，但還是貪戀的將雙手伸進他暖意十足的兜裏。
“好好好，大粽子，咱們回屋好麽？”
“好的。”程小楠眯著眼睛笑了笑，見顧琰轉身，頓時跳上了他的後背：“顧先生，你可以背我嗎？”
“當然。”
腿彎是托舉的堅實力道，麵前那個寬厚的肩膀也溫熱的難以言喻，程小楠沉溺其中，忽然再次恍惚了起來。
她好像真的很幸福了，隻是……
程小楠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小腹，當顧琰帶著她走進溫暖的房間，一路進入臥室的時候，她愣了愣神，這才苦笑著出聲。
“我是不是懷不上了？”
過去的事情，雖然他們都努力的不去在意了，但發生過的事情畢竟真正的發生了，她曾經吃了那麽多的避孕藥，絲毫不加以控製，哪怕醫生再三地叮囑過她。
而後來好不容易的懷上的孩子，也因為誤會而失去了，也許命運注定了不會再給她懷孕的機會了。
“咱們都還年輕，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好麽？”顧琰溫柔的安慰著他。
如果他知道那個孩子可能是程小楠這輩子唯一的懷孕機會，當初一定不會那麽做的，就算那個孩子真是白衡宇的……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毫無疑義，他們之間錯過的，如今也隻能盡力的去彌補。
孩子，有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沒有，那麽也就沒有了吧。
他們都沒有合格的父母，自己也並不是情感完整的人，對於給人做父母這種事情，終究還是一個需要漫長學習的過程。
程小楠也十分清楚這個過程，隻是她的心或許真不再年輕了，日子越是平靜，她就越是渴望那個逝去的生命，談不上責怪顧琰，隻是終究覺得生活少了些什麽。
顧琰注意到她的心思，心中感歎之餘，也和醫生進行了多方的打聽。
程小楠的體質本就特殊，再加上過去那些年不加注意的摧殘，她自然懷孕率確實已經比正常人低上了許多。
他雖然已經知道了心疼，但終究還是沒太去在意，孩子這種東西確實從來不是他的考慮，如果某一天程小楠真的需要了，他想人工授精也或許是不錯的選擇的。
不過那都是將來的事情了，現在他們畢竟還年輕，而年輕的身體也注定了一切皆有可能。
程小楠並不清楚顧琰的打算，但她顯然也這麽思考了，三十歲才算是高齡產婦，而她還有好幾天的時間去嚐試著自然受孕。
她並不太擔心這個過程，所以日子也過得越發心安理得。
顧琰越來越少幹涉她的私生活，但她還是養成了不在公司加班的習慣，每天一下班，不過多忙他們都會準時準點的回到家裏，然後一起做飯，一起晚餐，再一起洗碗，一起道書房裏工作。
繁忙，枯燥，但十分的有序，節假日的時候他們要麽一起蝸居，要麽一起出去走走停停。
簡簡單單的生活裏，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她已經成為了公司漸漸獨當一麵的建築設計師。
而和顧琰的婚期，則是在又一年的秋天。
涼風習習，金黃遍地，豐收的季節裏，她長發及肩，他慵懶隨意，發放邀請函名單的時候，程小楠實在為難不已。
她的朋友畢竟不多，而六親之間更是冷淡，這樣半熟半不熟的，她是真不知道是否應該邀請，又該如何的去邀請。
顧琰見她愁眉不展，幹脆就將邀請函發放到程小楠所有認識的人手裏了。
結婚是喜事兒，就算不能被所有人祝福，但也應該恨不得公告天下的。顧琰始終記得許言的這句話，所以他就是要將他們結婚的事情公布給朋友圈裏所有的人。
反正他不差錢，隻要那些人願意來，他也不介意報銷個路費，安排個衣食住行的。
當然，在這麽做之前，他還是好好征求了程小楠的意見，尤其是在將邀請函寄給她的弟弟程小北的時候……
程小楠那時先是一愣，然後便什麽也沒說的默認了。
顧琰終於確定她隻是要這樣的一個台階，所以在婚禮的籌辦上，更是大刀闊斧了起來，他甚至還好心的邀請了自己過去那些個情敵。
所以婚禮那天，程小楠毫無意外的又見到了白衡宇。
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淺笑溫和，習習的微風裏，他像是一幅精美至極的畫卷般，身旁領著一個麵容幸福的女孩。
一見到他們，白衡宇沒開口，那女孩倒是首先遞了紅包，說了句‘新婚快樂’，刻意的又仿佛是炫耀，程小楠怔了好半天，直到顧琰咬牙切齒的開口：“這就是你口中的真愛男友？”
女孩，也就是倩倩頓時美滋滋的點了點頭，和白衡宇相視一笑後，後者這才將手裏的紅包遞給程小楠：“新婚快樂。”
“你們？”程小楠恍然大悟。
“我們在一起了。”倩倩笑著開口。
程小楠還來不及反應，她那許久未見的弟弟程小北也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
曾經意氣風發的稚嫩少年，如今已經成了風度翩翩的鮮亮男士，程小楠心中感慨，正要說些什麽，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個與他同行的人身上。
“楊謙？”
“新婚快樂。”後者笑著將手裏的紅包遞給她，然後徑直將手搭在了程小北的肩膀上。
毫不掩飾的動作，自然的就像是喝水吃飯般，程小楠再次呆若木雞，還來不及出口，那兩人已經給完紅包相攜了去往別處。
“我擦！”程小楠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後頓時罵了聲髒字，正要殺過去問個清楚，一旁的顧琰卻已經伸手拉住了她。
“你別攔著我，楊謙那家夥，他居然……”
“你了解他們麽？”顧琰笑著打斷她，“乖，聽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生活，現在，先讓我們舉行完自己的婚禮好麽？”
“……”程小楠沒有說話，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圍吵嚷與關注的人群，然後看向那些琳琅滿目的酒水與鮮花，微風習習裏，她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婚禮已經開始了般。
她緩緩地點頭，然後抓住顧琰手，接受著所有的注目，緩緩走向那證明他們禮成的高台……
她想，他們會走到最後的，一生一世，就算一切不是從愛情開始的，但這也完全不會影響他們的幸福。
這世上，總有這麽一個人，就算不是因為愛情，也是你的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