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此招屢試不爽
「你別哭!聽哥說!」藍熙書就見不得房子哭鼻子,房子的眼淚就是他的軟肋,房子一哭,他的心就會碎的點點滴滴無從收拾,藍熙書忙的放下碗筷給藍熙文擦鼻子抹眼淚,藍熙文倔倔的不讓他擦,嘟著嘴皺著眉,眼淚吧嗒吧嗒的一直就這麼看著藍熙書,一副豁出去的可愛招人疼的模樣:「你從來就這樣,對我不好還好,一對我好的過分了,就說不定轉什麼念頭了要丟下我了,你當我還小,沒心沒肺的,好糊弄!」
「房子!房子!哥哪有!你別哭!別哭!」藍熙書的心簡直要被這小丫頭攤開了又揉碎了,一鏟子一鏟子的在煎鍋上來回翻,別提那個難受啊:「哥騙誰也不會騙房子的!你不要沒事胡思亂想啊!」
是不是那個老尼在房子跟前胡說八道,藍熙書知道房子姑姑從來看自己不順眼,從中作梗不讓房子跟自己親近,藍熙書又開始不往好處想了。
「你忘了我可沒忘,去年你騙我說你從軍錦衣衛如何如何,你一走連年也不回來過,少有家書,更不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就想嘛,怪不得你臨走前帶我可南京玩,整夜陪我說話逗我開心,你是有目的的!你簡直壞透了。」藍熙文忍不住了嗚嗚出聲,雙手捂著臉,哭的是肝腸寸斷,肩頭搖晃著不讓藍熙書的手撫摸,嘴裡還抽抽搭搭的說呢:「我恨死你了,討厭死你了,打算一輩子不理你了,我打算嫁的遠遠的,再也不找你了,不想你了,不要你這個哥了。」
「房子!」藍熙書的眼淚唰就下來了,站起身用力的把藍熙文抱起來攬在懷裡,並用下巴抵著藍熙文的肩膀不讓她掙脫:「房子!房子!聽哥說,不是那樣的,哥是怕你擔心,我怎麼會丟下你,你不要說傻話,做傻事,你不要隨便嫁人啊!任誰說也不可以啊!」
藍熙文在藍熙書的懷裡安靜了,一動不動豎著耳朵聽,大哭特哭這招屢試不爽!
「我才不稀罕嫁人呢!除非你攆我走!」
「啥事可以賭氣,終身大事不可以的,記住嘍房子,哥不在誰給你提親也不成,哥都想好了,把你妥善安置在虎牙口,離哥近,老頭那邊我會修封家書報你平安,並拖延時間,這路途遙遠,就是老頭不答應我也有辦法拖延,關鍵是,喂房子!你姑姑知道嗎?」
這是關鍵癥結所在,藍熙書很怵那個老尼,她的眼神銳利的能把藍熙書釘在牆上半天動彈不得。
藍熙文沒反應,藍熙書鬆開胳膊板起藍熙文的臉,藍熙文不哭了,眼睛有點紅腫,眨巴落了最後一滴淚花花,咬著唇看著藍熙書,聲音也不嗚咽了,一本正經的糾正藍熙書的話:「是咱姑姑!下不為例啊!記住嘍!」
看著沒事人一樣的藍熙文,藍熙書呆瓜了,這丫頭!
「我來的時候先到咱姑姑哪兒孝順了一趟,並表現得很乖,她是不會想到我會離家出走的,一年半載不去也沒事的!況且,不光你怕,老爹也怕,嗚啊!他會偷偷地派人找我,斷不會把我離家出走的消息告訴姑姑的,姑姑的脾氣,嗚啊!咕咕!說不定姑姑問起我的去向,老爹還幫我打掩護呢!「」藍熙文把咱姑姑三個字加粗了,看到藍熙書微紅的眼眶反而小得意的笑了,點著藍熙書的下巴喋喋不休:「那你幹嘛不明白的告訴我,害我老是擔心你攆我,在龍門所我就覺得你是在糊弄我,哼哼!我就說嘛,我這麼好的妹妹,你怎麼捨得丟了。」
呃!
藍熙書有上當的感覺!
藍熙文貓一樣雙手揪著藍熙書的前襟,把頭埋在藍熙書的頸窩裡吃吃的笑,那份不掩飾的小得意讓藍熙書哭笑不得,一年不見,這丫頭真是進步神速啊!
藍熙書一陣歡喜難以自制,恨不能把房子揉進自己身體里,親個夠。
但是藍熙書總有點兒怕,藍熙文有一顆晶瑩易碎的玻璃心。
藍熙書一手捉住藍熙文的小手,用牙齒輕輕啃噬:「一年不見,學壞了,既然敢戲弄哥了。」
「長本事了,哪是學壞了!哥!你別拿我當小孩子看,我都能替老爹辦大人事了呢!」藍熙文和藍熙書忽然都住了口,藍熙文打了個噓聲,躡手躡腳的一陣風兒跑到了屏風後頭,藍熙書幾步門前,一拉門,小文和剛才的那兩個夥計收拾碗筷來了。
小文放下一應茶水,偷偷瞄了一眼藍熙書的臉和兩個夥計收拾了快快離去,藍熙書一言不發,那個面色黝黑的高個子夥計引起了藍熙書的注意,那個傢伙一看就不像個夥計,大小茶肆酒樓,沒那個夥計不養成點頭哈腰謙卑笑面的習慣的,不用說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辨真假。
還是雛啊!偽裝不從骨子裡訓練不成啊!
藍熙書反而心中有底了。
藍熙書上好了門插,返身屏風后寢室的時候,藍熙文一身藏藍的緊身衣,收拾的乾淨利落,青帽箍頭,小手扥著一塊黑面巾正在臉上比劃呢!
「你幹嘛!」藍熙書又好氣又好笑,大咧咧做到了花開富貴的錦緞雕花木床上,菊花錦緞的被褥手感絲滑,藍熙書稍低頭躲開垂垂的床幔看著藍熙文:「還早呢!不到亥時,子時行動!」
「我怕你自個溜出去!」藍熙文哼哼著,緊了緊腰,踢踏了一下靴子,覺得周身無礙了,才扥扥窄小的衣袖坐到藍熙書旁邊,真像一貼狗皮膏藥:「你放一二十個心!高來高去黑來黑去的我拿手著呢!」
藍熙書故意向後一歪身子,胳膊掣肘在床上,斜眼做不相信狀看著自信滿滿的藍熙文,弄得跟個小刺客似的,看著好笑。
「哥!你還別小瞧我!沒事我就會到老爹的卧房上巡邏,從來沒被老爹發現過,咱家的幾個家院沒不服的,年前有人夜探咱家,都被我嚇跑了,還以為咱家請了那兒的高手看家護院呢!」藍熙文因為腰帶收得緊,更襯得小腰纖細,短袍翹臀,胸部有型,藍熙書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坐正了身子。
「我知道,老頭官屬東宮,儲位之爭一旦太子落勢,老頭難免不被遷怒株連。」藍熙書把手搭在藍熙文的肩膀上,捏了捏藍熙文的頸窩:「這也正我擔心的!禍起皇權朝夕難測,你要格外的小心了。」
「沒事!很多人被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抓走了,那幾日人心惶惶,幸好老爹有驚無險!皇上剛下拘捕詔令緊接著赦令就下來了,前後不到一頓飯的工夫,把個大娘二娘嚇得哆嗦了一晚上,老爹跟沒事人似的。」藍熙文繪聲繪色的描述,藍熙書咪咪笑,這件事老頭沒告訴他,但消息早通過夏十榆的線傳到龍門所了,當時也把藍熙書嚇了一跳,怕被人發現與老頭的關係,只旁敲側擊知道了真像。
連御前紅人大名鼎鼎的解縉都撲街了,當時的政治兇險環境可想而知。
太子身邊除了老頭安然無恙外,幾乎大換血了。
這讓藍熙書不得不佩服老頭,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私塾先生能在皇權暗潮洶湧的潮頭安然無恙,那才是運籌帷幄治國安邦的真本事!
藍熙書嘴上不說,心裡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所以我們的行動甚至一言一行都要加倍小心,想給老頭下絆子的人太多了。」
「我懂得!姑姑也這麼說,你不在,我會保護老爹的!」藍熙文忽然覺得自己把話說大了,難為情的嘟著嘴說:「我來這兒不光是想你了哥,也是因為沒事了,那個專門禍害人的紀綱死了,老爹沒危險了。」
藍熙書笑了,還是小,她哪裡懂得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旦夕禍福,想必老頭也是從來不跟房子將這些的,有時候無知反而會活的快樂很多。
「我知道!我們家房子最崇拜老爹,老頭讓你攆狗你不攆雞!」藍熙書笑著點了一點藍熙文的額頭,藍熙文腦袋一晃嘿嘿狡猾的捂著青布小帽笑了:「我最崇拜哥!他不讓我尋你我偏來了,他的鬍子一定一翹一翹的了。」
笑著笑著藍熙文打了個哈欠,藍熙書拍拍她的頭,藍熙文蜷縮著歪躺在藍熙書身旁,哈欠連天,小手揪著藍熙書的袍角嘴裡哼哼唧唧的睡著了。
藍熙書睡不著。
藍熙書拉過被子給藍熙文蓋好了,輕輕握住藍熙文的小手指,藍熙文鬆了揪著藍熙書袍角的手指,安定的入夢,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甜美微笑。
更漏聲聲,子夜遲遲!
藍熙書剛換好衣服,藍熙文冷不丁的就醒了,嘰里咕嚕的掀了被子爬起來。
「我會叫你的!」藍熙書收拾利索,藍熙文麻溜兒的下床給藍熙書幫忙穿靴子:「我要給哥穿靴子!」
「你這丫頭!」
藍熙書知道她的小心眼兒。
后吊窗開一條縫隙,藍熙書慢慢的側耳側目,星星點點孱弱的幾盞燈籠昏昏然在虎牙口鎮上散落,知客家的后宅悄無聲息,廊下的兩支燈籠靜靜地沉沉的,該睡的都睡了,睡不著的也裝睡了。
錦衣衛有聲有色的夜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