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六臂雪猿看著眼前的龍傲狼，眼中閃過的異樣光芒最終隱去。在略一沉吟后，六臂雪猿方接著說道:「至於後來……數萬人在那盛教主的率領下突襲中原，和當時的五大門派展開了一場大混戰。混戰了足足月余之後，五大門派之中的水，火，木，土，這四派的山門均被攻破，唯剩下一個金系的五龍山尚存。」
「怎麼……竟然會是這樣？」龍傲狼以前也曾不少聽花城等人說起過六百年前那場大戰的事情，但是卻和眼前這六臂雪猿說的有很是不同的地方。
六臂雪猿聽出龍傲狼語氣中的異樣，便接著說道:「當時那盛教主率領數萬教眾分兵五路，分取五派，目的就是為了讓五派自顧不暇，無力救援別派，這樣一來那幾派才會一一被攻破。唯有金系五龍山未能攻破，是因為五派之中金系弟子向來是人數最多不說，單是門派中修行高深的派中長老都不下百人。而且金系弟子又不像其他幾派那樣，弟子大都是居住在山門中的主峰之上，而是分居數座山峰。其時，一眾魔教的弟子以及一些八荒異族剛踏上五龍山，便被從各個山峰聞訊趕來的金系弟子合圍了起來，並在眾多金系長老的率領下，把一眾魔教弟子殺了個潰不成眾。但是到了後來，那盛教主集齊所有手下齊攻五龍山，雙方激戰幾日，金系眾人終有所不敵。最後盛教主等人終於攻上了五龍山，並曾一度把金系眾人圍困在那五龍山上的雲台之上。」
「可我聽聞六百年前的那場大戰是五大門派有意引魔教大軍上五龍山，以便與魔教決戰，又怎麼會是像你所說的那樣，五龍山是被魔教攻破的？後來魔教大軍在五龍山上被五大門派的五行大陣打敗，而且還是一敗塗地。從那之後，魔教近幾百年來都消失匿跡，難覓蹤跡，時至今日不過才有所……有所起色而已。」聽到六臂雪猿說到五龍山居然都被魔教攻破，龍傲狼心中驚駭的同時卻又難以相信，便忍不住反駁道。
六臂雪猿勉強一笑道:「呵呵，世間傳聞不一而論，龍堂主又何必太認真。大戰的結果確如龍堂主所言，魔教一敗塗地，此後數百年都一蹶不振。只是當時我身臨其境，曾親眼目睹雙方的激戰。記得那時金系弟子寸步不讓，魔教的弟子則是分毫必取，雙方的鮮血差點染紅了五龍山，那殘景又怎麼能讓人相信是有意「引」人上山？若不是到了最後關頭，當時五大門派的掌門齊聚五龍山，布下了那五行大陣，倚仗著那五行大陣可怖的威力誅殺了上萬魔教弟子，恐怕今日五大門派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六臂雪猿的話讓龍傲狼想起五年前在西沙蛇人谷時的情景，那時情況危急，自己的大師兄楊帆在花城的提醒下同其他四派的火舞，申屠方，瀋海豐，木嵐等人就曾合力結成那五行大陣。可在龍傲狼的記憶里，那五行大陣雖然玄妙，可當時魔主僅憑著一人之力便差點破了楊帆等八人布就的大陣，在龍傲狼看來，那五行大陣似乎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厲害。可眼下這六臂雪猿卻說五大門派用它誅殺了上萬名魔教弟子，是否未免有點言過其實了吧。
龍傲狼心中起疑，口中遂說道:「五行大陣我早有耳聞，也曾親眼目睹過，可似乎並沒有你說的那般威力絕倫吧？」
六臂雪猿一愣，道:「哦，是嗎？龍堂主說那五行大陣並沒有那般威力，可龍堂主是否知道這五行大陣至今無敵於天下嗎？」
龍傲狼想了想，默然點點頭。
就聽到六臂雪猿接著說道:「記得當時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聯手幾位派中長老在五龍山上布就的這座五行大陣，先不說布陣之人都是當時的高手，
修行高深不說，更有五龍山上那得天獨厚的五行靈氣相助，那大陣的威力確實無人可擋。」
「特別是那時任金系掌門人的玄清子真人，化五行大陣汲取的靈氣為己用，在陣中使出金系的上金決，幻化出了千萬劍影。那萬千劍影幾乎覆蓋了整個五龍山，其形其勢現在想起來都如在眼前，若不身臨其境，或是親眼所見的話，根本就難以相信世間竟會有如此威力的劍陣。不過現在想想，那五龍山乃是世間靈氣匯聚之地，山上的冰龍，黃龍，炎龍，青龍，烏龍這五座山峰的靈氣又分屬五行，這樣的奇地世間絕無二處。其時，那玄清子等幾位五派掌門人以這幾座山峰雄厚的靈氣為根基布就的那五行大陣，怎麼又能不威力驚人？那時，本來已經攻上五龍山，勝利在望的盛教主等眾人，在那足以滅絕一切的漫天劍影下頓時死傷無數，就連盛教主和幾位修行高深堂主，在那舉世無雙的劍陣之下也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了。」
說到這裡，六臂雪猿忽然沉默了一下，才又說道:「至於後來的結果龍堂主已經說過了，五大門派大勝魔教。那一戰，盛教主儲心積慮，耗費多年的心血卻最終功敗垂成，敗走後再也沒有了音訊，聽說是不久之後鬱鬱而終。而就在那一日，我和小七率領的一眾族人也大都死在那五行劍陣下。當時，我和七弟看到跟隨我們的族人一個個的倒了下去，悲痛之餘再也難控心智，心中想著就是拚死也要和他們五大門派決一死戰。只是那五行大陣確非我二人之力可以破的了的，我二人破陣未成，反而身處險景，若不是生死關頭小七替我擋下了一劍，那今日在這裡和龍堂主說話的就不會是我了。」
「當時我和小七僥倖從五行陣下脫身，事後我們回到了北域冰原，只是經此一事，我們兩族裡的族人已經所剩無幾了。而我那七弟一是因為傷勢太重，二來小七心中怪恨自己，因自己一念之差，給雪狐雪猿兩族幾乎帶來了滅族之禍，在悔恨羞怒之下，回到冰原的幾日後也離開了人世。」
「只是在小七彌留之際，心中卻有所悔悟，終明白天生萬物皆有定性，中原雖好卻非我們兩族宜居之地。並對我和他的一些僥倖活下來的族人說，他有今日怨不得別人，若不是自己當初起了貪念，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惡果。小七立下族規，自此以後，族人以此事為戒，再不得參與正魔之爭，除非是出了關乎生死的大事，否則不得離開這冰原半步。小七又讓我代為照顧他的那些族人，說完這些后，便……時至今日，我雖然未死，但因那日大戰中被傷到了根基經脈，一身修行毀之過半，此後一直躲在這地底之下苟且偷生的過了幾百年。」
靜靜的聽六臂雪猿說完這場六百年前的大戰後，龍傲狼久久未語。
很多事情過去后，有誰還會記得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又有誰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
在後人看來，這些不過都是一些往事而已，也許不會有多少人去深思它，去記住它。
因為，那畢竟都是發生過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改變了。
隻言片語或許就能訴說一段過往的歲月，卻又怎麼能描述出那點點的，沉積心頭的沉重，無奈，和悔恨……
又有誰能想象那呼嘯而來的蕭殺劍影下，有多少人在前一刻，還是鮮活的生命，然而卻在下一刻便屍骨無存了。
誰又能知道，在那漫天劍影外，更有多少無辜的人，在一場功名利祿的爭奪中，被奪取了本來平凡的生命。
歲月如煙，卻更如一把鋒利的刀，把過往的歲月斬斷，然後再磨妍成碎末，化作點點塵埃。
只是在那塵埃飄散的前一刻，是否曾朦朧了誰的雙眼？
又讓誰的眼感到了隱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