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主動被辱
雲裳的話如此真切,容菀汐不認為自己聽錯了,也不認為雲裳有膽量用這樣的事情騙她……或者,是宸王授意的?宸王又在玩兒什麼花招?
「雲裳,是殿下讓你和我說這些的吧?你和我說說,他又在弄什麼幺蛾子呢?」
雲裳垂著頭,一臉為難,也很是尷尬。支吾道:「娘娘,殿下真的沒交代什麼。殿下就是去宜蘭院陪庸王妃用午膳了,奴婢只是如實稟報娘娘而已。」
雲裳是個很穩重的丫頭,如果是宸王特意交代了她,讓她撒謊,她反而會答得十分坦然,甚至於連理由兒都編排得滴水不漏,讓她聽了便相信。可此時,雲裳這副支吾模樣,明顯是顧及著她的面子,不好多說呢。
難道……宸王真的把秦穎月接回府里來了。此時,秦穎月正堂而皇之地住在他們宸王府的宜蘭院里?
「是什麼原因?怎麼庸王妃會在咱們府里?」容菀汐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道。
雲裳垂首施了一禮,道:「娘娘恕罪,奴婢不知。」
容菀汐平靜地看著她……容菀汐心裡清楚,雲裳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沒什麼敢不敢的,宸王一定不會特意囑咐雲裳,說什麼不讓她說出緣由的話。只是雲裳自己不想要攙和到這件事情里來,想讓她自己去探究緣由,免得事後再惹來別的麻煩。
知道雲裳是個有主意的人,打定了主意不說,便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來了。容菀汐也不在這裡多留。剛要轉身離開,忽然又停住了,囑咐雲裳道:「回頭兒等殿下回來,你告訴殿下一聲兒,就說我來向他請過安了。」
「是。」雲裳應道。
宸王明明知道她已經回來了,但卻並未去昭德院看她。而且也該料到,既然他沒去昭德院看她,她是一定會到昭賢院來請安的。可是,卻並未在昭賢院里等她,而是去宜蘭院了。難道陪秦穎月用午膳就那麼重要?難道就連一時片刻都等不了?
所以他一定是故意躲著她。
為什麼躲著她呢……
容菀汐覺得,自己的心是一團亂麻,竟然連這不太難的一個緣由,都想不出來。滿腦子只是想著,宸王把秦穎月接回來了,宸王把秦穎月接回來了……至於他為什麼要把秦穎月接回來、把秦穎月接回來之後又有什麼打算,她是一點兒也想不出來。
只是想著,此時秦穎月在宸王府里,此時他正陪著秦穎月用午膳……
在他們分別兩個多月後,她滿懷期待的回來,卻是連他的人都見不到。
容菀汐覺得委屈、也有些憤怒、更有些將要失去什麼似擔憂。
很想要牢牢抓住些什麼,可是卻又覺得,她什麼也抓不住。
他躲著她不想見她,可見此時已經全然沉浸在秦穎月的溫柔里了。她又何必不識好歹地送上去呢?
容菀汐一路心事重重,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這麼埋頭往前走,不知不覺間,腳步也快了起來。在容菀汐看來,不過只是幾個喘息的功夫,一抬頭,便到了昭德院。可站在院門口兒,她卻不想進去。而是繼續看著前方,看著宜蘭院那邊……
此時他和秦穎月正在幹什麼呢?若她去請安,是不是太不知趣兒了?
若她去請安,他會是什麼反應?嫌棄?厭惡?或者壓根兒就不見她?
容菀汐忽然有些好奇。和自己過不去似的,就想要看看他絕情的樣子。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死心。
其實啊,有什麼可抱怨的呢?他明明就說過,娶她,只是為了報太子搶走秦穎月之仇。他明明說過,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除了這顆心。因為他的心只能是秦穎月的。
難道這些,還不夠明顯么?
她早就該知道,在他的心底里,到底還是秦穎月最重。可她為什麼這麼沒出息,這麼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情感?竟然在他那到處使用的騙人手段里淪陷了。
他只是想要和她玩一玩兒,就像他和其他女人一樣,可是她卻當了真。
容菀汐就這麼站在昭德院的院門口兒,不進去,也不往前走。就是這麼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個念頭兒錯了,竟然,提步便往一宜蘭院里走去。心裡想著的卻是,就算死,她也得死個明明白白的不是?
哪怕是兩軍對峙,也該有面對敵人的勇氣。可她這般做縮頭烏龜,只想要避著宸王,算哪門子的勇氣呢?
他陪著別人用膳,這是他自己的消遣,她管不著。但是她遠道歸來,向他請安,這是她的禮數。
以他們最初的約定來看,她是應該去向他請安的。他們之間,不就早就說好了,於感情上互不干涉嗎?所以此時,他是在秦穎月房裡,還是在其他姬妾的房裡,又與她有什麼干係呢?她只要盡到自己的本分不就行了?不然豈不顯得自己心虛?
好像是自欺欺人似的,這麼糊弄了自己一番就已經到了宜蘭院院外。
看到宜蘭院三個字,更是沒什麼退縮之意了。臨陣脫逃,從來都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兒。可是身邊兒連個丫鬟也沒有,就自己這麼冒冒失失的過來了。若是自己揚聲往裡頭喊,未免有失體統。
正想著該怎麼進去的時候,只見有個小丫鬟推門而出……定睛一看,豈不就是秦穎月的貼身侍婢小桃么?
容菀汐的心,不免重重沉了下去。這一次,已經沉到了最深最深的深淵裡。
其實就在剛剛,就在上一刻,在她站在院門口兒的時候,她心裡頭還懷有意思希望,希望這真的只是宸王的一個玩笑。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認,希望,已經變成了奢望。
「殿下可在么?」見小桃已經看到了她,容菀汐便問道。
「在呢。」小桃手裡端著盤子,不方便施禮,就只是屈膝意思了一下。
容菀汐道:「勞煩你去通傳一聲兒,就說我來向殿下請安。」
小桃還算懂規矩,又施了一禮,道:「娘娘恕罪。奴婢將手裡的東西送到小廚房后,這就進去為娘娘通傳。」
容菀汐點點頭,因著心裡不是滋味兒,便也沒法子和她客套。
屋裡,宸王和秦穎月已經聽到了容菀汐和小桃的話。
宸王卻像是沒聽到似的,一言不發的用清茶漱口。秦穎月卻不能裝作沒聽到啊。這時候,她可不能表露出她對容菀汐有什麼對抗之心。笑道:「菀汐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整日在屋子裡悶著,可是山中無日月了。翎王的傷好了嗎?」
宸王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有君紫夜出手,自是無妨。」
秦穎月笑道:「也虧得你和菀汐求得君紫夜出手,不然翎王的性命,這下可真是不保了。」
對容菀汐在邊疆多留了一個多月的事兒,秦穎月是隻字不提,甚至於連明捧暗諷都沒有。
要避嫌,就避得徹底,可不能弄那些低劣的伎倆。別管宸哥能不能看得出來,她自己都覺得沒臉呢。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桃便進來通傳了。宸王慢悠悠兒的喝完了一杯茶,這才道:「告訴她,本王這邊不得空兒,改日再去看她。」
「是。」小桃應了一聲兒。
秦穎月含笑不語,不勸他見,也不問他為什麼不見。就像沒聽到他的話、小桃根本沒進來通傳似的。
小桃將剩下的盤子收在食盒裡,便出門兒回稟容菀汐。見了宸王的態度,便也不對容菀汐太客氣著了。只是站在房門口兒,對院門口兒的容菀汐道:「回娘娘,殿下說今兒不得空兒,改日再去看娘娘。」
「小桃……」屋裡,卻傳來了秦穎月不滿的聲音:「怎的如此不懂規矩?既然是回娘娘的話,怎麼不到近前去?」
小桃忙誠惶誠恐地回身屈膝道:「主子恕罪,奴婢手裡拎著東西呢。」
「你不是因拎著東西之故。我知道你的心思……」秦穎月道,「以後你的心思,務必要放端正些。別讓別人曲解了我的意思,別讓我難做,明白嗎?」
「是。」
「還不快去認錯?」秦穎月威嚴道。
「是。」小桃惶恐的應了一聲兒,便轉身急匆匆地往院門口兒走,但是容菀汐已經離開了。
小桃作勢追到院門口兒,便沒再追出去。
宜蘭院里,又恢復了寧靜。好像容菀汐根本沒來過。秦穎月不提容菀汐的事兒,宸王也不提。
但是秦穎月的心裡,卻是不如她所表露出來的這般平靜。
往日里,宸王只是每天過來看看她而已,最多不過一個時辰。可今日,竟是大有在這裡常留之意。兀自到床里去躺著,閉上眼睛悠然地歇起午覺兒來。
秦穎月不出聲兒,以眼神兒示意小桃將扇子拿來。在床邊兒輕輕坐下,給宸王扇風兒。
容菀汐一股氣兒撐著,疾步走回了昭德院。直到進了院門兒,忽然停住了腳步,才意識到自己的失常。
她這是幹什麼呢?吃醋嗎?生氣嗎?怎麼把自己弄得跟一個怨婦似的?
人家不過是不得空兒見她,不見便不見,她原本也只是想要盡到本分不是嗎?他見不見是他的事兒,她去不去,則是她自己的事兒。去了不見,不是更清凈嗎?
人家倆人兒在屋子裡你儂我儂的,她去攙和什麼勁兒呢?不是自找麻煩?
現在倒好,人家不給她羞辱她的機會,她還覺得失望么?怎麼就這麼賤呢?
「小姐……」初夏和知秋在屋裡,見容菀汐在門口兒站了一會兒就走,走了一會兒又回來,此時又獃獃的在院里站著,兩人都被容菀汐給弄糊塗了。
而且,窗戶門兒都開著,剛剛容菀汐去給宸王請安的話,她們都聽到了。怎麼聽著,好像是在宜蘭院門口兒說的呢?
被初夏提醒了一聲兒,容菀汐方回過神兒來。自己靜了一瞬,便平靜進屋。很平靜地吩咐道:「傳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