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幫你上路
“你們都下去?”夏子嬈站在牢門外冷冷的下命令,裏麵的宮女如臨大赦般,慌忙逃出來。
“把燈給我?”沉沉的聲音,眼神淩厲看向那個挑燈的宮女,宮女向外奔跑的腳步一停,恭敬的將燈雙手遞過去。
夏子嬈接過侍女手中的燈,冷冷的靠近牢房,燈光從稀疏的鐵柱裏漏進去。
許久。牢裏一道蒼老的顫抖的聲音,長長的指甲裏填滿了汙垢,吃力的爬過來。
“嬈兒。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父親。你。你怎麽能下的了如此的狠手?”
“你?”夏子嬈輕輕一笑,“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早死了。我那不爭氣的母親一開始就這樣跟我說的?”
許久,牢房裏才稍稍又發出一點聲響,是膝蓋摩擦地麵的聲響,一絲一絲,聽起來格外的心驚,沉悶的悲愴的聲音。
“我。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漓兒的母親。我。我的確不配為人……”
用肮髒不已的雙手懊悔的捂住臉,一道沉痛的哭聲,深深的內疚折磨著這個垂死掙紮的老人。
狠狠的一摔袖,眼眸裏是憤恨的目光,夏子嬈厲聲道。
“少在我麵前假惺惺的來這套,那個賤人的母親都什麽可對不起的,從小跟她的女兒一樣,享盡榮華,一出身便是高貴的千金大小姐,可是我的母親呢,就是一個勾欄院被人瞧不起的妓子,被人踐踏,任人欺淩,悲落半生?”
“可是。漓兒。再怎麽說她都是你的親姐姐。你放過她,這些都不關她的事,都是爹的錯。是爹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夏子嬈厲聲打斷,眼眸中閃出凶狠的光,黑暗中,瞳孔晶亮一閃一閃的光如來至地獄的魔鬼,“是你醜陋的虛榮心害了我娘,也害苦了本宮,當年你本來就隻是來至一個破落戶家的秀才,四處給人抄書寫字靠青樓裏的女子譜曲寫詞度日為生,是我娘看上你,看到你的滿腹才華無處施展,才用自己出賣了幾年的身體存得兩個錢……她的寶貴的積蓄給你打通了司學院,然後保你入選的名額,你才擁有了進殿仕考的資格,否則,哪有什麽狀元可中?”
“是。是我錯了。我辜負了你娘?”沉痛的聲音懊悔不已,一字一句滿是辛酸。
夏子嬈冷冷看他一眼,不理他,繼續說下去。
“可是你這個小人,一旦得誌,就忘了根本,你當了狀元,自以為水已溢滿,無法無天,開始覺得娶一個花樓裏的女人做老婆有損大人你的顏麵,於是,你不滿足,甚至看上了在當時名冠天下的朝中太子太保秦家的女兒,可是你當時你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尚書房文書,無權無勢,無身份無背景,離這位朝廷一品大員的小姐距離太遠,如何高攀的起,所以你想盡一切辦法,直到後來太子謀反,然後慢慢的受到皇上的器重,此事後來牽連到秦家,皇上委你重任調查,你知道機會來了,你的一句話便可以左右整個秦家的生死存亡,秦家逼不得已自然要把女兒奉上,於是,你就拋棄了我娘,樂嗬嗬的娶了夏子漓的娘?”
“當年的事全部的錯都是老夫一手造成的,老夫該死……可是這一切都不關漓兒的事,你已經逼著她嫁進燕王府,受盡苦楚,你就罷手。放過你的姐姐吧?”
“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口口聲聲的護著那個賤人,她不是我姐姐。不是。憑什麽她要一出生就比我高貴,就比我美麗。不是我不放過她,是老天爺不放過她,我不會讓任何一個比我美貌的女子存活在這世上!”夏子嬈站在鐵門前睜大了眼睛,身子朝前傾斜,眼珠子就快鼓出來,向著牢房息斯底裏的大聲吼著。
“就因為她那張臉長的像她的娘親……秦素素,你愛秦素素,一直愛的人是她對不對,所以你如此放不下夏子漓,既然如此,為什麽不了斷你和我娘的舊情,還要生下我,你既擔心你的名譽受損,堂堂的右相大人沾染青樓女子,而又不肯罷手,男人,都是如此的貪婪麽,你既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又要顧及自己的名聲,甚至連個妾的名分都不肯給她,活活讓我娘在花樓裏被那些男人糟蹋,鬱鬱而終?”
狠狠的提高了音量,帶著濃濃的逼問的語氣,牢裏的人半著頭,蓬頭垢麵的側影落在暗處的陰影裏,背影蒼涼,撐在濕地上幹如枯骨的手,能隱隱看見收縮的血管,一直顫動著,發抖著。
“夏衍,你今天就是死一千次都贖不清自己的罪過?”
狂暴的怒吼,帶著泄憤的味道,許久,這尖銳的厲吼聲在牢獄裏飄來蕩去,聽著讓人悚然。
許久。夏子嬈恢複了常態,輕輕的笑聲回旋,牢房裏麵的夏衍抬起被頭發罩住的視線,驚悚的表情看著眼前夏子嬈的詭異的笑臉,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恐慌,他立馬就要死了,她還不肯放過他麽。
是乎是看出了夏衍心內的恐懼,夏子嬈優雅的側了側姿勢,騷了騷頭發,滿意的朝牢房裏看了兩眼。
“別擔心,再怎麽說你也是我的親爹啊,做女兒的總是要盡些孝道送你一程?”
說完,輕輕一笑,朝外麵吩咐道。
“來人?”
“你。你要幹什麽?”夏衍瞪大了渾濁的眼,寬大的囚裳裹在地上揉成一團,雙腿因為在濕地裏放的久了再不能動,隻能軟軟的戳在地上無助的恐懼的將身體一點點後挪。
“幹什麽?”夏子嬈一聲輕笑,看著從暗影裏端著酒杯進來的宮女,後麵跟著兩個精壯的侍衛,臉湊上去,緩緩的語氣,“當然是幫你上路嘍?”
“娘娘?”兩個宮女走近在原地站定。
夏子嬈陰鬱著臉,頭向牢裏偏了偏頭,狠狠的聲音。
“給他灌進去?”
兩個宮女立即麵部表情的走進去。
“不。不。你們要幹嘛,我的死期還沒到,你們沒有權力。沒有權力。啊?”
才說了一半,立即被一個侍衛一把揪起頭發用力下扯,頭皮都抓下了一大塊,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如何受的住這酷刑,慘痛的叫喊聲便吞噬了他所有的未說出口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