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三目狐
刀疤男子說完，就直挺挺地坐在了攤位前的硬皮坐墊上，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態度堅決得太明顯了。
老羅頭看見這一幕，麵色為難，扯著江裂的小手，還是不肯放棄，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看著他，指著旁邊的江裂。
“尊敬的魂師大人，我們是從落葉村來的，這孩子先天滿魂力，現在急需一個魂環，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魂師，而我們村子所有人的錢加起來也才八個金魂幣……”
老羅頭似乎是生怕刀疤男子截斷他的話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見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才又說道。
“所以尊敬的魂師大人，能不能可憐一下我們這些平民，我們村都已經二十年沒有出一位魂師了……”
“我可憐你們，誰可憐我？”
這一次，老羅頭話還沒有說完，刀疤男子就滿臉不耐煩地站起來，淡淡地打斷了他，目光如刀。
“為了這次捕殺，我的弟兄們也是傷亡慘重，又有誰可憐過我？所以你們別白費力氣了，我管你是先天滿魂力還是雙生武魂，在我這裏，沒有人情可言。”
“更何況，我剛才說一隻一百年的魂獸是十個金魂幣，事實上，嚴格來說是需要十一個金魂幣。”
刀疤男子指著那張牢牢捆住魂獸的密集捕獸網，裏麵的血腥味隨著清風的拂動鑽了出來，讓人險些作嘔。
“這張捕獸網可以十分有效限製魂獸的行動和魂力運行，防止魂獸自爆，除了我這裏外其他人都沒有，所以它也值一個金魂幣。”
“別說十一個金魂幣，你們連十個金魂幣都沒有，還敢跟我談價錢。”
說罷，刀疤男子無比散漫地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剛好，那邊慢悠悠地走過來一對父子，目光略帶譏諷地掃視了他們一眼，走到攤位前開始詢問價格。
刀疤男來了精神，開始介紹。
“這……”
老羅頭麵色一白，在風中佝僂著身子，蠕動了半天嘴唇，江裂皺著眉，感覺老羅頭緊張得都要把他的小手捏紅了。
很顯然，賣可憐沒用的，除非他們的話說進刀疤男的心坎裏。
江裂看著攤位上的四隻魂獸，雖然看不清它們的具體模樣，但那從網絲縫裏泄露出來的強大氣息還是讓人為之動容。
不知為何，江裂輕嗅著裏麵濃鬱交匯的血腥味，下意識地召喚出了鎮魂棺武魂，黑色的魂力在手中凝結。
老羅頭回過神，察覺到了他手裏的異常，詫異道。
“小裂，你這是幹什麽？”
“村長爺爺，別說話。”
江裂瞳孔緊縮，手中的鎮魂棺魂力流淌，仿佛一隻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捕獸網裏的魂獸。
“那隻魂獸，快死了。”
他指著攤位上最左邊的一隻魂獸，看著很小一隻，褐色的皮毛混著鮮血在網裏微微地動彈著爪子。
“嗯？”
那邊，刀疤男子轉過頭，目光低沉，顯然聽見了他說的話。
“小裂別胡說!”
老羅頭一驚，幹枯的老手伸過來，擋住了他的嘴，然後對刀疤男歉意地弓著身，“小孩子，口無遮攔，請魂師大人見諒。”
他可是明白，這些魂獸就是攤主做生意的籌碼，你說它死了，那不是詛咒人家沒生意做嗎？
“我說的是真的，再不救就來不及了。”江裂推開老羅頭的手，目光肅然，明明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小孩麵孔，卻是流露出常人無法言喻的自信。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隻是在鎮魂棺武魂的感應下，他能夠非常敏銳地察覺到那些魂獸身上逐漸腐朽的死氣……
在這些魂獸裏，最左邊那隻黑氣纏繞，已經陷入了垂死邊緣。
那邊，刀疤男子愣了愣，顯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跟那一對父子談好價格後，拿到明晃晃的十一個金魂幣後，才走過來，看最左邊那隻魂獸，下意識地走來。
然而還不等他蹲下來，一圈淡淡的白色就從纏繞的密網中飄了出來，在陽光下流轉著淡淡的白光，分外耀眼。
是一個十年的白色魂環。
老羅頭瞪大眼，僵立在風中。
江裂倒是對此早有預料，默默地收回武魂，神色淡漠。
“死了？真是晦氣。”
刀疤男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皺著眉頭，一腳踢開了這隻魂獸，跟踢開路邊的一件尋常垃圾沒什麽兩樣。
他做買賣這麽多年了，以前也出現過這種事情，特別是像這種十年魂獸，本身就弱小，受了重傷又承受不住捕獸網的折磨，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不過這種事情早就司空見慣了。
盡管他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但是他也明白，魂獸的意外死亡總是無可避免，雖然他能夠束縛住魂獸的行動，卻不能裁決它們的生死。
“你是怎麽發現的？”
刀疤男子抬起頭，這才開始正眼看著這個孩子。
“我的武魂比較特殊，能夠察覺到它們身上正在逝去的生命氣息。”
江裂聳聳肩，與此同時內心也是頗為震撼。
按理來說，鎮魂棺沒有魂技，也就不該擁有這種特殊能力。
可是事實證明，他的想法錯了，鎮魂棺似乎天生對將死之人，甚至魂獸的氣息比較敏感。
這應該是他的武魂獨到的天賦吧。
“原來如此。”
刀疤男微微點頭，詫異了片刻，又轉過頭，準備走回去。
“等一下，大叔，你的這隻魂獸也快死了，不如……低價賣給我們吧。”
江裂喊住他，指著一隻身形龐大的魂獸，炯炯有神。
“快死了？”
刀疤男走來，眉頭一皺，隨後揶揄一笑，“小家夥，這是一隻三百年魂獸，你有三十個金魂幣嗎？”
“啊……”
江裂苦笑一聲，搖搖頭，“那還是算了，不過大叔你還是快把這隻賣出去吧，它應該最多隻能挺一個上午了。”
“我知道了。”
刀疤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有點不相信，但是想起剛才那一幕，他還是點了點頭，心中開始思索，然後又看了看他們，目光平靜。
“你們還有事嗎？”
“既然這樣，尊敬的魂師大人，告辭。走，小裂，爺爺再帶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咱們總會遇到合適的。”
老羅頭歎了一口氣，拉著江裂轉過身走遠了。
刀疤男子一愣，微微翕動嘴唇，似乎想喊住他們，但猶豫半天，最終也沒有說話，繼續開始招攬顧客。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老羅頭帶著江裂轉悠了半天，走了五個小鎮，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要麽價格太貴，要麽沒有合適年份的魂獸，總之，一路下來除了數不清的白眼和譏笑，他們毫無收獲。
逛了半天，他們又回到了清風鎮，老羅頭失望地歎口氣，走了半天腰都彎了一截，摸著江裂的頭，目光黯然。
“小裂，爺爺沒用啊，連一隻一百年的魂獸都給你買不到。”
“村長爺爺，不急，大不了我讓老爸帶著我去獵殺一隻唄。”
“胡鬧，就你老爸那個慫樣，他不連累你就不錯了，咱們再看看，實在不行回村再湊兩個金魂幣。”
“額。”
江裂苦笑一聲，感覺江魄在老羅頭心裏成見還挺大，不過應該是由於孟月離開的緣故吧，江裂想著。
他轉過頭，看見了那個刀疤男的攤位，他似乎今天生意挺好，攤位上就剩一隻魂獸了，似乎是察覺到江裂的目光，他招了招手。
江裂一愣，帶著老羅頭走了過去，不等他說話，刀疤男就指著攤位上那一隻唯一的魂獸。
“想要嗎？便宜點給你了。”
“啊。”
江裂吃驚的同時，神色一喜，有點搞不懂他這突然的行為。
“不管怎麽說，你的建議也讓我減少了不小的損失，那隻三百年魂獸我也賣出去了，所以，現在這隻一百年魂獸就便宜點給你了。”
“這隻一百年的，是你剩下的？”
江裂一怔。
“不是，這是專門為你留的。”
刀疤男子笑笑，“剛才有一個顧客過來想要買，我都沒有賣給他們。”
“這這這，太謝謝了，尊敬的魂師大人，你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老羅頭激動地抹淚。
“心地善良能當飯吃嗎？”
刀疤男子搖頭一笑，“我說便宜點，但也不會太便宜，一口價，九個金魂幣，賣給你們了。”
“啊這，九個金魂幣。”
老羅頭滿臉尷尬，雖說隻差一個金魂幣，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了。
“魂師大人，你看，我們隻有八個金魂幣了……”
老羅頭滿臉無奈地攤開手，發皺的錢包躺著八個金魂幣。
“真的隻有這些了？”
刀疤男眉頭一皺。
“大叔。”
江裂幹咳一聲，開口道。
“等我吸收完魂環成為魂師，就可以去武魂殿領取一個金魂幣的補貼，你看到時候我親自回來再還給你行嗎？”
“對對對，魂師大人，我們一定會按時送來的。”
老羅頭一聽，也是滿臉興奮，趕忙一個勁地乞求。
“好吧，希望你們能夠信守諾言。”
刀疤男子猶豫片刻，微微一笑，指著捕獸網裏的魂獸，笑道。
“既然如此，那這隻一百年份的三目狐就是你們的了。”
“謝謝大叔，噢耶!”
江裂激動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