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逃出望域
阿怪見狀，更加慌不擇路地跑。被這些人抓到丟了東西事小，若那珠子被發現，事可就大了！“你們是不是要這個？拿去、拿去、給你們！”阿怪牙一咬，從懷中撿出烏鴉送她的東西丟到地上。
丟了幾件後，身後的人果然去撿。可阿暖和那些暗影卻絲毫不為所動，好像一定要追到她才肯罷休。阿怪跑得雖快，卻始終不及那些暗影。眼看那些暗影越來越近，阿怪稍不注意，腳底絆了個東西，懷裏珠子霎時滾滾跌出幾尺。
那些暗影見狀，紛紛似陣黑風一樣一擁而上！千鈞一發之際，阿怪從暗影手底奪過珠子，拚盡一切地奔向河邊！她不知道她能逃到哪裏去，可是眼前，她除了逃，好像已無路可走！
為首的暗影終於怒不可遏：“一定要抓住她！”
阿怪嚇極，眼看到了河邊，卻不知道再往哪逃。前後右邊都是路，可沒有一條路能讓她躲一下。身後的暗影已近在咫尺，忽而人群中有人拉了她一把。
“烏大人，此人你可以護著，但她懷裏的東西一定要交出來！”暗影像戛然而止的風，齊刷刷地立在烏鴉麵前。阿怪緊緊握著珠子，躲在烏鴉身後。
烏鴉知她懷裏抱著的東西萬分重要，但仍揣著明白裝糊塗地問：“什麽東西？”
“我等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我等奉命找這東西，還望大人海涵！”
說話間，烏鴉背手給阿怪指了指，阿怪順著烏鴉指著的方向一看，隻見薄霧輕籠的冥河邊上，歇了個小船。
他這是要我坐船逃了？
阿怪心領神會，拔腿便朝那一葉扁舟奔去。暗影見狀，也紛紛繞過阿怪追去，彼時阿暖終於追來。見阿怪要逃，更加不予餘力地追。
眼看凶神惡煞的暗影追了上來，阿怪想也沒想地跳上那一葉扁舟，對著船頭從頭到腳皆是黑衣的人道：“麻煩你快點渡我過河！”
那人雖背著她，卻好像將一切看得十分清楚：“我不渡時辰未到之人，你還戴著麵具，下船吧。”他的聲音沉重而幹燥，像是從遠古傳來。
阿怪自然知道乘船的規矩，可是既然上了船，又豈有再下去的道理？更何況大群暗影已將來路堵了個水泄不通，下船也是死，不下船也是死，既然如此，她當然不會下去！
“請你快渡我過河，隻要能過河，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話既出口，阿怪已覺後悔，明明她和那個人不過萍水相逢，她為什麽要冒著天大的險替他收好這東西啊？可是即便是現在將這東西交出去，怕是免得死罪，也免不了活罪吧，說不好還要多在望域呆個幾百年！
“那好，我要你懷裏的東西。”
“不行，你換一個！”
“我看你長得倒不錯，長大之後與我成親，我渡你過河。”那人身子動也不動，右手從黑色披風下麵伸出，幻化出個船槳握在手中。
眼看那些暗影就要上船，阿怪已來不及想太多，便連連點頭：“好，隻要你渡我過河。”
千鈞一發之際，那人握著船槳的手一動，腳底的一葉扁舟忽而像離弦的箭一般在河麵飛出。阿怪身體一仰，重心不穩地跌坐到船裏。轉身見岸邊的暗影漸漸被拋在身後，阿怪終於鬆了口氣收好珠子，無力地靠著船身打量起船頭的人來。
他著一身純黑的常服，黑色的披風攏在頭頂，從上而下遮了他大半的身影。從阿怪的角度來看，隻能看到一雙黑色朝靴穩站在船板上。
“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你叫什麽名字？”
“你一直在望域劃船嗎？”
“你怎麽不說話？”
阿怪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得不到答複後，隻好不問。彼時河麵上紅蓮漸少，越往河中心，霧氣反而越濃，不時，濃厚的霧氣很快和漆黑的河麵融為一體。
黑暗之中，隻有船槳劃水的聲音一陣地一陣響起。
那人一路默不作聲地劃船，好像生來不會說話一樣。阿怪抱著肩膀縮在船中，害怕的感覺使她漸漸冷靜下來，她開始後悔為什麽要那麽衝動，為什麽一開始要和阿暖爭東西！如果不是自己氣不過，也不會造成現在這樣孤立無援的處境。
烏鴉說得對，阿暖果然惹不得。
阿怪正兀自後悔，船忽然一晃，不再走了。阿怪抬頭，才發現此時竟到了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前後左右皆被濃厚的黑霧所籠罩。
阿怪隱隱感覺那人轉身朝她走來。
“你……你想做什麽……”她胡亂揮舞著雙手，來不及做什麽，背後便有股力道將她猛地一推：“到了，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啊——”
阿怪眼前一黑，像是落入到深淵之中，身子不斷地下沉、下沉，她揮舞著雙手想要抓住點什麽，可四周除了黑暗，什麽都沒有。
她像被寒風吹落的樹葉、像瓜熟蒂落掉下的瓜，身不由己地飄零墜落在永無止境地黑暗裏。
……
“生了、夫人生了！”一聲嬰兒的啼哭撞破漆黑如墨的夜，青石徹成的農家小院中燈火搖曳，映得門窗上的人影激動萬分。產婆抱著血漬未幹的嬰孩，欣慰萬分地遞給近旁的男子。
“給我看看……”躺在榻上的女子麵色蒼白，額間起了豆大的汗珠。她奮力起身，身下突然一痛，她倒吸了口冷氣，忍痛起身，誰知那痛卻轉而疼得她撕心裂肺。
產婆見狀，忙扶她躺下。掀開女子身下的衣裳一瞧，頓時大驚失色：“怎、怎麽會這樣？”
男人抱著啼哭不止的嬰孩，神色凝重地問：“王娘，到底怎麽了？”
“夫人肚子裏還有個孩子，這情況我不是沒遇到過……但之前不管是我號脈還是……還是剛才我接生，明明隻有一個孩子。”產婆抬起衣袖拭過額間的汗，抖著聲音拿捏不定注意。
男人一默。
榻上的女子痛得幾近昏厥，期間卻不忘拚力抓住產婆的手腕：“王娘，孩子……我的孩子……”話音落地，便扭頭暈了過頭。王娘見過一包雙胎的情況，可眼前情景實在有點詭異。
產婆心驚膽戰，剛將女子腹中的胎兒接生出半個腦袋，雷聲接連響起，大雨驟至，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將整個雨夜映得如同白晝。
“這孩子……怕是不幹淨啊……”產婆接生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異象。接生的途中，窗外雷電交加，風雨不斷拍打著窗戶。男人懷中抱著的嬰孩不停地啼哭，榻上女子痛得死去活來。
“王娘，孩子……”女子撐著一口氣，想把話說完，身下驀地響起聲響亮的啼哭。女子嘴角一彎，一口氣終於落下。窗外閃電雷鳴與瓢潑大雨齊停，夜，終於恢複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