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 那時的他
蕭看著遙漸漸消失在他自己淡淡的笑聲中，默默得看了一眼自己右手食指上那一枚閃爍著淡淡寶光的空間指環，指環上均勻得鑲嵌著六顆細小的寶石，隔絕了神識，他無法感受到其中有任何一絲力量，這正說明了是主宰之血。
那銀色的指環是強大至極的容器，六位主宰所代表的規則力量浸透到指環之中，形成精美神秘，相互依存的紋路，所以才能夠將夜狩琴這件神器收入其中。
遙走了，他的所有任務都已經完成，而且還收穫了太多的意外之喜，是最大的贏家，的確，帝國和天堂組織大獲全勝，他還只是一枚渴望成為棋手的棋子。
他渴望得到力量，渴望成為君王，即使天堂組織操縱著他的一切，正如遙所想，蕭不會拒絕變強的機會，只是現在的他，距離登上君王的寶座還有一些距離。
蕭覺得有些冷，那些風吹進了他的心裡，讓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可是他的心已經被他清空了，他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信仰，他需要在成為君王之前，在心中填滿力量。
可是那是空間破裂，吹拂在他臉上如鋼刀般的風，他抬起頭，空間破裂得更加厲害了，星空已經消失了，那是俠尊的星空，當他隕落，他只能夠看到一片灰敗的顏色，十二塔是俠尊的十二塔，現在隨著主人的消逝，在產生新的主人之前，十二塔會悄然隱沒，恢復屬於它的力量。
這本就是一件至寶，當它產生了這一種憤怒又傷感的情緒時，即使是洞察之主都要全力以赴。
俠道宮小世界的天忽然變得灰暗無比，洞察之主深入空間的脈絡被生生斬斷，他甚至來不及反抗，一股恐怖的意志徑直得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噴出一口血來。
洞察之主震驚無比，他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憤怒，這不是俠尊的意志，這是十二塔的意志，他看了空間之主一眼，空間之主雖然不甘，但是他的使命就是牽制孤獨翁和祖婆婆，現在十二塔的意志復甦，說明遙已經得手了……
那麼，所有的聖魂境強者都帝尊有望？空間之主變得謹慎，他絕對不希望在這個時刻與孤獨翁拼個兩敗俱傷，雖然十二塔的意志成為了俠道宮小世界的主宰，但是他有的是機會，只要他將俠道宮煉化，他，就是新的俠尊！
「滾……」一個冰冷而憤怒的聲音落在了他們的耳中，即使是祖婆婆都敢到震驚萬分，除了俠尊，沒人能夠比她知曉更多關於十二塔的秘密，可是現在十二塔竟然對她都產生了敵意，那隻能夠說明它受到了太重太重的傷害，而且，俠尊隕落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似乎，再打下去沒有任何的必要了。
只有孤獨翁不服，他一定要和空間之主分出個勝負，可是祖婆婆輕嘆一聲：「孤獨，走吧，他們得逞了，我們沒有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了，我們..自由了..」
「姐姐..」孤獨翁身體巨震，他不相信祖婆婆就這樣放棄了，可是面對十二塔意志的壓迫，祖婆婆傴僂的身影漸漸融入了空間之中，他再張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跟著那個似乎更加蒼老的身影一同離開。
「走吧，斬魔尊沒有令我們失望，恐怕他還強得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了。」洞察之主皺了皺眉，這一種超出掌控的感覺真的很不好，他深深得看了一眼空間之主，他知道俠道宮對於空間之主的誘惑，他如果能夠順利吸收這一塊空間碎片，就能夠完美自身的規則，只可惜十二塔的意志取代了一切，它傷得太重了，只能夠趕走所有的人，然後隱藏在空間的深處恢復元氣，這一走，空間之主想要得償所願又不知要多久之後了。
空間之主自然知道洞察之主的意思，他點點頭，他雖然眼饞，可是他傷得太重，沒有洞察之主全力以赴的幫助，是不可能戰勝十二塔的，但是洞察之主會幫忙么？
所有神魄境之上的人，都感受到了十二塔的意志，面對十二塔的逐客令，他們都選擇了離開，那些神魄境之下的入侵者，則被十二塔隨意得拋出了俠道宮。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紫慕語喃喃自語，陳玄光隨風消逝后，他們還沒來得及對小暖郡主做什麼，就感受到了十二塔的意志，十二塔也讓他們離開，可是因為他們的身上有著傳承自十二塔的神紋，所以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準備。
她不相信蕭就這樣死了，現在十二塔意志的出現，給了她無窮的希望，若非她嘴角淌出血來，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她一定要跑到十二塔前，看一看蕭是否還活著。
可是紫慕語的意識有些混亂了，她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她看到了蕭正緩緩得向她走來，他沒有魂飛魄散，甚至連身上的白色長袍都沒有沾染一絲灰塵。她覺得有些害羞，又覺得有些失望，蕭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連頭髮都沒有亂：可是明明好累，怎麼那麼希望他現在出現，能夠抱住我呢？
蕭覺得紫慕語的臉紅得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迷離的雙眼，和傻乎乎的笑，他就想要把她吃掉，可是紫慕語忽然抱住了他，輕輕得哼了一聲，腦袋在他懷裡拱了拱，就像要睡著一樣，他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張口就說：「師姐，十二塔明天就要把我們趕走了，你要是睡著了，你的行李難道要我給你收拾么？」
「嗯？」紫慕語說不出是驚喜還是羞澀，她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只有蕭才會說出這種話，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蕭的懷抱，還狠狠得推了蕭一把，朝著第一山的方向頭也不回得跑了。
蕭保持著懷抱的動作，他感受到了白依雪和胡帥城的目光，他們的目光在他看來甚至比斬魔尊的天道裁決更加得恐怖，他也想要逃走，只是他不知道往哪裡逃，想了想還是朝著第一山的方向跑去。
蕭不是第一次來第一山了，但是靈韻花閣毀於一旦，靈山主化作了冰雕，與眾多第一山的弟子一同佇立在山道上，蕭能夠明白紫慕語的心情，俠道宮是她唯一的家了，可是現在她一無所有了，而推動這一切的，是天堂組織。
他有些不敢面對紫慕語，可是有的話是必須要說的，他看著坐在山崖上的紫慕語，山風吹起了她的長發，在金色的夕陽下，好美，雖然他不會將這些話說給紫慕語聽，可是每一次見到她，都是那樣的驚艷。
蕭坐在了紫慕語的身邊，紫慕語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淡淡的淚痕，蕭撓撓頭，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小心翼翼得說道：「有什麼難受的都哭出來吧，哭出來好受些，來，肩膀借給你！」
「哼！笨死了！」紫慕語轉過身來，狠狠得打了蕭一下，可是看著蕭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得流了下來，蕭更加得手忙腳亂了，他知道紫慕語肯定又生他的氣了，可是到底錯在了哪裡？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紫慕語馬上又止住了眼淚，氣鼓鼓得看著蕭。
蕭告訴自己要鎮定，以他的天賦和實力，難道會對紫慕語毫無辦法？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絕對不能自亂陣腳：「我知道啊..」
啪！紫慕語又狠狠得打了蕭一下，蕭目瞪口呆，被打得有些暈頭轉向，她知道蕭肯定不知道為什麼打他，於是冷笑一聲：「你知道我擔心你，你還去冒險？」
「..」蕭無言以對，不過在紫慕語的鞭撻下，他說出了這一生最溫柔的話：「其實我也很擔心你，所以馬上就回來找你了..」
「嗚嗚嗚……壞人……壞人！」紫慕語徹底得軟在了蕭的懷裡，蕭猶豫得伸出手，摸了摸她及腰的長發，僵硬得拍了拍她，但是紫慕語卻止不住淚水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至少蕭覺得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徹底得打濕了，紫慕語不是他，他要將所有的痛苦深埋在心裡，為了點燃那一枚指環，而紫慕語有他，雖然他沒有說，但是她明白，他是她最後的依靠了。
「離開了俠道宮，你有什麼打算？」紫慕語還是將臉埋在蕭的懷裡，她的聲音很柔弱，柔弱得讓蕭感到心疼，蕭覺得會失去紫慕語，抱著她的手緊了一些，似乎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她就會隨著山風消逝。
蕭能夠想象懷中的那張臉是怎樣的表情，她的臉貼著他的心，但是他的心是空的，至少現在是空的，他不想騙她，雖然她希望他騙她……他要的是坦誠，她只求一時的安穩，所以她沒有問蕭任何關於十二塔之中的事情，也沒有問他的傷勢，她相信他，相信他不會欺騙她，所以她才會害怕，害怕蕭對她說實話。
「我中了蛇蠍美人……」紫慕語的身體有些顫抖，但蕭還是決定告訴紫慕語，至少這一件事不能夠隱瞞她：「劇毒和詛咒都壓制在我的體內，要是找不到解藥，或許活不了多久了..」
「嗯……」紫慕語小聲得應允，她知道那是蛇蠍美人，知道那幾乎無解，但是她願意陪著他一起去尋找解決之法，無論前路有多麼坎坷，只要能陪著他，只要他的身邊是她。
「我得到了《心魔經》，但是不是俠尊親手給我的，你明白么……」蕭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紫慕語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對她講述關於信仰的秘密，可是紫慕語沒有問，只是撲在他的懷裡，像一隻睡著了的小貓，輕輕得「嗯」了一聲。
「斬魔尊，就是我的師尊，我一直都覺得他很偉大，可是我還是殺了他..這件事我好像可以不說，但是覺得不應該隱瞞你什麼的……」蕭覺得自己笨嘴拙舌，好想打自己一巴掌，可是紫慕語卻把他抱得更緊了，蕭愣了愣，似乎聞到了她甜甜的氣息。
「我必須要把這些都說出來，因為只有將這些說出來，我才能心中無缺，只有心中無缺，才能夠修鍊《心魔經》呢……」蕭看著懷裡因為感動而輕聲啜泣的紫慕語，忽然也有些感動，他在心裡默默得說著，他再也無法壓制黎明法典中噴薄而出的漆黑火焰了。
他想要推開紫慕語，可是紫慕語死死得抱著他，這是灼燒心境的火焰，當蕭選擇開始修鍊，就必須要承受這種無休止的炙烤，無論蕭的境界有多麼得高深，在沒有斬下心魔，觸及到心魔皇的力量之前，就無法擺脫這企圖得到心魔皇力量的懲罰！
「你怎麼知道你的心裡空了，若是你心裡沒有我，這火焰又怎會蔓延到我身上來呢？」紫慕語甜甜一笑，被漆黑火焰籠罩的她，顯得格外柔弱，卻美得令人無法直視。
「你……」蕭看著紫慕語的臉，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紫慕語握住了蕭的手：「的確很疼呢，但是和失去你相比，就不顯得疼了！」
蕭努力要裝得堅強，他不希望紫慕語看到他哭的樣子，紫慕語輕輕得打了他一下，靠在他的肩上，她的聲音軟軟的，有點甜：「那裡是紫東域，小的時候媽媽總是帶著我看聖光之陽升起，這裡是俠道宮唯一能夠看到日出的地方，你能陪我看日出么？媽媽說，無論黑暗多麼深沉，光明總會升起……」
俠道宮失去了永恆的光，夜色瀰漫，山風漸寒，但再冷的風也吹不散瀰漫在他們身上的火焰，更吹不開他們緊握的手，也吹不滅他們心中的火熱。
漆黑的火焰漸漸融入蕭的身體，蕭有些驚異紫慕語承受心魔炎的炙烤竟然都能安然得睡去，他抱著紫慕語，偷偷得親了親她的臉，甚至比當初得到黎明法典都要喜悅。
他將心魔炎鎮壓在心境的最深處，他最終還是選擇獨自面對。
他終究是要變成紫慕語都厭惡的人的，那麼在這之前，就在她心中留下這最讓她感動的樣子吧，至少今後在夢裡，她還能看到現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