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初步表態
且不說那趙小姐的長相合不合太子的胃口,只說這人是皇上有意指給太子的,太子就不會真的對這人感興趣。就算不至於當做細作一般提防著,也一定是見著便心裡不舒服。
所以太子剛剛那一眼,是做給皇上看的。目的,並非是為了討皇上歡心、促成此事,反而是為了暫時拖延此事。他看了一眼,是讓皇上放心,讓皇上以為他願意順著他的意。再加上說了那番不敢看的話,今天皇上對於此事的提及,一定就此作罷。難道還能表現得有多心急么?為皇者,這點兒沉穩還是有的。
不多時,李忠貴取了一個紅布蒙著的,類似於小匾額一樣的東西回到雨花台中,對皇上稟報道:「回陛下,東西取來了。」
「嗯」,皇上點頭道,「亮出來,給太子瞧瞧。」
「是。」
李忠貴說著,向身後的兩個小太監一招手。那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小桌子,將這小桌子放在長階下。李忠貴將這匾額一樣的東西,放在了小桌子上,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地站著,其中一人扯下了紅布。
只見這果然是一個匾額,純黃金的匾額。上面刻著兩個大字——忠孝。
這匾額並不算大,適合於掛在書房中、或是寢房中,這等私人起居之所。純黃金的匾額,在宮燈的映照下,亮堂堂的,簡直搖晃瞎人的眼。
「太子殿下,這字兒可是陛下昨兒下午親自寫的,交給製造司的匠人們連夜趕工,今兒下午才拿回來的。就是為了趕在今日的宮宴上,賜給太子殿下呢!」李忠貴笑道。
「兒臣,叩謝父皇厚愛……」太子疾步上前去,噗通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跪地叩首道。
容菀汐卻知道,此時太子心裡,只怕是在心中暗罵皇上呢。
就這麼一個黃金匾額,有什麼實際用處呢?而且那匾額上的兩個字,也並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皇上賜給他這兩個字,可是等於給了他一個牢籠,將他圈禁在裡頭了。
「朕記得之前去你府上,見你那書房中的布置太單調了,連一幅字畫兒、一方匾額都沒有。朕記在心上了,剛好這一次你督辦有功,朕便趁此機會,賜你一個有用的東西。回頭兒你把它放在你的書房裡,充實一下你那寒酸的書房。」皇上笑道。
「是,兒臣一定把這御賜的匾額懸挂在書房中,時刻以『忠孝』兒子來提醒自己。」太子道。
「麟兒你是朕的好皇兒,朕知道這忠孝二字,已在你心中。所以朕將這兩個字寫出來,向天下人昭示我風國太子的忠孝仁德。」
「兒臣,叩謝父皇……」太子又是重重叩首。
實際上,除了這重重叩首,重複「叩謝父皇」之外,他也是在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來了。
御賜金匾,看起來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呢?有個屁用啊!而且父皇賜的這兩個字,可不那麼討喜。日後他若能成功登基,今日父皇賜他忠孝金匾一事,就是一段君臣、父子之間的佳話;而日後若是出了什麼亂子呢?這兩個字,可是對他的絕佳諷刺了。
這兩字掛在書房裡,書房啊,以後他是不必去了。看著就彆扭。
父皇賜的這兩個字,不像是在誇讚他,倒像是在點撥他似的。是在提醒他,你要時刻記著「忠孝」二字。
「快起吧」,皇上笑道,「你做得好,便該得獎賞。別拘束著了,回去繼續自在喝酒去。」
容菀汐聽著皇上的這一番話,覺得十足尷尬。好像這父子二人之間,除了翻來覆去的客套話之外,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其實私下裡,皇上對太子還是不錯的。只是因為今日有幾位重臣在場,尤其是有鎮國公府的人在,皇上是故意不多說什麼囑咐或是提點的話的。
「老三,這一次你輔佐你大哥有功,朕看到你這麼有出息,心裡歡喜得很呢。朕賞了你大哥,自然也要賞賜你。只是這御賜的金匾是沒有啦。這樣吧,朕賜你一個親王的名號。明日朕便昭告天下,封你為宸親王。你看如何啊?」皇上笑道。
宸王誠惶誠恐地上前去,跪在階下,叩首道:「兒臣尚需歷練,這親王之名太重,以兒臣現在的能力,實難擔當。兒臣以為,兒臣還需跟著大哥多多進益,再歷練個兩三年,或許就能擔得起了。」
「這……」皇上故作為難,笑道,「朕剛剛說了,做得好,就該賞。只是朕這邊,實在沒有什麼金匾之類的東西給你,想來想去,也就是這個名號還妥當一些……」
皇上故意放緩了語調兒,看向在座的四位重臣。
「你卻說自己擔當不起……這可如何是好……」
宸王垂首,不語。
皇上也不說話,只是將目光落在那四人身上。看起來是無意的,但誰都知道,皇上的目光,不可能是無意間落在他們身上的。
這時候,皇上是想要看他們的表態。
「宸王殿下,恕下官多嘴」,趙太師起身向宸王施了一禮,笑呵呵地開口,「殿下去歲巡視江淮已是為陛下立了大功,今年又同太子殿下一起督辦三淮河道,又立了大功。殿下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建樹,難道不該受此封賞嗎?下官以為,殿下若是自謙不受,可是要讓天下人誤會陛下賞罰不分明了。」
趙太師的表態,其實是在在場之人的意料之中的。趙太師是皇上那邊的人,如今皇上的意思是說,要封賞宸王,他自然會第一個站出來說贊成之語。
但他這態度表明的,卻是不尷不尬。因為他的女兒是要嫁給太子的人,明面兒上,他就是太子的人。所以此時,他支持皇上封賞宸王,並不表明他支持宸王,而是表明他支持皇上,以皇上的意思為尊。
在趙太師表態的過程中,另外兩個需要表態的人,早就在心中迅速盤算上了。
「是啊,殿下真是太謙虛了。殿下受封親王,乃是民心之所向、臣心之所向,殿下要是拒之不受,可是風國萬民的損失哪。」趙太師話音剛落,秦羽就笑道。
這話接得,聽起來有些匆忙,緊趕著似的。
秦羽剛剛仔細在心中盤算了一番,覺得其實這一番試探,皇上要看的,主要就是他的態度。因為就算鎮國公那邊不願意讓宸王受封親王,有皇上的意思擺在這兒、趙太師的逢迎跟著,而且又是在宮宴上,並非朝堂論辯,他是不好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來的。
而長樂侯那邊呢,就只是一個空爵位的侯王而已,他是站在誰那邊的,其實根本不重要。
皇上叫長樂侯來,主要用意是在那蔡妙容。至於看他的立場,只是順帶著的。長樂候有的只是世襲爵位和在朝堂上的人脈,沒什麼實權。他的態度,最多也就只能代表,朝堂上的一些平日里和太子走得近的閑散官的態度。
但此時長樂候和他的處境,卻是一樣的。如果想要表明支持宸王,就一定要在鎮國公表態之前,先表現出態度來。若是在鎮國公表態之前勸說宸王接受受封,那就表明了他們不是***、也可以說,不是鎮國公黨。
而如果是在鎮國公表明態度之後表明……你不是鎮國公黨,皇上也要認為你是鎮國公黨。
長樂侯府一直和太子走得很近,長樂侯到底要站哪一邊,他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為了撇清和太子、和鎮國公府的關係,他必須馬上表態。遲了,等鎮國公開口,接下來的解釋可是麻煩。
聽到秦羽這麼急著表態,太子卻並未什麼不悅之感。只是嘴角一勾,倒像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看到秦羽如此迅速地表態,長樂侯卻是並未緊跟著說。
如果這時候他先於鎮國公說了勸宸王受封的話,可就表明他要站在宸王那邊、做宸王黨。他一直和太子走得比較近,這一次皇上想要看看他們各自都支持誰,明著逼他們表態,他豈能表示是宸王那邊兒的?
皇上只是想要看一看人心所向,卻並不是要廢太子、問他們同意不同意。他傻么?要是這時候表態支持宸王,日後太子登基,不得第一個辦他?
皇上現在所看的態度,並非是最終廢太子、或是廢鎮國公時所需要的態度。
就算他是鎮國公這邊的,一旦皇上除掉了鎮國公、甚至於連帶著廢了太子,他只需要第一時間表明自己效忠皇上的決心不就行了?現在急著表什麼態?
但是秦羽不同,秦羽無論是和太子還是和宸王,走得都不近。所以這時候表態,就算他不站在太子那邊,也不會有什麼額外的損失。可是他呢?他若是現在表態,或許等不到太子登基的時候,鎮國公府那邊,不日就會辦他。
反正他只是一個閑散侯王,他的態度,皇上未必在意。這一次試探,皇上最主要要看的,就是秦羽的態度。
皇上是想要看看,以後在除鎮國公的過程中,到底是該防著秦羽,還是要把秦羽也算在陣營內,好好兒利用。
「呵呵……」正在思量之時,聽到鎮國公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