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第290章 提示
對於英俊男子的舉動,蕭有些難以理解,他認為這是樓外樓的侍者,負責接待蕭這樣擁有請帖的客人,但是現在看來蕭似乎理解錯誤了,這並不是樓外樓的侍者,而是在此守株待兔準備搶奪一張請帖進入樓外樓的別有用心之人。
蕭覺得自己有些被樓外樓的規格和神秘的樓主震懾了,先入為主地認為自己應該不用理會這些眼高於頂的侍者,可是這一個人不屬於樓外樓,那麼沒有神秘的樓主庇護的人,為什麼會對自己露出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卻還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奪取請帖呢?
莫非,這一份高傲來自於對自己智商的強大自信么?
也許是吧……蕭微微點頭,卻不禁在心中暗想,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不僅是換位思考,而且還要複製一份對方的思想,要知道對於同一件事情,一千個人能有一千種不同的想法,所以想要理解一個和自己想法完全不同的人究竟是怎樣想的,是一種偉大的能力。
蕭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這一個英俊男人的想法,比起猜測一個女人的內心,這實在是太過簡單,這一個男人的高傲與自信來自於無知,蕭並不知道樓外樓的樓主給他看重的客人劃分個三六九等用的是怎樣的標準,但是身為三皇子的蘇越能夠擁有十六樓,難道同時具備血獄司司座和神皇院議臣身份的蕭,不能夠在其中佔據一席之地么?
可即使是有著這樣的身份,還被一個沒有資格進入其中的人輕視,莫非這個英俊的男人天真地認為憑藉這樣的手段進入其中,不會受到樓外樓的制裁么?
又或者說其中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出於謹慎,蕭看著英俊男子的眼睛,淡淡地問道:「你是誰?」
「哦?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面對蕭有些天真的詢問,英俊男子忍不住掩嘴輕笑,彷彿問出這一個問題,是天大的無知,可是一想到也只有這樣的愣頭青,才會傻傻地將請帖給他,而且會將他誤認為是樓外樓的侍者,看來是真的不知曉他的身份。
他輕輕地捋了捋劉海,哀嘆一聲,這一聲哀嘆不是在感嘆蕭的無知,而是覺得以他自己的身份竟然還有不認識他的人,實在是一件非常失敗的事情,不過看在蹲守了這麼久,終於有人能夠幫他進入樓外樓,一解相思之苦份上,他就決定告訴蕭他的真實身份,好讓蕭知難而退。
畢竟,蕭也是有機會進入樓外樓的人,而且他是要去一睹美人風采的,可不想因為教訓蕭一番,而弄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禮服。
「好好記住本少爺的名字,今天看在你無意中幫了我一個忙的份上,若是在這龍城裡遇到了麻煩,就報我馬三壽的名字,還沒有擺不平的事!」馬三壽一甩長發,撣了撣袖口,看了目瞪口呆的蕭一眼,就欲將請帖貼在樓外樓潔白的牆壁上,這是被宴請的客人進入其中的方法。
這一個過程非常的短暫,瞬間就會開啟傳送陣,傳送到對應的樓層,馬三壽覺得會宴請蕭這樣愣頭愣腦的小傢伙的,想必也就是前三層在他看來如螻蟻一般的人物,但是螻蟻有時候還能咬死大象,看一眼對方是誰,有備無患。
可是當馬三壽的神識掃到蘇越那兩個字時,瞬間面色大變,先露出了一閃即逝的恐慌,而後這一份恐慌變成了深深的怨恨,當怨恨讓他險些咬碎一口牙時,又露出了狠辣之意。
不過馬三壽臉色變幻間,都還未曾開啟請帖,當他做出決定,即使會碰上蘇越這一個讓他又怕又恨的人,也一定要闖入樓外樓中時,一直站在他身邊彷彿被他的名字所震懾的蕭,瞬間出手,給他留下了終生難以磨滅的痛苦回憶!
「啪!」能夠直接一巴掌將一位四重神魄境的強者掀飛,是蕭始料未及的,在他看來這個相貌堂堂的男子,竟然有如此自信誇下海口,想必實力不會太差,沒想到是銀樣鑞槍頭。
接過從馬三壽手中掉落的請帖,蕭看了一眼倒在路邊昏迷不醒的馬三壽,搖搖頭,實在是沒有興捏死這一隻冒犯他的螻蟻,他可是來參加宴會的,而且不知道蘇越究竟是怎樣的目的,或許在桌上會經歷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出於保存實力和站在他這個位置應該保持的忌憚,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動殺心。
「不過馬三壽這個名字,我倒是記住了。」蕭再次看了一眼暈厥的馬三壽,樓外樓外並沒有什麼行人,所以蕭也不擔心他會被路過的人順手殺死,也許等他蘇醒,還能夠給蕭帶來一點驚喜。
憑藉請帖進入樓外樓,蕭來不及領略一番樓外樓的風采,坐在首位的蘇越就已經來到了蕭的身邊,輕輕拍了拍蕭的肩膀。
蕭雖然依舊不喜歡也不習慣蘇越的親熱,但是面對蘇越的本尊,蕭實在是無力躲開這一隻手。
「小傢伙,沒想到幾個月沒見,已經成長到我都需要仰望的程度了!」蘇越的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這一種來自於後天覺醒的血脈親情,比之那些和他流著一樣血液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來得親切的多,或者說這才是蘇越從未感受到過的卻一直期待的感情。
蘇越將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重重地點了點頭,對於蘇越的示好,蕭有些無所適從,只好也對蘇越點點頭,然後隨著蘇越的指引,坐到了蘇越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
蕭知道這次的宴會的主題雖然是慶祝三皇子重獲自由,但是主要還是為了將蕭介紹給蘇越的嫡系認識,可是探究其深意,還是為了借這些嫡系的嘴,將蘇越與蕭的關係大肆渲染一番,不求蕭能夠看在兩人的情分上為三皇子鞍前馬後,只需要有其他的皇子逼迫蕭站在蘇越這一邊,蘇越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也許還能夠通過這一場小小的宴會讓蘇越看看究竟是哪一個對他表示忠誠的人,會為了這一個足夠巨大的情報露出狐狸尾巴。
對於這點心思,蕭早已瞭然於心,縱使蘇越在請帖中提到今日只談風花雪月,但身在帝王之家,還是不能免俗。
環視四周,所謂的樓外樓並沒有蕭想象中那般富麗堂皇,規格比起寒雨落月城更是相去甚遠,唯獨幾聲琴音,讓這一處平凡的殿堂有了幾分出塵之意。
「這位就是三皇子天天掛在嘴邊的蕭大人吧,果然人中龍鳳,百聞不如一見啊,難怪能值得陛下託付如此重任!」當蕭環顧四周時,坐在蕭對面的白伊人低頭喝著酒,而坐在白伊人右手邊的一位中年男子卻放下了酒杯,面無表情地稱讚了蕭一番。
蕭甚至不需要抬起頭來看這一個中年男子的表情,從他的聲音中就能聽出著幾句讚美之詞言不由衷。
對於這一種再明顯不過的試探,蕭當然不會去理會,以免讓對方通過隻言片語做出主觀的判斷。
默默地給自己的酒杯倒滿酒,蕭端起這一隻具有幾分滄桑氣息的青銅酒杯,仔細把玩著,並不急於飲用這一杯猩紅的酒液,對於中年男子一開口后便將目光落在蕭身上的七個白衣中年男子,蕭選擇無視他們的目光,因為在座的各位,或許自認為能夠深得蘇越之心,而且深知蘇越之心,但是蕭知道,這只是蘇越為了籠絡人心而給人的一種錯覺。
對於蕭的沉默與無視,蘇越微微眯起了雙眼,白伊人則是一臉詭異的笑容,有身懷智慧者,能夠通過察言觀色明白蕭的想法,但是愚鈍之人,只會對蕭的傲慢感到不滿,並且堆起怒容。
「今日只談風月,不談國事,各位忘記我血獄司司座的身份,只當我是三皇子的好朋友就行了。」蕭重重地咬著「好朋友」三個字,然後環顧一周,一口飲下杯中的酒。
聽完蕭的話,有些人深深地看了蕭一眼,然後低下頭去,但有些人依然將此當做是幸運的無知小兒在大放厥詞,在他們看來,蕭能夠得到天帝和蘇越的青睞,只是因為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治好了蘇踏雪的頑疾,現在面對蘇越如此明顯的招攬,竟然還要裝作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大罵蕭實在是貪婪,更在心中因為蕭的無知而感到不屑。
堂堂三皇子,豈是一個小人得志的一重神魄境可以高攀的?
可是蘇越卻有些失望地捧起酒杯,意味深長地說道:「我那幾位血脈相同的兄弟抓住我的過失不放,想要強加通敵的罪名於我,幸虧父皇明察秋毫,只是命我禁足王府,三個月,我那三個兄弟不知如何落井下石,幸得諸位不離不棄,今日在此,蘇越立誓,若有一日夢想成真,諸位都將是帝國基石!」
語罷,蘇越又瞥了無動於衷的蕭一眼,飲下了杯中之酒,而那幾位蘇越的心腹,在得到了蘇越如此明顯的暗示之後,幾乎有一種願意為了蘇越的霸業肝腦塗地的衝動,因為這是蘇越從未有過的誓言,這不是酒後失言,三皇子也沒有如外人所猜想的那樣因為一次小小的失利就此沉淪,他們彷彿在蘇越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銳氣。
「不飛則已,一飛衝天啊,這才是我們效忠的三皇子啊!」年紀最大的人眼中甚至隱隱有熱淚滾動,若非蕭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他或許將要泣不成聲,紛紛看了蘇越一眼,眾人舉杯,敬這一位似乎要打破龍城平靜的三皇子。
而蘇越,則是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他的手下,又看了看蕭,眼中閃過因為手下的傲慢而惹惱了蕭的憤怒,也有蕭對於他如此強烈的暗示依舊選擇明哲保身的不滿,所以他對酒杯說了一句:「想要站得高,看得遠,首先要有正確的立場,不然只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蘇越的聲音很小,他並不希望讓那一眾手下聽到他的話從而產生一些以他的智慧不會去聯想到的猜想,只需要蕭和白伊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就可以了。
這一句話在白伊人看來,是對於蕭的忠告,是為了點醒面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依然執迷不悟的蕭,蕭也許認為自己的實力足以在這必將血流成河的更替中作為一個旁觀者,可是屹立百年甚至千年的門閥都對此做出了回應,蕭又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夠比四位天王更加偉大呢?
莫非蕭以為自己是斷海王不成?
想要獨善其身,若非孑然一身,就需要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或者,渺小到任何風暴都不屑將其橫掃。
很不幸,在所有人的眼裡,蕭不符合這一個條件,所以高傲的蕭被蘇越無情地揭穿了他的柔弱,不得不將這一句話當做是刺耳的警告,然後回應道:「現在的我只需要腳踏實地,就能夠慢慢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不是我的野心不夠大,也不是我的目光不夠長遠,而是因為我能力有限,所以不敢好高騖遠!」
蕭的回答有著淡淡的疏遠,表現出一種對於蘇越的熱情不管不顧的鐵石心腸,但是蘇越和蕭,包括白伊人都明白,現在的蘇越和蕭,已經不是當初在破碎之城中第一次相遇的兩人了,現在的蕭肩負著使命,蘇越則背負著無數人的身家性命,所以兩人的一言一行,都需要經過慎重的思考,那麼蘇越難免會因為蕭的一臉公事公辦心寒,蕭也會因為蘇越無休止的試探和暗示而感到厭煩。
「蕭大人日理萬機,為帝國的繁榮昌盛嘔心瀝血,我在這裡敬大人一杯!」對於兩人的變化,白伊人瞭然於心,他忽然露出了笑容,對微微皺眉的蕭說道:「想必蕭大人已經見到了那圖謀不軌之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