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山林救援

  “大龍河以北至大洛地區，未發現日軍部隊，隻有少輛的緬甸搜索部隊。命令38師112團分批進入該地區，占領大龍河至大洛一線，掩護盟軍修建新平洋的簡易機場，方便物資軍需和後續部隊進駐新平洋，為反攻緬甸積蓄戰力”


  這是遠征軍司令部的最新命令，是未來幾個月內112團乃至38師的主要任務。作為38師的精銳部隊，112團早就按照司令部的命令以連或營為單位進入胡康穀地，在大龍河一線與日軍對峙。


  大奈河與大龍河交匯處的於邦無疑是胡康穀地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這裏三麵是叢林，一麵臨水，是一個很重要的渡口，占據於邦就能控製大奈河與大龍河流域，還能把士兵通過渡口送去大龍河對岸。112團的一個步兵營接到了攻占於邦的命令，老兵數量最多的1連作為前鋒已經提前出發，步兵營大部緊隨其後，借著夜色向於邦挺進。


  1連裏有兩個緬甸向導，都是去年隨著遠征軍退到印度去的，忠誠度很高，不必擔心他們是日軍的奸細。向導們指的路是直接穿過叢林，從於邦的側麵出現，打日軍一個措手不及。這個計劃獲得了112團軍官們的一致認可。


  遮天蓋地的叢林裏到處都是糾結在一起的藤蔓，1連不得不派出一個班在前麵用長刀開路。叢林裏悶熱潮濕，士兵們卻不敢解開衣領和袖口，稍不注意就有旱螞蝗從樹上掉落到身上，一旦被它們附著在皮膚上，那自己損失的就不僅僅是鮮血了。


  1連裏大多老兵都是去年走過緬甸叢林的，對這種情況很是熟悉，他們的身上不光撒了美軍下發的驅蟲藥，而且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還抹了煙油。叢林裏最大的敵人不是日軍，而是無所不在的毒蟲猛獸。


  一路疾行，快下午的時候1連行進到了一個山腰間，極目遠眺映入眼簾的還是一望無際鬱鬱蔥蔥的叢林，剛經過了雨季的澆灌，正是叢林裏樹木水分充足的時候。“休息一會吧”見士兵們有些累了，連長許照命令部隊原地休息，和後麵的大隊不能離的太遠，一旦有突發的狀況會沒有救援的。


  “許連長，怎麽停下不走了？”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一個紅臉膛拄著木棍的軍官走了過來。他是團部派來的情報參謀於魁江，隨著1連前出去匯總日軍在於邦布防情報。於魁江原本就是稅警團的，在國內也是久經陣仗，這一路上教給許照不少行軍中的要點，兩人相處的很是融洽。


  “兄弟們都累了，歇歇腳再走，要不然還沒到於邦就該累趴下了”許照隨手遞給於魁江一直香煙，兩人靠在一塊枯木上抽著煙閑聊天。前出警戒的一個班也被撒了出去，其他的士兵們也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散落在山坡上喝水休息，煙鬼們相互間遞著香煙七嘴八舌的聊著閑話。


  “好了，出發吧”抽了兩根煙之後，許照又喝了幾口水，便站起身命令部隊出發。隊伍剛下到山腳靠近叢林邊緣，情況突變，原本還是蟲鳴鳥叫的山林突然寂靜了下來，眼前的山林死寂一般的靜默，空氣都好像要靜止了，那種死寂帶來的厚重感壓的人喘氣都有些困難。


  “隱蔽，隱蔽”1連裏的老兵們一個激靈立馬趴在了地上，死命的叫喊著其他的士兵隱蔽。老兵們太熟悉這種感覺了，去年的那場災難裏，這樣的場景無數次的重演，這是埋伏的日軍要展開攻擊的前兆。他們許多的弟兄、袍澤就是在這樣的場景裏，被突然冒出來的日軍打死的，這種場景他們終生難忘，刻骨銘心。


  已經來不及了，隨著一聲山魈般的叫聲，原本還寂靜如死地一般的叢林突然間活了過來。機槍、步槍、手雷雨點般的撲向還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士兵們，密集的子彈組成了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將那些年輕的士兵們籠罩在了裏麵。


  “噗”“噗”“噗”來不及叫喊，年輕的士兵們一堆堆的被子彈擊倒，從彈孔裏噴濺出來的血霧使得叢林邊緣滿是血腥味，濃重的血腥味嗆的人都快喘不過來氣了。看不見敵人，這讓活著的士兵們更加的恐慌，老兵們的嘶喊拉扯更本就不管用，士兵們傻了，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叢林裏飛出的子彈一個個的擊倒慘叫抽搐。


  “後退，後退”許照也被驚呆了，連忙拉著身邊的於魁江閃避，老兵們也是伏低了身體手腳並用的爬向自認為安全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單個的要比聚集在一起要安全些。屠殺還在繼續，不時的有人中彈，遠征軍一方根本就組織不起來有效的反擊。其他的步兵連還在5裏地外，等他們趕過來許照他們恐怕早就被屠殺幹淨了。


  又是一輪手雷爆炸之後，一群穿著日軍軍裝打著赤腳的家夥揮舞著亮閃閃的緬刀衝出了叢林，直逼許照等人。“是緬甸人，不是日軍”一個老兵揮舞著手裏的步槍和打赤腳的家夥們混戰在了一起。不是日軍，拿著緬刀的家夥都是一臉的黝黑，是一群穿著日軍軍裝的緬甸人。


  許照怒了，就連緬甸人都知道打伏擊了，自己的手下居然會被緬甸人打了伏擊。“殺光他們”緩過神的士兵們挺著手裏的步槍硬頂了上去，老兵們幾乎在國內都和日軍打過白刃戰，仗著手裏的步槍比緬刀長，一時間也還沒有顯出敗象。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遠征軍又是倉促應戰沒有來得及上刺刀，緬刀也畢竟是刀，要比槍托的殺傷力大了許多，許照手下的士兵開始了後退。


  任憑軍官的叫罵，士兵們還是逐漸的開始了敗退，漸漸的向山上退去。叢林裏也不時的有步槍彈射出，落單的士兵一一中彈倒下，場麵一片混亂，戰爭的天平似乎已經向緬甸人一邊傾斜了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一陣急促的機槍聲傳來過來，剛才還是勇猛無敵的緬甸人紛紛中彈栽倒，幾道火舌從叢林的側麵竄出來撲向緬甸人。是自己人，老兵們聽得出來，那是勃朗寧機槍的射擊聲，隻有遠征軍裏有這種機槍。


  果然，隨著機槍的射擊，十幾個身形敏捷的士兵衝了過來，手裏的衝鋒槍就一直沒有停過，水潑般的彈雨撲向緬甸人，密集的子彈把這些窮凶極惡的家夥擊打的連連抽搐栽倒。來援的那十幾個士兵似乎根本就沒有停歇，風一般的掠過許照他們眼前，直撲正在退進叢林裏的緬甸人。


  “窮寇莫追，小心有詐”於魁江不放心的大喊道，那十幾個士兵卻沒有搭理他，端著不停開火的衝鋒槍就追了進去。“嘭”“嘭”“嘭”半山上響起了一連串沉悶的槍聲，一下一下的慢條斯理的響著，隨著槍聲，叢林邊緣的大樹上撲撲通通，下餃子似的掉落下一具具的日軍屍體。


  許照和於魁江回頭看向半山，卻沒有看見一個士兵，隻是在十幾個略微隆起的雜草堆間依稀可見那閃動著的槍焰。叢林裏的槍聲一直沒有停下，衝鋒槍、步槍、手雷、慘叫、嘶喊交織在了一起，聽的許照連裏幸存下來的士兵心裏直發麻。幸慶幸自己沒有貿貿然的追進叢林裏。


  “防守，防守”許照拎著自己的手槍，喊著自己的手下組織防線固守，在他看來那十幾個追進叢林的家夥是凶多吉少，估計是多半回不來了，接下來還是得靠自己固守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士兵們慌亂的趴伏在半山，將自己的背包碼放在地上，拉開了一道簡陋的環形陣型。


  一陣哨聲響起，槍聲停了下來，叢林裏的和半山上的都停了下來，就好似商量好的一樣。一隊舉著手的日軍混在光著腳的緬甸人當中走出了叢林，人數大概有20多人，直奔許照這邊而來。“警戒”許照連裏的幾個老兵們端著衝鋒槍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如果是日軍的詐降，要是被他們衝進防守陣型，那情況就會更糟糕了。


  “我們是112團三營1連的，你們是那個部分的？”老兵魏永大聲的喊道，押著俘虜走出叢林的是幾個身穿遠征軍軍裝的士兵，應該是自己人，不過魏永手雷的衝鋒槍沒有放下，槍口一致是指著俘虜們的。


  對麵走在最前麵的一個高個子少尉摘下頭上的鋼盔，露出刮的鋥亮的光頭，呲著一口大白牙笑了，“我們是司令部直屬連的，我們長官還在林子裏，你們連長在哪裏？”魏永被對方的年輕給驚呆了，這個正走過來的這個少尉也就是20歲左右吧，看上去就像個孩子。


  “呶，剛才從日軍身上摸來的，別嫌棄呀”走近了的那個小少尉扔給魏永半包日本香煙，神情極為的輕鬆，就好似是在和自家的弟兄說話一般。看著還在發愣的魏永，那年輕的少尉笑了，眼睛都笑的快眯縫到一塊了，“我叫嚴世軍，弟兄們都叫我書生，麻煩你帶我去見你們的連長”


  魏永壓下心中的疑問，轉身帶著嚴世軍去找連長許照，一邊走一邊偷偷的打量著身邊的這個年輕少尉。和魏永接觸過的軍官們不一樣，這個年輕少尉雖然是麵帶笑容，可是他的身上卻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氣，那是隻有百戰老兵才有的殺氣，這和少尉的年輕是不相符的。


  不同於許照連裏已經鬆懈下來的士兵，那少尉和他的人一路行來，那槍都是端在手裏的，手指也是一直搭在扳機上，這是老兵們才有的警惕和戒備。可是他們的年齡都不是很大，都是20郎當歲的年輕人，魏永又有些犯楞了，這的從多大點就開始打仗才能有這樣的殺氣。


  “報告長官，我們是司令部直屬連的，奉命前出偵查大龍河沿岸的日軍布防情況”嚴世軍衝著許照就是一個標準的軍禮。愛德華和羅傑是最注意軍官風紀的，狗腿子們被他們操練了半個月，也有了些軍官的模樣和操守，誰能想到嚴世軍半個月前還隻是個士官。


  許照回禮，動作比起嚴世軍就顯得鬆散了不少，立馬就顯出了兩人之間的差距。許照還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身邊站著的於魁江卻很感興趣的打量著嚴世軍，“司令部直屬連？你們的長官是不是趙誌？”於魁江突然發問，他在團部的時候聽說過這個直屬連。


  “我們趙長官還在林子裏，剛才帶隊追擊的就是趙長官，請二位長官稍等，我們長官馬上就來”嚴世軍一臉的笑意，絲毫看不出什麽怠慢的地方。


  “這些都是俘虜嗎？”一直沒有做聲的許照指著後麵押上來的那20多個俘虜，明知故問的問著嚴世軍。“我們長官說了，直屬連還有任務，不能在此地停留過多的時間，這些俘虜就交給你們處理”嚴世軍摸了摸鼻子，看向許照，他不知道這個一直板著臉的上尉連長為什麽會如此發問。


  嚴世軍的回答又引起了於魁江莫大的興趣，要知道日軍是很瘋狂的，絕不會主動投降給遠征軍。自從反攻緬甸的戰役打響到現在，112團也擊破了多股日軍，可是一個活著的日軍俘虜都沒有抓到。司令部早就有過命令，抓獲日軍俘虜的升官加餉，各支部隊都瘋了一樣的向抓活的日軍，卻都是沒有得逞。這個直屬連倒好，一下子就送給許照20多個俘虜，這裏邊最少有7個日軍。


  “這是你們趙長官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許照的問話有點試探的意思。嚴世軍焉能聽不出來，“這是我們趙長官的意思，我們確實沒有能力帶著這麽多俘虜行軍”嚴世軍說的也是實情，直屬連一直都是打的穿插戰，利用快速行軍出其不意的打擊日軍，要是帶著這些個俘虜，那裏還有什麽快速行軍可談。


  趙誌這次接到的命令是前出大龍河一線，偵查日軍動向，看準時機機動出擊。滲透到日軍的側翼或後方擾敵，為主力部隊提供便利，前期英軍提供的全部已是連連出錯，司令部是不敢再全部相信英軍的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