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第283章 一場戲
雖然賀老闆給出了解釋，但是梁蕭知道能夠用流光之墟換取這一顆因果，對他來說是佔了天大的便宜，可是如果佔了這個便宜，就意味著將要欠蕭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到底是福是禍，梁蕭沉吟少許，竟然無法做出決斷。
蕭絲毫不著急，他相信只要自己願意，在座的各位，即使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王子城，都願意用自己的寶物交換因果，因為因果是感悟，而且還是能夠幫助他們突破瓶頸的感悟！
之所以要交換流光之墟，是因為蕭覺得梁蕭的這一個人情會比較可靠，而且在完全吸收因果的力量之後，這一個人情會是最具有價值的。
這一點梁蕭也知道，賀老闆的感悟是無價的，本就是有緣者得之，他之所以拿出流光之墟，是因為流光之墟是他能夠拿得出的最具競爭力的寶物，可是一旦因果落到了其他人的手中，僅僅憑藉流光之墟是無法換取的，蕭願意交換，籌碼其實還要加上他的一個人情。
至於這一個人情將會在之後擁有怎樣的價值，梁蕭自己都不甚了解，所以他才需要糾結。
「哈哈，原來司座大人對這聖光宗的鎮殿之寶感興趣啊，既然梁殿主不好令至寶外露，就用老夫這末日焦土交換司座大人手上這一顆因果吧！」當蕭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望向了這兩個房間，但是這兩個房間里的人一直都在沉默，一直都在思考，所以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的七號房間的主人，率先開口說道。
他的話中再也沒有了身為長輩，身為長者的教訓之意，而是多了幾分討好。
他和蕭都深知一點，梁蕭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黃昏殿的殿主，前途無量，這樣一個巨大的人情的價值無法估量，但正是因為這個人情的價值無法估量，梁蕭才會猶豫不決，可是他就不同了，雖然他沒有梁蕭這樣的天賦和潛力，但是他的勢力早已成型，如果蕭願意用因果交換末日焦土，他自然有能夠讓蕭心動的寶物奉上。
對於蕭來說，無論是流光之墟還是末日焦土，都只是一件武器，真正能夠讓蕭動心的是他們將會給蕭的幫助，但這些幫助和寶物，蕭本身付出的只是一隻星海琉璃盞，所以梁蕭若是不答應，選擇末日焦土，也未嘗不可。
但人就是這樣，有希望得到最好的，就不想直接獲得稍次之的，只有當最好的將他完全拒之門外，才會知道稍次之的那個選擇所存在的瑕疵，其實勝在真實。
年輕人難免好高騖遠，更何況是向來站在山巔的天之驕子，七號房間的主人並不焦急，他沒有主動權，更多的催促只會惹惱蕭，他比其他所有人都具有競爭力，無論是他的寶物，還是他所處的房間，他繼續喝著年輕貌美的侍女奉上的青龍鬚。
冷靜與泰然，是每一位上位者都需要培養的品質。
可是當他含著那一口溫熱的茶水，感受著猶如萬千游龍在喉間徜徉奔騰時，蕭的一句話，險些將這一位聖魂境的強者嗆著。
「多謝這位老先生的好意，我只不過是覺得流光之墟比較好看，燦若星河，送給我的女伴，就不虛此行了，若是梁殿主不答應，我倒是想換取那神文碎片，或許是一段歌頌愛情的詩詞，哪有送女孩子末日焦土的？」蕭輕笑一聲，給人一種所言非虛的感覺。
「哈哈.……」七號房間的主人沒想到蕭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咽下喉間忽然索然無味，更是有了幾分苦澀的茶水，乾巴巴地笑了兩聲。
倒是六號房間的主人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之所以在七號房間的主人開口之後還留在這裡，是因為想要看一看因果最終花落誰家，他知道自己的這一件東西，勝在堅不可摧的材質，而那塊鐵片上所銘刻的究竟是什麼，就無人能夠看懂了。
所以他將此稱之為神文碎片，也無人能夠反駁，但或許只是某一位強者在一塊罕見的材料上隨手塗鴉呢？
他本就是碰碰運氣，但沒想到運氣竟然會如此之好，只要梁蕭拒絕蕭的提議，就能夠用這一塊鐵片換得他夢寐以求的因果，等到他吸收因果之中所包含的感悟，何愁不能自行掌握規則？
那時梁蕭豈能再壓他一頭，穩坐八號房間？
賀老闆看的是因果，明的是未來，九號和十號房間平時是不會開放的，所以能夠坐在八號房間里的人就是賀老闆所認為的所有客人之中，成就最高的。
若非有自知之明，這一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比較，會讓很多自視甚高之人無法接受。
但是六號房間的主人知道這將是賜予他的一場造化時，梁蕭也知道六號房間的主人如果得到了因果，將有可能超越他，而這一種超越，不只是在這一間茶樓，而是在整個聖光宗！
梁蕭無奈地搖搖頭，他不得不佩服蕭的手腕，而且蕭的見機行事，讓他自嘆不如。
或者說蕭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逼迫他答應交易的方法！
細細品味青龍鬚的梁蕭眼中閃過瞭然的神色，他知道六號房間里坐著的是誰，可是蕭絕對不可能知道對方的身份，之所以說明梁蕭如果不同意，就用因果交換鐵片，是因為之前嘲諷神宗之時，六號房間的主人並未講話！
所以蕭也只是猜測和賭博，但是梁蕭不得不感嘆蕭的運氣，這一個人是他不得不防的，如果因果落入其他人手中，並不能夠改變兩人之間的差距，但是如果對方得到了因果，他就會陷入劣勢！
「對於這一個人情的價值，我也很期待啊……」梁蕭一口飲盡杯中的茶，雖然無奈，但是掃了一眼六號房間里幾乎要用興奮衝破薄紗的身影，他還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司座大人真是性情中人，我梁蕭交你這個朋友了，哈哈哈！」梁蕭豪爽地大笑三聲，想必與他勢同水火的敵人，從此將會寢食難安吧？
一想到這裡，今天的茶會被蕭所主導的鬱悶就煙消雲散，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存在，無論他的心有多麼的寬廣，只要眼前的利益足夠誘人，將來所要支付的代價就算足夠高昂，那麼在支付之前，怎麼看都只是付出了合理的利息。
「能結識梁殿主，本座真是三生有幸！」蕭的嘴角掛著一絲淺笑，不卑不亢，既沒有梁蕭落入他這個雙贏的圈套里的沾沾自喜，也沒有一個後生晚輩面對梁蕭時應有的恭敬，他就是以血獄司司座的身份面對的黃昏殿殿主。
事到如今，賀老闆、蕭以及梁蕭，都得到了自己希望得到的東西，但是這個結果對於賀老闆和梁蕭，都有些差強人意，更別說其他幾位客人了，因此還能夠保持一副賓主盡歡的樣子，賀老闆的面子實在是大得驚人。
薄紗后的賀老闆微微舉杯，以茶代酒，算是告訴各位今天的茶會到此結束，至於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賞一番星海琉璃盞，還是要和某個人說一些悄悄話，就不是其他人能管的了。
一眾侍女紛紛走入大廳，端起諸位的寶物送往各個房間，賀老闆沒有動作，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掀開薄紗的梁蕭。
「今晚我在醉月樓備下一桌薄酒，不知司座大人能否賞光啊？」梁蕭站在九號房間之外，看了一眼從旁經過的侍女手中端著的流光之墟，眼角不禁跳了跳，但在此望向九號房間時，又露出了充滿善意的笑容。
梁蕭設宴不會是鴻門宴，他連因果都沒有煉化，就是想要早日將欠蕭的這一個人情了解，即便這一個人情必然沒有想象之中那樣簡單，和蕭親近親近也是好的。
果然，九號房間之中傳來一聲親切的笑聲，蕭笑著說道：「梁殿主明人不做暗事，本座佩服得很，我這一生不敬天，不敬地，只敬豪傑，你我都不是那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人，自然要一醉方休！」
「呃……」梁蕭的笑容不禁僵了僵，蕭的確有狂妄的資本，但是他的資本還需要非常漫長的時間才能夠徹底釋放，現在的他，僅僅是一個未能在龍城站穩腳跟的一重神魄境的血獄司司座，這一張口，又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哼，黃毛小兒，狂妄至極！」果然，六號房間的主人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蕭的話，冷冷地哼了一聲，連那一塊被他視若珍寶的鐵片都不要了，直接拂袖離去。
但是七號房間的主人卻是撫摸著自己的鬍鬚，一雙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如夢初醒般的光芒，哈哈一笑，完全沒有被蕭一棒子打死應有的憤怒，反倒像是被蕭的話激起了童趣，在一旁兩位中年男子隱怒的目光下，揮了揮手，朝著通道走去。
各位客人都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梁蕭將此盡收眼底，一雙深邃的眼眸里先閃過不解之色，而後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不禁對蕭生出了幾分崇敬之色。
「弟弟，你這般鋒芒畢露，不怕得罪太多人么？」蘇君霖的頭疼好了許多，已經掙脫了蕭的懷抱，坐在了蕭的身邊，她抬起頭，閃亮的眼眸里滿是好奇的神色，她隱約猜測到了蕭的用意，卻不明白蕭為什麼會這麼的自信。
「我的確展露了鋒芒。」蕭點點頭，從蘇君霖手中接過手帕，輕輕擦拭了額頭的汗水，輕聲解釋道：「這位賀老闆交友甚廣，三教九流匯聚於此，我自然不能錯過這一個表演的機會，雖然我鋒芒畢露，但是這在他們看來會是引火****，畢竟這裡任何一位都應該是我得罪不起的，可我何嘗不是在尋找一些愚蠢的獵物呢？」
「哦……」蘇君霖點了點頭，蕭一直在演戲，如果足夠聰明，能夠看清楚蕭真正要表達的意思，那麼他們就會知道，蕭是在示弱，是要尋找無法看出蕭的意思的人，如果這愚蠢的人因為輕視蕭而想要針對蕭，那麼蕭就會主動出擊，將這愚蠢的敵人消滅。
真正的聰明人能夠看出蕭這一場戲下隱藏的獠牙，這一根或者一嘴的獠牙很危險，以他們足夠的智慧，是不會以身犯險的。
只要強大的敵人因為忌憚不敢出手，愚蠢的敵人即使再強大，都不能夠給蕭帶來危險，他們只能製造麻煩。
同樣想到了這一點的梁蕭忽然覺得拿了蕭的因果，從而種下了一個因，欠了一個果，何嘗不是與蕭結下了一個善緣，從此再也分不清因果？
「哈哈！一醉方休！一醉方休！」梁蕭笑著掀開了九號房間的薄紗，看到了坐在殘垣斷壁之中的二人，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以梁蕭的身份，自然能夠聽到一些與蕭和某位公主有關的傳聞，要是說到情報，王子城了解的應該會更多一些，根據王子城先前的表現，已經能夠坐實他的猜想了，只是沒想到這一位以冷若冰霜出名的公主殿下，此刻竟然和血獄司的司座以一副無比和諧的樣子坐在一起。
雖然只是單純的坐在一起，卻足以讓梁蕭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了。
「梁殿主，看你的臉色，莫非是身體不適？」蘇君霖挑了挑眉，面紗下絕美的臉龐浮現起一絲充滿了威脅意味的笑容，梁蕭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我與司座大人一見如故，但是那王子城手握神秘勢力，只怕會對司座大人不利，一想到這裡，在下寢食難安啊！」
對於梁蕭這樣的話，蕭只是翻了翻白眼，反問道：「王子城可能心境不穩，但是冷靜下來想想，還是會知道收斂的，畢竟我不相信堂堂神宗，會有這麼傻的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