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決心離開
「三五日?三五日可不行!」靖王忙添油加醋,「瞧這哥們兒身強體壯的,怎樣也要餓他十天半月的!」
容菀汐笑道:「也好,就聽四弟的。」
反正不過是嚇唬嚇唬這人而已,難道還能真的把他給餓死了?這方面的人才可不多得啊。
「起來!別在這兒髒了我們小姐的地兒。」隋文武拎起了這已經慘為魚肉的小賊。
這賊人倒也痛快,直接隨著隋文武起身。回身冷冷看了容菀汐和靖王一眼,那眼神兒中,又有些嘲諷。
「看什麼呢?我們小姐是你能看的嗎?小心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隋文武對他頗有怒氣,又不想要從他這裡偷師學藝,說話自然不客氣。
邊說著,邊狠狠拽著他。
可是……
「哎!」隋文武一聲驚呼,忙去掰他的嘴!
在他身後兒的容菀汐和靖王也是一驚,忙快步上前去。
但已經晚了。
只見這歹人一個抽搐,重重跌倒在地上。與他一起跌落的,還有……半截兒舌頭!
一切,只發生在一喘息的瞬間,讓人根本來不及防範。驚得隋文武和身旁一眾府中守衛目瞪口呆。
容菀汐快步上前來,看著那落在地上的、一半兒血淋淋的舌頭……但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哎呦……這……」靖王也已經傻了。
這雷國漢子在地上抽搐了幾下,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鮮血淋漓的嘴巴,再想起剛剛那麼迅速的舉動,心中,不免提起了些許敬意。
得是有多決然,才能如此痛快地一下兒就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換位想一想,便是自己在這樣的處境上,也未必能有這樣的膽量。
雷國之人的烈性,的確頗讓人敬佩。
容菀汐在心內唏噓了片刻,便淡淡吩咐道:「拖下去,厚葬了吧。」
「是。」隋文武應了一聲兒。
卻是並未將這雷國漢子拖下去,而是叫了身旁的一個守衛來搭把手兒,將人抬了出去。可見,此時他的心裡,對這漢子也是頗為敬重的。
院子里的人都不說話,都只是向容菀汐和靖王施了一禮,便安靜地退下了。
「等等……」容菀汐叫住了他們,指了下地上躺著的那半截兒舌頭,「拿下去吧,給他塞在嘴裡,一併埋葬了。」
有一個守衛上前來,用自己的汗巾撿起了這帕子,包上了。向容菀汐和靖王施了一禮,後退著退下。
隋文武和守衛們退下之後,靖王長嘆了一聲兒,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沒想到雷國竟然有這樣令人佩服的漢子。哎……相比之下,我風國這些文弱的人,實在有些遜色啊……」
容菀汐搖搖頭,道:「各有各的好處吧……一個良士就這麼走了,的確有些可惜。」
幾人唏噓了一會兒,便散去回了各自的院子。雖然這結果令人遺憾,但好在,眼下的一個大危機算是解除了。翎哥那邊,總算能安全一些。
可能人在受到衝擊和驚嚇的時候,總會想要到一個能讓自己感到安全的人的身邊去,體會片刻的安定。轉身回房之時,不知怎的,容菀汐竟然很希望,此時,宸王就在房裡。
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或許,有他在,事情會有個更好的解決吧。
不知道千里之外,這時候他正在幹什麼。
可別是在那新晉的霍美人的床上吧?
想到這裡,心裡未免有些不舒坦。
……
時光匆匆,靜靜流逝,從不回頭。
在對宸王的思念中,在對翎王的擔憂和避之不見中,倏忽間,又是半個月已過。
翎王身上的餘毒已經解得差多,不僅能下床走動,還能稍稍練練武。君紫夜說他恢復得很好。
容菀汐知道,只要她在這裡,他就會堅強給她看。躲在樹林里,遠遠的看著翎王在小院兒里練槍,看著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容菀汐覺得,留下來,很值得。
瞧瞧看了他一會兒,又瞧瞧回去。沒人知道她每日都這麼瞧瞧的看他,除了君紫夜。
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見君紫夜正搬了藤椅在院子里坐著,曬太陽。剛要嘲笑他一番,就聽到他的一聲嘆息。
君紫夜嘆了一聲兒,道:「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容菀汐笑笑,不說什麼。由著他自個兒在院子里逍遙,往屋裡去。屋裡有冰塊兒,他卻非要在外頭曬太陽。八月里,下午的日頭很足,他也真不嫌烤得慌。果然是身上太冷了,什麼時候都不會覺得熱。
「我看拖不了幾日了,再好些,他一定會過來見你。這一幾日我去給他把脈,便見他已經有些忍不住了,總是向我打聽你的消息。」
容菀汐道:「怕是沒有相見的時候了,我打算這就收拾收拾,回京都去。」
君紫夜靜默半晌,道:「也好,這邊交給我,你放心。等翎王的身子完全好了,我會去京都城,親自向你交代一番。」
「對君大哥的醫術和人品,我還不放心嗎?哪敢這麼勞煩君大哥呢!君大哥能留在這裡幫忙醫治,我已經很感激了。」容菀汐笑道。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君紫夜到京都城去找她了。
不知道為什麼,容菀汐總覺得,君紫夜待她,和待別人很有些不同。估計多半是因為自己自作多情了。但不想麻煩君紫夜,卻是真的。君紫夜久居紫雲山,厭惡世間繁華。若是為了終人之事,而特意往那熙攘的京都城去一趟,怕是會有好一番為難吧?
本來君紫夜能幫忙,她已經很感激了,如何還能再讓他做違背自己喜好的事兒?
「無妨,受人之託終人之事」,君紫夜道,「既然答應了要為你辦成這件事,便一定要善始善終。」
君紫夜說完,起身,背對著容菀汐道:「你去收拾吧,回頭兒風國京都見。」
君紫夜這麼說了定論,容菀汐反而不好再說什麼了。知道君紫夜最討厭熱絡牽扯的來往,總不能叫住他,再和他客套一番,說不沒必要吧?搞不好會惹惱了君紫夜。
這怪脾氣的人,沒準兒直接揮一揮衣袖走人了。
容菀汐沒再說什麼,轉身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原本盤在君紫夜腳下的紫雲蟒,卻是沒和他主人一樣瀟洒的離開。而是「噝噝」地吐著蛇信子,獻殷勤似的,隨著容菀汐進了屋。
初夏和知秋早就習慣蟒兄,見它進來,已經不像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麼害怕了,反而很熱情。兩人都坐在桌邊兒向蟒兄招手兒,想要逗它玩兒。但是對蟒兄對她們的熱情,卻是並不領情。沒看著似的,隨著容菀汐往寢房裡去。
初夏和知秋見容菀汐打開了衣櫃,取出了幾件衣裳,竟然是在打包裹。知秋不免驚訝道:「小姐,你這是……」
「回家啊……」容菀汐回身吩咐道,「初夏,你去告訴靖王一聲兒,就說我們要走了。」
靖王是跟著初夏一起來的,這一會兒初夏要走,自然要告訴他一聲兒,不然也太不厚道。
初夏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似的。但隨即,就忙說道:「好好好!奴婢這就去!」
小姐終於要回京都城了!
這幾天,她還想著該怎麼勸小姐呢!
已經在邊疆留了這麼久,不知道京都城那邊都鬧成什麼樣子了。估計宸王會生小姐的氣吧?
雖然他自己也有錯,而且還是有錯在先,但小姐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啊,在外頭待了這麼久、照顧另一個男人,這總是說不過去的。
好在小姐終於想通了。越早一天回去,解釋就越容易一些啊……
其實容菀汐原本也沒打算今天回去,還是想要再等幾日的。但是看到翎王的確恢復得很好,又加上聽了君紫夜的提醒,便決定要即刻回去了。
容菀汐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不能太理智。就是要快刀斬亂麻,一狠心,決然離開,再不回頭。
不然,她總是擔心他的身子會不會再出狀況、總是擔心雷國那邊會不會再有什麼詭計、總是擔心她離開之後他的恢復會不會變緩慢……這樣瞻前顧後的,便是永遠也走不了。
可是她這般惦記著翎哥,宸王那邊呢?
那是她的夫君,是她現在全心全意愛的人。難道她就能不顧他的安慰,不顧別人看他的眼光嗎?
她在邊疆留得越久,宸王的處境,就越是尷尬。她不能讓他成為別人的笑柄啊。
其實決定了,倒也容易。拎起包袱就走的事兒。而且……她雖然知道這種感覺很不應該、雖然知道有這種感覺很沒良心,但心底里,真的隱隱有一種,完成了某種使命的輕鬆感。
初夏剛跑到院門口兒,就見一個小廝迎面跑來,兩人險些沒撞上。
初夏這個姑娘家還沒怎樣呢,那小廝卻是嚇得不輕。忙後退了幾步,連連抱歉道:「衝撞了姑娘,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哎呀,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主子,你這麼客氣幹什麼!」初夏隨意道,「你來幹什麼?有什麼事兒要通傳嗎?」
心裡也知道這小廝為什麼會這麼惶恐。都是因為靖王。
這一陣子在邊疆府衙里,靖王對她真是好得沒話說兒,而且人前人後,毫不遮掩著對她的好,使得所有人都被她當做靖王妃來看待了。再不濟,也是個靖王侍妾,總之都是主子。
小廝又後退了兩步,這才道:「外頭來了兩個男人,說是***的。一個叫雷停,一個叫追風。說奴才把他們的名字說給小姐,小姐一定會見。」
「原來是他們啊!」初夏笑道,「你快去將人帶進來吧,我這就去告訴小姐。」
「是。」小廝應了一聲兒,也沒等初夏請示了容菀汐的結果,便按著初夏的話去辦了。這一陣子他們已經看出來了,初夏的意思,就等於是小姐的意思,錯不了的。
「小姐,看來殿下那邊有些著急了……」初夏進了屋,道,「派了雷停和追風過來呢,此時已經到門口兒了。奴婢讓小廝將他們叫進來了。」
一聽這話,容菀汐反而一瞬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