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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化道(2)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這鎮子一年多了。 

  這沒有名的城鎮是信步走來,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的緣故,聽到那悠長的曲調,於是決定留在此地。 

  仿若中了魔障一般,始終不願離開,然而身前身後數事,但盡數拋之腦後,也許是還沒有到走的那份契機。 

  留在此地,才會發現這裡的雨竟然是那麼的多,一日之間竟然會有半數光景都在下雨,好在這雨並不算大,倒也不影響心情。 

  今日暫時雨,坐在酒缸之前,看著亭子走進那熟悉的身影,取出古琴,然後輕輕坐下,便就開始獨自唱了起來。[ 

  這一年來,每當這個時候,那少女便就會去亭子中唱曲,曲罷之後就快步離去,近幾月來少女似乎發現了在這新開的酒鋪,目光總會投過一眼。 

  大概印象就是這酒鋪釀的酒很香醇,街坊也大都習慣了這性情溫和,但卻實則冷淡的青年。酒鋪的生意一直都是那麼的冷淡,然而卻足以讓賣棺材的老頭羨慕。 

  酒鋪大都是富家公子光顧,平日里雖說難得賣出一罈子酒,但是一旦賣出去,那便就頂他賣大半年的棺材賺的錢。 

  一年來,蘇凡倒也與老頭混的熟,平日里也能把酒閑聊,多是聊一些家長里短,再深一些便就是老頭探聽到的市井秘聞。 

  從某次老頭醉酒,蘇凡得知老頭姓周,原來是木匠,前些年做些傢具倒也很是賺錢,只是後來某個官人家的小妾,撞死在了周老頭做的傢具上。 

  於是便就將周老頭做的傢具平添了不祥的惡語,謠言四起之時,周老頭的傢具店便就開不下去,後來只能做做棺材,這才能勉強維持生計。 

  靠在椅子上獨自灌酒的蘇凡忽然露出一抹微笑,然後輕輕解開領上布扣,緩緩起身,淡笑了聲。 

  「老周今天沒活?」蘇凡輕聲問道。 

  揮著蒲扇晃悠悠的走進酒鋪的老周,苦澀的搖了搖頭,嘆息道:「這幾年死的人少了,生的人卻很多,棺材著實難賣。」 

  不經意間望了一眼那孤立在四周坊市的棺材鋪,四周只有圍牆並沒有其他店鋪,所以顯得很是冷清,行人經過往往遠遠的望著鋪子,生怕一個不小心靠近了幾分而沾染了污穢。 

  青磚舊瓦,由於下雨太過頻繁,所以鋪子前的石階顯得異常光滑,青石上隱約有被雨滴出的小坑,竟然長出了小草。 

  老周自覺的斟了一杯酒,那就被本就是蘇凡為他準備,所以雙方都很隨意,沉默很久之後,來自目光觸及之處亭子內的曲子漸漸停了。 

  發自內心深處的一聲嘆息隨之而出,然後端起來酒杯一飲而盡,大笑道:「老周你說我這酒怎麼樣。」 

  沒有直接回答蘇凡的話語,而是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甚至捨不得稍微綻出酒杯邊緣的幾滴酒,然後才微眯雙眼。 

  「你這句沒邊的話都問了一年多了,你還要問。」說著話,老周從袖中取出不知道何處得來的花生撥開,繼續道:「問你這酒如何釀,你也不說。」 

  蘇凡只是微笑,望著亭子上撐傘快步離去的少女,一句話也不說。 

  「聽說那女娃子住在城外破廟中,很是可憐。倒是也有富家公子要娶她做妾,但她始終都拒絕了。」 

  老周吃著花生,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蘇凡也似聽非聽的聽著,一邊偏搖著紙扇,一邊混混欲睡,這樣的不冷不熱的天氣,倒也真是催人入睡。[ 

  老周倒也並不在乎,一個人默默的飲酒,然後剝著永遠也吃不完的花生,似乎有著很多心事。 

  有很多時候蘇凡都會錯覺這老周是一個大人物,因為他深邃的雙眼之中什麼也看不透,然而每當老周醉去,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 

  /> 

  最終不得不得出,是由於久經歲月自然養成了一副寵辱不驚的皮囊,實在內心之中苦的要死,但卻不願說出來惹人鬨笑。 

  望了一眼爛醉如泥的老周,口中嘟囔著什麼錢,夫人,小美女之類的話語,不覺苦笑一聲,世人終究逃脫不了世俗的牽絆。 

  頓了頓神色,這才起身,扶起老周便要送入那對門的鋪子,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倒也顯得輕車熟路。 

  老周也很放心將爛醉的自己交給蘇凡,全然不顧這還在別人店中,便就昏昏睡去,然後依持著蘇凡,搖搖欲墜的晃進幽暗的棺材鋪。 

  鎮子見陽光的日子本就很少,而棺材鋪恰巧又是背陰,所以堆積的濕木總會散發出陣陣腐朽的氣息。 

  老周的床就在鋪子中,據說還有個後園,老周嫌一個人趣倒也沒有去住,只是住在鋪子內,平日里醉了便就倒下睡就是了。 

  不顧嘟囔的老周言語,將他放在床上。頭底下枕的是個木盒,聽老周說是做木匠活用的工具,蘇凡也沒太在意。 

  枕著一個木盒子睡覺也著實難受,看著年邁的老周蘇凡也有些不忍,幾次提議出錢給他換個柔軟些的,都被老周掉了,說是枕著手藝睡覺放心。 

  酒鋪生意也不怎麼好,所以倒也有閑暇時間坐在棺材鋪歇息,老周的手藝說起來也精巧,說不得能比的上域外神殿的木匠,但在凡人之中也算造詣深厚。 

  一個個小桌小凳看起來很是可親,隱約之間還能感覺其中有著什麼規律存在,只是細細琢磨之時,卻也看不出來。 

  小桌上擺放著幾個木人,其中一個上了顏色,是一個穿著麻布衣物的老者,老者雙目微濁,似乎厭倦一切,細看之時卻也發現似乎有些偏差。 

  好奇之下仔細看去,只覺頭暈目眩,強忍著這份不適再去看時,胸中氣血沸騰法平靜。 

  不得已只好收回目光,漸漸才穩定心神,但心中的好奇之心愈發的濃郁,那木人的奇異搞不懂,他很難平復心中的疑問。 

  再次看去,木人平淡的放在桌上,極其平常,什麼不適的感覺也沒有了。隨之望一眼躺在床上喃喃囈語的老周,依舊昏睡。 

  奈之下只好起身為老周關上了門,這才步入酒鋪。 

  還未到酒鋪,便就聽到陣陣的吵鬧聲,神念微探過去,原來是亭子附近發生了某些爭執,正有很多的人圍觀。 

  這般的事情一段時間就會發生,多是哪個紈絝子弟傷了平民百姓,卻又賴著不願賠禮道歉,後來竟然惡人先告狀,惹來陣陣唏噓。 

  「不唱。」 

  正欲走進鋪子的蘇凡腳步微頓,那道輕靈的聲音傳入耳中,眉頭微皺轉身走向人群,臉上還帶著幾分不可察覺的怒色。 

  人群之中一個穿著奢華的青年,正嬉笑著拉扯一女子,口中還滿不在乎的道著:「小爺我讓你唱一段,是給你面子。」[ 

  經過好事的人口中敘述,漸漸明了了此人的身份,這青年是官家子弟,之前聽聞這亭子附近有個女子唱曲很好聽,今日便就前來準備一聽,卻不料那女子已然曲罷將要離去。 

  這青年只覺面上過不去,便就強行拉住桃兒要其唱曲,不料桃兒也是剛烈性子,死活就是不願唱。 

  此時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所謂人言可畏,唏噓這青年的人也不少,多少指責他欺負弱女子,也有不少知道青年身份的人,遠遠的望一眼便就迅速離去。 

  青年則滿不在乎的望向人群,隨即上手便要摸桃兒的小臉,雖說桃兒並不算驚艷,但也有幾分小姐碧玉之感,很是清麗。 

  此刻將要被青年輕薄,頓時小臉微紅,雙眼紅彤彤的幾欲落淚,但她始終都強忍著淚水,不願去哭泣,倒是引來數的讚賞。 

  忽然那青年拉住桃兒的手忽然鬆開,他驚奇的看向四周不知發生了何事,接著一道霸道的神念沖入腦海之中。 

  「三息之內離開這裡,否則死。」 

  青年驚慌失措,環顧四周,嘴角滲出絲縷鮮血,迅速奔走離開,惹來圍觀的人群一陣好奇。 

  逐漸圍觀的人群便就退去了,桃兒惶惶之間快速收起行裝,望了一眼緩緩走進酒鋪的那人,心中有幾分疑惑。 

  只是覺得那人很熟悉,但卻不知熟悉來自何處。 

  下意識的走向那間酒鋪,醇香的酒味撲入心田,莫名的傷感侵入腦海,之前忍住的淚水此刻竟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那青年躺在搖椅上輕搖紙扇,雙眼微閉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仿若永遠也喝不醉一般。 

  「我叫桃兒,桃花的桃。」終於忍不住,桃兒輕輕的說道。 

  蘇凡略感詫異,但卻又想到了一些事。 

  「我叫寒小月,寒冷的寒,月亮的月。」那天寒小月便就是這樣介紹自己的。 

  許是沉默太久,蘇凡帶著歉意微笑道:「我叫蘇凡,你唱的曲很好聽。」 

  桃兒有些欣喜,說她曲子好聽的人很多,但從未有眼前這青年說來那麼的好聽,總之很開心,所以不覺笑了笑。 

  望了一眼帶笑容的少女,蘇凡有些不好意思,隨即淡淡的道:「只是感覺你很像我一個朋友,所以……。」 

  沒有在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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