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揭發了誰?
「你留意下,殿下今晚歇在哪裡……估計還是昭德院吧。等下約莫著殿下就寢之前,咱們到昭德院去,你準備好了說辭,可別說錯了什麼。」盧采曦吩咐道。
「是。」 秋燕應了一聲兒。
盧采曦對她這樣的態度,實在厭煩得很。但卻也懶得說什麼。只要她事情別辦差就行了。若是事情辦錯了,那邊新賬舊賬一起算。
容菀汐覺得,這事兒,應該算是解決了。雖然宸王對薄馨蘭的處置,並不能還她一個清白,可以說是讓她吃了悶虧,但卻也並未說什麼。
若是能讓昨晚在場之人,都明白她是被人給害了,那就只有處罰了薄馨蘭。譬如說,降了薄馨蘭的位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降了薄馨蘭的位份,這事兒一出,所有人自然都能想到昨晚的事兒,一切便是不言而明。
但畢竟薄馨蘭現在有孕在身,一切還是要以她腹中胎兒的安全為主。還是讓她過得舒坦些吧。
在宸王叫了薄馨蘭來對峙、卻只以警告作為處分的時候,容菀汐心裡竟然覺得,只要他相信她是被人給害的,那就足夠了。至於別人怎麼想,都不重要。
所以這事兒,在容菀汐心裡,算是至此了結了。
宸王也有就此了結的意思,薄馨蘭走了之後,就厚著臉皮向她討要那好處,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處置有什麼欠妥當的地方。
容菀汐推說光天化日的沒心情兒,宸王便驚喜地說道:「好啊,那咱們就晚上來!」
天知道彼時容菀汐有多想要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用過晚膳,漸漸天黑。宸王卻像是忘了要討要那個好處似的,只是坐在小書房裡的油燈下安靜看書。
正好容菀汐也要看書,於是就在書房,坐在他一旁陪著他。其實是在提醒他——天黑了,你抱啊……
不是她犯賤,而是,如果不在睡覺前讓他抱一下的話,等下躺在床上,事情可不好解決了。弄不好宸王的意思是,要抱上一晚上。
可幾次抬眼看宸王,宸王都沒有反應,看樣子,真是要留到晚上了……
盧采曦帶著秋燕來到昭德院門口兒,見院門沒關,屋裡有燈光。為了不惹人注意,便沒有站在門口喊人,而是帶著秋燕,直接到了正屋的房門口兒。
容菀汐和宸王都看書看得認真,這時候,雪絨可能睡著了,也沒叫喚,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著實被嚇了一下。
「殿下,娘娘,可睡下了?」門口兒,響起的卻不是初夏或知秋的聲音,而是盧采曦的聲音。
宸王和容菀汐相視了一眼,容菀汐道:「進來。」
盧采曦帶著秋燕進了屋,這大黑天兒的,卻是連燈籠也沒提。進了屋,便快步上前,到了書房裡,主僕二人噗通跪下。
盧采曦先叩首道:「妾身有罪。」
「何罪之有?」宸王懶洋洋地問道。
「妾身有急事要稟報殿下,所以貿然到得門前來,這是罪一……」
「無妨,多大點事兒。」宸王並不介意。
「妾身管教奴婢不嚴,這是罪二。」盧采曦接著道。
宸王看了跪在盧采曦身後的秋燕一眼,道:「本王瞧著秋燕這丫頭挺好的,規矩本分。怎麼了,她是犯了什麼錯兒?」
容菀汐從聲音上就能聽得出,宸王並不願意搭理盧采曦。
「知而不報。」盧采曦利落地說了這四個字。
容菀汐倒是很少聽她這麼利落的說話,笑問道:「知道什麼了沒報?」
盧采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即,又看了眼宸王,頗有深意。但宸王並沒有注意到她,而是把目光放在她身後的秋燕身上,上下打量著。
盧采曦心內不悅,自然不是對宸王,而是對秋燕。剛剛宸王說秋燕不錯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沒想到這丫頭不聲不響的,竟然引起了宸王的注意。
「秋燕,既然是你看到的事情,你來說。」盧采曦回頭吩咐秋燕道。
「是。」秋燕應了一聲兒。
隨即便道:「昨兒晚上,夫人擔心殿下和娘娘吃多了酒傷身,因而在小廚房裡親自敖了兩碗葛根湯,讓奴婢給殿下和娘娘送到昇平院去。可是……可是……奴婢沒辦成這事兒。」
「不過是一碗湯,多大點事兒呢,不要緊。」宸王道。
「不只是這一碗湯的事兒……」秋燕怯生生地看了容菀汐一眼,垂首繼續道,「奴婢看到……奴婢看到王妃娘娘和翎王殿下在說話兒。」
宸王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也看了容菀汐一眼。
盧采曦一直仔細看著宸王的表情,見宸王如此反應,是更有些糊塗了。這反應,完全是下意識的,完全是對容菀汐很在意的表現。
「奴婢擔心衝撞了娘娘和翎王殿下,就想著,別從那條路上走過去了,因而便遠遠兒的就往後院兒的方向繞,打算從後院兒那邊繞過去,從另一邊繞到昇平院的門口兒去。可是……可是走到院牆處的時候,卻見著宜蘭院的冬雪了。」
「奴婢剛要問她,這麼晚了蹲在枯草叢裡作什麼呢,卻見她鬼鬼祟祟地往娘娘和翎王殿下那邊去了。奴婢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兒,便沒敢叫她。一時愣住了,竟是忘了自己要幹什麼去。害怕被人發現了冤枉什麼,因而只能躲到牆後去,看看冬雪到底是要幹什麼。」
「可是冬雪藏到草叢裡,離奴婢越來越遠,奴婢看不清楚。只是看到,娘娘和翎王殿下忽然都倒下了。然後冬雪才起身,將殿下和娘娘拖到了草叢裡去。奴婢當時嚇壞了,手中的食盒掉在了地上,腿軟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就什麼事兒都忘了,拎起了食盒就往香來院里跑……」
盧采曦接了過來,道:「這丫頭回去的時候,我見她臉色慘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像是嚇著了。我就問她,可是做錯了事情惹惱了殿下?解酒湯可送去了?這丫頭緩了好半晌才緩過來,說她不小心弄灑了醒酒湯,沒送成。」
「妾身就以為,她是因為弄灑了醒酒湯,怕我罵她才嚇著的。因而也沒責怪她什麼,畢竟天黑風大,她一個小姑娘家,走夜路難免害怕。沒多想,就讓她回去了。哪成想,晚膳的時候,她支支吾吾地和妾身說了這事兒,當時可是把妾身也給嚇著了!」
「但妾身想著,這事兒事關重大,是必須讓殿下和娘娘知道的。因而再三和秋燕確認了,她說她看得真真兒的,那人就是冬雪。便只有帶著秋燕過來,將這事兒如實說一說。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吧……許是冬雪那丫頭和娘娘有什麼過節?擅自為之?」
盧采曦說完,一臉擔憂地看著容菀汐,好像很為容菀汐懸心似的。
宸王眸光深沉地盯著她,半晌,卻是笑道:「采曦啊,這府里,就屬你最懂事兒。多虧你帶了秋燕過來,不然本王和王妃還被蒙在鼓裡呢。王妃說有人害了她,本王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害了她,但我們卻想不到到底是誰。原本是想著挨個兒盤問一下的。有你這一番揭發,可是省了不少功夫。」
「只是底下的奴婢倒霉,無意間看到了,妾身沒辦法,只得把事情真相告訴給殿下和娘娘。卻不是要揭發誰。妾身和薄姐姐的關係向來不錯,如今姐姐手下的奴婢犯了錯,妾身比誰都心痛。但一想到王妃娘娘竟然被一個奴婢給害了,心裡又氣不過,很是為娘娘憂心。左右為難,最後也只得選擇說出真相。」
宸王滿意點頭,笑道:「你很好,不爭不妒的。本王知道你是怕招惹是非,才拖到現在才說。你放心,這事兒就只有咱們在場的四人知道,本王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你的揭發的。至於薄妃那邊……她如今有孕在身,一切要以她的身子為主,本王先不作處置。待到她生下孩子,本王再將這事兒搬上來說。」
「今兒就這樣,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宸王關切道。
「是。」盧采曦聽話地應了一聲兒。
但心裡,怎麼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呢。
殿下這些話說的,無一不是對她的滿意之言,是沒什麼不妥當的。對薄馨蘭的處置雖說太寬宏了,但理由卻也在情理之中。
仔細想想,絕無什麼蹊蹺之處,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兒……
自然不能將自己心裡的疑惑表露出來,只能規規矩矩地起身,施了一禮,帶著秋燕離開。
宸王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更陰沉了些……
從窗子里看到盧采曦出了昭德院,容菀汐才問道:「怎麼了?你覺得她的話有什麼不妥么?」
「沒什麼不妥的,恰到好處。可也正因為恰到好處,才讓人起疑。怎麼就那麼巧,剛好就遇見了呢?」
「你是懷疑……她在扯謊,給薄馨蘭潑髒水?」容菀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