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親自審問
鞠大夫已經給吳青蘿把完了脈,向宸王施了一禮,回道:「夫人應是服用了什麼極寒涼的東西,但卻也無大妨礙,只是於月事上會亂一些。在下給夫人開一個調理的方子,一年半載的,夫人的身子就可安泰如初了。」
「啊?」還要一年半載的啊,春香急道,「這樣還不算什麼大妨礙么?我家夫人原本就身子弱,這樣折騰一番,身子可是更傷著了,萬一再有什麼遺留的病症,可是要害了我家夫人一輩子呢!唯有身子是自己的,我家夫人何故好端端的要受這番委屈!」
「春香……」青蘿虛弱道,「你別多嘴。既然鞠先生說能治好,那便是無礙的。不過是花一些時日罷了……」
「夫人……奴婢是為夫人覺得委屈……」
「有什麼委屈的?」青蘿皺眉打斷了她的話,「殿下待我們這麼好,讓我們在王府里有吃有穿的,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委屈什麼?便是走在大街上,還有被磕著碰著的時候呢,這一點兒小傷算得了什麼?你快住嘴,別再說了!」
春香見主子惱了,便也只好立刻住嘴,不敢再說。低下頭去,卻還是覺得心有不平,撅著小嘴兒,很是不滿。
宸王道:「愛姬識大體,本王甚感欣慰。本王就喜歡懂事兒的人,這一番苦可不能讓愛姬白受,回頭兒本王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愛姬一個公道……」
宸王頓了下,道:「只是愛姬這邊,『孩子』沒了,卻也不能掉以輕心,可別再回頭兒讓人發現你本無身孕,那可是給本王和你自己,都找了大麻煩。」
「是……殿下放心,妾身心裡有分寸的,絕對不會辜負殿下為妾身的籌謀。」青蘿道。
事到如今,宸王為何一直不讓她「小產」,她已經全然弄清楚了。宸王就是要等有人真的出手害她之後,才順水推舟。也就是說,宸王早就等著讓人來害她呢,今日的這一番腹痛之苦,她是必受的,是宸王讓她必受的。
也是,在王府里的吃住、宸王給她的身份,也不是白給的,不得讓她付出點兒什麼嗎?若是由始至終,她對宸王都沒半點兒用處,此時她也就沒有福氣躺在這張床上了。
所以不過是一番刀絞般的腹痛之苦,她還忍得住。也覺得,受得值得。
之前風月場所中的摸爬,讓她學會了裝傻。什麼事情知道了、看破了,沒有必要說出來。只要算一算這事兒到底划不划算就行了。如果划算,不管是怎樣的屈辱怎樣的苦,她都能忍。
宸王見她聽話,也知道這時候她一定已經回過神兒來,明白事兒了,便也無心思在此逗留。只是隨意關切了幾句,便帶著容菀汐離開了。
之前他想讓菀汐過來提醒青蘿一番,原本菀汐也是要過來的。但不知怎的,想了想,又覺得沒這個必要了,說時日長了,她自己總能想得通。看來還真被菀汐給說中了。這女人,真是看什麼事情都准得要命。
「回昭德院吧」,宸王道,「自打我病了,你就陪我一直住在昭賢院,怕是想念你那屋子了吧?」
容菀汐嗔了他一眼,心想你要借我的屋子辦事兒,你就明說,何必要弄得好像多為我著想似的?
「是怕讓這些雜事給你那昭賢院添晦氣吧?」容菀汐笑道。
「你看你,怎麼就這麼不領情呢?本王是怕你想雪絨了嘛!還有初夏和知秋,我看你也放不下……至於你說的么,只是順帶著而已……女人們一吵嚷哭啼起來,的確會壞了本王那昭賢院的好風水。」
一進昭德院的院門兒,宸王就嚷嚷道:「初夏,知秋……」
伴著宸王的嚷嚷之聲兒的,是雪絨的汪汪叫。不管有多久沒見到宸王,這小傢伙都依舊不給宸王面子,一見面兒就像要和他決鬥似的!
「起開!」宸王輕輕抬腳踢了撲上來的雪絨一下。
雪絨自覺威嚴受到了挑釁,後退了兩步,仰著頭,對宸王叫得更歡了。
「殿下。」初夏和知秋急匆匆的從後院兒奴婢房裡跑了過來。
這倆丫頭見有人兒回來了,都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好像久開張的青樓里的姑娘,冷不丁見到來了兩個闊財主一般,就差衝上來抱他們的大腿了!
呃……咳咳……
容菀汐覺得,真是太對不起這倆丫頭了,竟然在心裡做了這一番比喻。整日和宸王膩在一起,果然是近墨者黑。
「你們去,把各方各院的夫人、丫鬟,以及廚院里的嬤嬤奴婢們都叫過來。對了,讓吳嬤嬤和敬敏也一併過來聽。」宸王吩咐道。
「是。」這倆丫頭同時應了一聲兒。
剛要轉身往外走,初夏忽地停住腳步,問道:「殿下,要叫薄妃娘娘的娘家人嗎?」
「叫他們做什麼?就當后宅里沒有這倆人。」宸王道。
「是。」初夏應了一聲兒,拉著知秋跑出去了。兩人還邊在路上分攤了活兒,將這幾個院子分為兩撥,一起去叫。
宸王轉身回屋,很是自覺,是一點兒風都不讓自己吹。雖然天氣轉暖,但五月初的風還是有些涼,宸王可是個相當惜命兒的人。
容菀汐心裡猜測著宸王可能對薄馨蘭的處置,並未說什麼。
以宸王的性子和對她的保護之意,所作出的處置很有可能是——讓薄馨蘭先生下孩子,然後賜死。
這樣,那孩子便成了沒有生母的,自然會收入到她的房裡來。孩子剛出生,便由她帶著,以後她便是這孩子的母親。即便日後她一直無子,但膝下有一個養子或養女在,也不會讓人詬病什麼。
可日後,她真的能坦然的面對這孩子么?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的良心上,真的過得去么?
但此時事情還未下定論,她也不好說什麼。等宸王定了薄馨蘭的罪,之後再運作也來得及。薄馨蘭真的有孕在身,對付薄馨蘭,宸王不會像對盧采曦那麼痛快。
府里的各房主子們,早就知道了有事發生,自然也料到了了,她們又有機會去見殿下了。只是這機會,此時她們卻不想要。但無奈,躲也躲不了。
不多時,已經空了很久沒有主子住的昭德院,便又熱鬧起來。后宅里的所有主子奴婢,連帶著廚院里的方嬤嬤和奴婢們,都過來了。
宸王和容菀汐分居左右兩個主位,幾位后宅主子們也都按照各自的位份,左右坐了。后宅各院的奴婢們,侍立在自家主子身後,方嬤嬤和廚院的奴婢們,則是站在門口兒不遠處。
宸王目光沉沉地在他這些女人們的臉上掃過……此時,雖然被宸王看得發慌的人不在少數,但是人人都不能表露出來。就是心裡頭再緊張再害怕,也只能端坐如常,原本不是很能沉得住氣的閔紅媚和齊月靈,此時都如薄馨蘭似的,儼然一副死氣沉沉的悶葫蘆模樣。
只有劉玉潔的神色稍微有些不同,水靈的眼睛懵懵懂懂地轉悠著,看了看宸王、又看了看容菀汐、又看了看在場的其他姐姐們,但見趙韻如不說話,她便也不敢開口。只是這麼詫異地看了看,便也學著趙韻如的樣子,端坐著,耳觀鼻鼻觀心。
宸王收回了目光之後,卻仍舊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飲了一口茶,又自己手杵雙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香來院的事兒,都知道了?」
宸王這一問,沒人開口回答。
半晌,見沒人開口,薄馨蘭才像救場兒似的,平平穩穩地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妾身現在還沒弄明白呢。」
她是唯一一個去香來院探望的人,宸王有此問,無人開口,她理應先說。
宸王簡短地說了一句話:「福美人小產了。」
「哎……」薄馨蘭皺眉嘆了一聲兒,道,「剛才在香來院的時候,殿下那麼說,妾身便猜到了幾分……福妹妹現下可好?身子可還受得住?」
「有鞠大夫在那邊穩著,春香和秀玉在一旁伺候著,想來性命無礙。」宸王的臉色和聲音都很沉。
薄馨蘭便適時住了嘴,不敢再說什麼了。
宸王道:「說說吧,是誰動的手腳?若是招得痛快,本王或許也能給你們個痛快的。不然……本王一定讓你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宸王這一番話,並未刻意針對哪一個人,但卻也並未把任何人刨除出去,仍舊是用目光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兒。
這一番話落下,久久不見什麼回應。不可能有人給他任何回應,這時候,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一聲輕輕的咳嗽,都有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
宸王自然也不會認為,只是這一句話,就能把那動手腳的人給嚇唬出來。因而只是在等了半晌之後,便開口道:「既然給你們自己招供的機會你們不要,就別怪本王無情了……方嬤嬤,你說,今兒一早,廚院都去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