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靜日生香
「所以說……」宸王伸了個懶腰,伸了伸胳膊腿兒,換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繼續撐著頭對容菀汐道,「他要和我們搞好關係,讓我們放鬆對他的警惕,以便他自己的事情忙完了之後,方便對我們下手。而在他自己的事情忙完之前,他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他也擔心崇陽劍閣的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一旦我們出事兒,他害怕崇陽劍閣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推想的是,他用來對付我們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我們殺了之後,卻讓別人來背黑鍋。但不管他到底打算怎樣動手,首先都是要和咱們搞好關係的,以便接近。」
容菀汐瞭然,也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還帶著些許哈欠得聲音,道:「所以說,他用來和咱們搞好關係的方式,就是充作愛財的樣子,甚至於不想要向咱們掩飾他的野心。因為他覺得,越是這樣,我們反而越不會想到他的身上。因為我們會覺得,表露得這麼明顯的人,怎麼可能就是那個在暗處要害咱們的人?」
「聰明!」宸王點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他是想讓咱們等下黑。但是咱們也不是傻子!種種情況放在一起分析一下,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那可說不準啊……」容菀汐笑道,「有可能是四師兄啊、五師兄啊……這都沒準兒的,沒到最後一刻,誰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只是要將李奇雲鎖定得死一點兒而已。暫定了是他,卻也不排除別人。」
宸王笑笑,又點了下她小巧秀氣的鼻子:「你啊,怎麼就這麼謹慎呢?不讓你生在皇家、去參與一番爭權奪勢,真是老天的失誤啊!如果我的兄弟們之中有你這樣的人,我看我還不如繳械投降算了!」
容菀汐舒服地平躺著,笑道:「你就忽悠我吧!我只不過是借著你的發現賣弄一番而已。謹慎么,只要稍微用點兒心就行了。但若說在權謀方面的本事,我可是半點兒沒有的。」
宸王笑笑,身子竟然不自覺地向她這邊湊了湊,攏了攏薄被,呢喃一聲兒:「真謙虛……惠而不驕,多招人兒喜歡啊……」
容菀汐翻過身去,用後背對著他,懶得理他了。
宸王現在是越來越不避諱著,完全不和她掩飾他的那一番爭權奪勢之心……可越是如此,她卻越反而不清楚,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作為合作夥伴,宸王對她有足夠的信任,這是好事;可平心而論,她真的不想讓宸王去爭這個皇權。她覺得,宸王就一輩子做這麼一個閑散王爺,也挺好的。
她知道他胸有大志、心懷天下,她也知道他真正的樣子,要比他表現出的這般閑散不羈,更有魅力、更是一個值得人仰望敬重的王者。可……從心底里,她卻寧願他以表現出來的這樣得假象,度過他的餘生。
假得時間長了,真真假假也就分不清了。假著假著,也便成了真的,這樣,挺好的……
若真如此,其實她是不排斥和他演一輩子的戲的。他就做他那不問家國天下只管美酒美女的閑散王爺;她就做那個世人眼中嫁給一個好色之徒的可憐女人,但卻怡然自得的在王府中過自在日子。
偶爾他不想要和那些美人兒油膩膩地玩兒「葷的」了,就過來陪她聊會天兒,談談詩詞歌賦也好,隨意開一些沒正形兒的玩笑也好……總之,能這樣清閑自在的過一生就好……
可瞧他的意思,是鐵了心的要去爭的。而站在她的立場上,她是沒有資格去勸說他放棄的。
心裡有些亂、有些煩,但容菀汐自己也清楚,這亂、這煩,歸根究底,是因為她在為他著想,為他好……
如此胡思亂想著,漸漸進入了夢鄉。睡夢中,有人從身後輕輕擁住了自己。
這個季節的山上,還是有些涼的,薄衾並不足以給她帶來溫暖,但是這個從身後而來的擁抱,卻可以……
一夜夢好,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查看宸王腳上的傷。
宸王還沒醒呢,而從她醒來之時搭在她身上的手、和宸王此時對著她微蜷著身子呈擁抱狀的樣子上看來,昨晚她感受到的溫暖,並不是夢,而是真的。
只當做他睡得深了,把自己當做盧采曦了吧!睡夢中的事情,沒必要計較那麼多。
容菀汐輕手輕腳地掀開了宸王蓋在腳上的被子,見他的腳有些消腫了,稍稍放心。
忽然,在上面的那隻腳踝敷著膏藥的腳彈了一下,像是驚夢一樣。容菀汐覺得……好可愛啊……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兒,就讓她將這個年頭兒完全打消了。
這隻腳丫抬起來,直接招呼到她的臉上了。靈活的腳趾頭,猝不及防地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他用兩隻腳趾頭夾著她的連,捏了一下,弄得容菀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打開了他的腳,嫌棄道:「臭死了,也好意思?」
「不可能……」宸王一個打挺起身,竟然自己把腳丫搬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這一下,可是把自己給熏著了!
兩眼一翻,又倒在了床上。 還有些不好意思……
他昨晚明明洗過腳了,怎麼可能有味道啊?但他真的聞到了臭味兒……
「哎呀……」覺得簡直沒臉見容菀汐了,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行了行了,別不好意思了」,容菀汐拽下了他的被子,提醒道,「是藥膏的味道,你忘了?」
看到被子里的那顆頭愣了一下,然後,總算放棄了親吻被子,痛快地起床了。
沒事兒人似的說道:「我就說么,昨兒晚上剛洗過的腳。」
容菀汐卻還是嫌棄地擦了下自己的臉,道:「我去打水,你泡泡腳,再換一貼膏藥。今天是沒什麼熱鬧可看的,你就老老實實地在房中待著,不要動了。」
「嗯。」宸王應了一聲兒,居然很是聽話的樣子。
早飯過後,容菀汐想要出去轉轉。畢竟宸王是殘疾,她不是啊。這樣大好日光,大好的清閑日子,悶在屋裡實在浪費。
因而趁著宸王在研究他的琴譜的時候,躡手躡腳地往門口兒走去。
但宸王卻抬頭問道:「你幹什麼去?」
「我……我去……出恭。」容菀汐道。
宸王收起了攤在圓桌上的一大堆譜子,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我是說,我去出恭……」
「你是出去玩兒吧?」宸王瞭然道,「你那點兒小心思,還能瞞過我的眼睛?」
容菀汐也不否認,既然被人看出來了,否認也是沒什麼意思的。
「我們去『凌霜』拜訪一下霍姑娘,我想要借她的聆音琴,彈一下我新做的曲子。手邊兒沒有琴,有幾個音總是吃不準,猶豫不決的。」
「人家會借給你嗎?那可是家傳的寶貝。」容菀汐說著,倒也和宸王出了門兒。
「我只是在她面前彈奏一番,又不帶走,有何妨?既然已來到江湖中轉悠這麼一遭,若不彈一彈這聆音琴,豈不可惜?大不了我以琴譜相贈不就行了?」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只是人家稀不稀罕你這琴譜啊?人家小蝶姑娘稀罕的,可是楚公子的呢!」
兩人說笑著出了門兒,山上上午的氣候剛剛好,陽光明媚又不炙熱,很溫暖,清風徐徐,說不出的歲月靜好、安恬愜意……
還有幾步就到凌霜院了,忽見一個青雲山莊的小弟子跑過來。見他們穿著青雲劍閣的弟子袍,問道:「兩位師兄,請問陳師兄在家呢嗎?」
「呃……我就是。」宸王反映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小弟子說的陳師兄,應該就是他了。
「楊掌門請陳師兄和你娘子一起到雁來居去。」小弟子道。
小弟子的話音剛落,就聽身後響起了蕭河的聲音。蕭河剛拐過來,看到了他們,喊道:「陳兄,小師妹……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跑到了他們面前,笑道:「我剛才去房間找你們,找不見,便想著先去找師父了。昨兒晚上我看師父喝多了,就沒再提這拜師的事兒。約莫著他老人家現在也該起了,就想去提醒他一下。」
蕭河說著,向容菀汐使了個得意的眼色:「放心吧,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既然小師妹有此意,我一定促成!」
「師父正要找我們去雁來居呢,可能是要說著事兒哪」,容菀汐笑著,也給蕭河使了個眼色,「就知道大師兄你最靠譜了。」
「嘿嘿……」蕭河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聽得這兩人連喜悅帶得意的話,宸王已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對青雲山莊的小弟子道:「勞煩師弟了,師弟去忙吧,我們這就過去了。」
「好,那師兄們忙著,我先告辭了。」小弟子一抱拳,返身向來路跑回了。
「走吧……」宸王很不情願地招呼了容菀汐和蕭河一聲兒。
眼見著朋友要變師父,這心底里,怎麼能舒坦得了?
聽得那小女子在身後期盼道:「大師兄,你說如果我們正式拜入師尊門下,他老人家會教我們劍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