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雨聚成殺
寒雨落月城的街道鋪滿了青石，冷雨順著縫隙不知流向何方，蕭跟隨著心中的感覺往深處走去，他的行蹤飄忽不定，但卻總能避開一雙又一雙的眼睛。
龍陽君是禁止城中私鬥的，無論是誰，一旦在城中動手，就將被削減一切的軍功，但是如今龍陽軍團換防在即，加上就在先前傳來的一個消息，如今城中的守軍都在城主府聚集，隨著雨越來越急，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但是一股躁動的殺意卻再也無法平息了。
雖然後果很嚴重，做這件事的同時也存在著極高的風險，但是財帛動人心，若是那個用詭異的身法躲避追蹤的少年手中，真的持有一枚虹光之令，那麼以生命的代價來奪取，都是值得的。
或許仍有人在權衡糾結，但是當第一把劍出現在蕭的身後時，所有動了殺心的人都開始慌亂起來，既然開啟了爭奪，那麼自然有一個先來後到，這時他們的心中有一股深深的悔意，但是出手更加的凌厲，他們不止對蕭出手，他們在互相提防的同時，也開始對身邊抱著相同目的的人發動了攻擊。
然而當他們緊繃神經的時候，並未發現蕭身上那一股可以稱之為狂暴的殺意！
他已經明白了這一種殺意究竟從何而來，這是虹光之域通過虹光之令施加給他的殺意，虹光之令渴望鮮血，虹光之域更期待殺戮，彷彿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殺戮而存在的，但是她對於殺戮很是挑剔，滲透入地心的血液無法平息她的渴望，只有徹底浸透虹光之令，才能讓她在滿足了貪婪的心后，吐露深埋的寶藏。
蕭將手中的黑傘拋起，轉身輕輕一彈那一把刺向他后心的劍，那是一把品質上乘的劍，然而在蕭的力量面前毫無懸念的折斷，他的左手輕描淡寫地接住了被彈飛的劍刃，將劍刃插進了對方瞪圓了的雙眼之間。
蕭並未睜開雙眼，比起懷中灼熱的虹光之令，他更在乎另外一個顯得有些微弱的聲音，他也同樣渴望鮮血，更渴望靈魂，他要找到那一個聲音！
蕭輕鬆得殺死了第一個出手的人，因為他太弱，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所以他被輕而易舉得殺死，他的神魂被直接刺穿，但是並未飄散，淡淡的如同煙霧的神魂順著眉心淌落的鮮血，順著青石的縫隙流淌，只是這還遠遠不夠……
他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他未曾放開左手，而是拖著屍體的頭顱朝著另外兩人撞去，他們雖然被蕭果斷的殺伐所震撼，但是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愈強，他身上懷有虹光之令的可能就更高，他們忘記了與蕭之間或許會存在的差距，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隔閡，同時將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然而蕭接過了屍體手中的斷劍，左手的劍刃一抽，直接豁開了他的半個腦袋，血肉與腦漿橫飛間，屍體已經砸向了兩人。
面對毫無威脅，只能夠起到一絲絲阻擋作用的屍體，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得將他分屍，然而當兩人同時面對，出手的人勢必會在這一場你死我活的爭奪中落入下風，其實共同出手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然而他們之間有著深深的提防，雖然心中都萌生了這一個想法，但最後的選擇還是躲閃。
閃躲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第一個人選擇對蕭出手的這一條街道太過狹窄了，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罷了，修紋境的修行者能夠輕而易舉得撞碎房屋，但是這裡是寒雨落月城，當他們選擇左右閃躲的時候，才發現堅固的牆壁令他們的動作一滯，然後喉間傳來一絲細微的疼痛，鮮血就抑制不住得噴薄而出。
蕭沒有理會他們，他踏過了落在地上的屍體，雙手的斷劍交錯，招架住了一把斬馬刀，蕭可以想象對方感受到他的巨力時露出的驚訝表情，他漸漸露出了猙獰的神色，雙劍與斬馬刀摩擦產生了強烈的火花，他頂著這一個手持斬馬刀的大漢節節後退，然而對方同樣露出了冰冷的笑意：莫非蕭以為一把斷了的破劍，這樣與他的寶刀傾軋，能夠不徹底斷裂？
可是當蕭穿過了他的身體，甚至是穿過了他身後的人的身體，身首異處的他和他身後因為觸碰到一絲幾近於無的黑煙而瞬間腐爛成一灘血跡的人同時失去意識，另外兩具屍體才重重摔落在地。
蕭的強大超出了一個修紋境中期的少年存在於他們想象中的程度，修紋境之中若是沒有背負足以讓人羨慕的傳承，或是擁有改變命運的造化，出現在蕭的面前，只有一個下場！
只是冷雨徹底打濕了他們，徹骨的冰寒不能夠澆滅心中的殺意與恐懼，反而讓他們共同踏著融於雨水中的血水朝著蕭衝來，蕭傲然一笑，小巷的前後有十幾個氣勢洶洶卻色厲內荏的人希望通過這種手段來緩解心中的煩躁，他先前的手段已經震懾住了他們，但是因為人群之中夾雜著幾個神魄境的強者，所以他們有著無限的自信，可是他們又怎能與當初包圍他的魔族精銳相比呢？
蕭的確很疲憊，他的傷勢雖然無法擊垮開啟了血脈長河的他，但是始終積壓在體內，會嚴重影響他的成長，他想要速戰速決了，畢竟他還停留在修紋境中期，若是與神魄境打起消耗戰，對他實在不利，他知道現在出現的人並非是所有覬覦虹光之令的人，更多更難纏，更有耐心的人隱藏在深處，既然如此，不妨讓他們見識一下他們希望見到的……
蕭忽然停住了沖勢，他雙手之中是兩把斷劍，他輕喝一聲，舉起了左手的劍刃，右手握住劍柄，挽了一朵漂亮的劍花，一圈淡金色的波紋瞬間擴散，充滿了小巷，蕭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神聖的笑容，那金光很冷，比寒雨更冷，所有人的沖勢為之一頓，甚至有人的臉上出現了細細的血痕，不過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冷雨拂面帶來的痛癢吧。
可是當他們看清了對面的人滿是血污的臉，而且他們身上因為蕭的劍意而出現了更多細碎但是密集的切口時，忍不住浮現了恐懼的神情，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蕭凌空一翻，他忽然睜開了眼，一口鮮血噴吐而出，濺在斷劍上，開出了數朵凄艷絕倫的花，但是那些血花很快就順著劍身滑落，直到染紅了一邊的劍鋒，那一條細長的血線，是光芒漸漸暗淡下來的小巷中唯一的顏色，他們想要逃跑，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恐懼與後悔瀰漫心頭，雙腿以及渾身上下的痛楚讓他們戰慄不止，當蕭落地，手中的兩柄斷劍輕輕觸碰，一聲輕響蕩漾在冷雨中，小巷頓時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那是一副破碎的畫面，當斷劍重圓，劍身瘋狂破碎四濺，這一把劍無法承受蕭的劍意，雖然他徒有劍意，但是隨著劍完全破碎，整條小巷中的光都伴隨著那一聲輕響倒卷，彷彿蕭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凝聚在他面前的光，將他的臉龐映照的格外神聖，卻又格外的恐怖，然後他的雙手輕輕籠罩了那一點極致的光亮，黑暗，悄然降臨！
這黑，是光破滅后的空洞，這是光明神文的力量，這是蕭對於光明規則天馬行空的運用。
雖然這一劍徹底抽空了他的元力，但是他輕輕擦拭著嘴角的血跡，興奮的神色溢於言表，那些覬覦虹光之令的人默默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因為當撕裂他們神識的黑暗散去，蕭輕輕握住了飄落的黑傘，小巷裡不再存在任何人，只有一條徹底被染紅的青石小路。
蕭淡淡一笑，重新閉上了雙眼，雨勢更急，滂沱大雨瞬間沖刷了地上的鮮血，但是總有几絲血跡重新匯聚，朝著相反的方向流淌，血跡流淌的速度很快，蕭心中那個呼喚也越來越急，他的神識將鮮血的軌跡記錄下來，隨著指引著他的呼喚來到了一間普通的石屋前。
寒雨落月城中除了守軍，大多都是獵魔團和商人，他們在入城前只要按照人數支付足夠的錢財，就能夠在城中隨意挑選石屋來恢復自己的傷勢，一旦石屋被挑選，這裡就是屬於他自己的領域，按理來說，即使是龍陽君，都沒有權力讓石屋的主人放棄石屋，但是蕭卻毫不客氣得去敲了那一扇門。
「誰啊，找死啊！」蕭敲得很重，即使是隔壁的人都能夠聽到，所以這一間石屋的主人非常憤怒，這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修紋境巔峰的大漢，他皺著雙眉，蕭那一股撲面而來的殺意令他感到一陣心悸，他更加得生氣了，他怎麼能夠被這樣一個小兔崽子給嚇到呢？
他覺得自己心中有一個脆弱不堪的東西被觸動了，他不想聽蕭說任何一句解釋的話了，直接將他擊殺，是最好的選擇，但是蕭輕輕一指便抵擋住了他那如巨石一般的拳頭，蕭重重得咳嗽了一聲，滿口的血跡讓他顯得格外的脆弱，可是那一隻已經刺入大漢拳頭的手指卻令他退去了所有的憤怒，只剩下了恐懼。
「滾……」蕭冰冷的眼神比寒雨更加凍人，那大漢顫抖著收回了自己的手，蕭忽然眨了眨眼，沖他微微一笑：「對了，你聽說過薛妖嬈么？他是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