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步步傾城:噬心皇后> 第六百八十二章:后冠之重

第六百八十二章:后冠之重

  容菀汐思量片刻,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心裡的在意,對初夏道:「你去打聽一下,陛下現在在哪兒呢。」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明顯是沉不住氣了。其實即便她今天沒有派人去打聽,一旦今晚他去了霜露閣,明兒一早,這後宮里就要傳得沸沸揚揚的,她還是能輕易知曉。 

  可就只是這麼短短一夜,睡一覺做一個夢的功夫,她都等不了……她真的已經無可救藥。 

  不多時,初夏回來回稟道:「靳嬤嬤說,陛下今晚留宿在乾清宮裡,並未到後宮。」 

  容菀汐點點頭,卻並未因此而感到多麼輕鬆。 

  他依舊如同在府里那般,誰也不偏向著,讓人摸不著頭緒。這一次,他到底要猶豫多久呢?猶豫之後的結果,即便還是到她這裡來,又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迫於無奈呢……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最開始的時候,她就不應該由著自己陷落進來,由著自己陷落到他編織的溫柔網中。他只是風流慣了,對她的撩撥,和對其他女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她卻當了真。一次接著一次地相信他的心、相信他的情,雖痛不悔。 

  可此時,她卻是知錯難返。 

  容菀汐輕嘆了一聲兒,吩咐道:「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 

  皇上接連三晚都留宿在乾清宮裡,即便是白天,也沒有踏進後宮半步,好像忽然一心向佛,吃素戒色了似的。 

  直到第四日,後宮里才有了動靜。一隊內務府的人端著金托盤,浩浩蕩蕩的,毫無徵兆地來到漪瀾宮門外,且是由李忠貴親自領著的。 

  初夏正在院子里喂雪絨,見了這陣仗,忙進屋來稟報容菀汐。初夏剛進屋,門口兒李忠貴的聲音便響起:「陛下有口諭,勞煩娘娘接旨……」 

  「小姐,外面好大的陣仗,來了一隊內務府的人,奴婢瞧了一眼,好像端著的是錦服首飾之類,看來陛下要封娘娘做皇后了呢!」初夏很是歡喜。 

  容菀汐卻只是微微一笑,道:「應是如此吧。」 

  雖是露出了笑容,但讓人看起來,卻怎麼總有些無喜亦無悲之感。 

  容菀汐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兒,平靜地出了門兒。 

  見漪瀾宮正屋的房門開了,李忠貴便忙帶著內務府的人進了院兒。見面便笑道:「娘娘大喜啊……」 

  因著是帶著皇上的口諭而來,所以不能向容菀汐施禮。反而要由容菀汐跪下了,恭敬道:「臣妾聽旨。」 

  李忠貴好生為難,覺得皇上的口諭實在無法說出口。他做奴才這麼多年了,也從未聽過這樣的口諭啊。但既然這是皇上的原話,他也只得硬著頭皮傳了。清了清嗓子,道:「朕想你了,明兒見。」 

  聽得容菀汐一愣,抬頭看向李忠貴,意思是,「沒了?」 

  李忠貴都快哭了,點點頭,意思是——沒了,就這一句。 

  「臣妾領旨……」容菀汐只得說了這一句,連謝恩都沒法兒說。謝什麼恩哪?是謝謝他想她了,還是謝他說明兒見? 

  這是什麼口諭呢?你好歹也要把封后的事情說出來不是? 

  「娘娘快請起吧……」李忠貴忙收起了尷尬,一臉堆笑道,「這是陛下讓內務府趕製的鳳袍,早在內務府為陛下趕製龍袍時,陛下便一併將此吩咐了。樣式是陛下親自過目的。陛下准了,幾十個一等綉娘這才沒日沒夜地趕製出來。娘娘瞧瞧可喜歡?陛下說了,若有什麼不中意之處,便讓司衣局的人去改。」 

  容菀汐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並未讓初夏接過來細看,便笑道:「沒什麼不滿意的,送進去便是。勞煩公公代為轉告陛下,多謝陛下有心。」 

  「是,娘娘放心,奴才務必將話帶到。」李忠貴道。 

  說完,吩咐身後內務府的人,道:「都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將東西給皇後娘娘送進去?」 

  內務府的人忙應了,有序地一個接一個地送進去。李忠貴施禮對容菀汐道:「明兒封后大典定在吉時巳時二刻,在慈安宮舉行,太皇太後會到慈安宮去。慈安宮那邊,今日下午便會籌備上了。陛下說了,娘娘只管在漪瀾宮裡睡個好覺,明兒巳時,陛下會來漪瀾宮接娘娘。」 

  容菀汐笑道:「我記下了,明兒斷不會錯了時辰便是。」 

  回身吩咐初夏,示意初夏賞。 

  初夏賞了李忠貴一個十兩銀元寶,因著這是沾喜氣的賞賜,李忠貴便也不推辭,謝了恩接了。知秋引著內務府的人放置好東西出門兒,容菀汐又讓初夏賞了來送東西的人。一共十二個人,每人賞了一兩銀子。 

  眾人都樂呵呵的接了,千恩萬謝的告了退。 

  這等喜慶之事,容菀汐卻是怎樣也樂不起來。事到如今,他還在這般過嘴不過心的撩撥她。說想她了,說明兒見,呵呵……難道這幾日里,有人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讓他過來不成? 

  心裡沒有便是沒有,弄這些虛情假意,有什麼趣兒呢……聽著這些虛情假意的話、看著這些迫於情勢而不得不給她的賞賜,容菀汐但覺得呼吸沉重、難受得無以復加。 

  先前她以為,他們已經坦誠相見了,可現如今呢……他們又回到了最開始之時那般做給人看的、做給對方看的,表面的恩愛和氣。 

  初夏和知秋忙著查看皇上賞賜的東西,並未發現容菀汐有什麼異常。皇上賞賜的,除了一身鳳袍鳳冠之外,也不過是一些上好的首飾,還有一些上好的筆墨紙硯而已,沒什麼奇特的。 

  倆丫頭看了一番,發現沒什麼好玩兒的東西,便去看鳳袍。將大紅的綉著金絲凰的鳳袍抻開了,不約而同地一齊笑道:「小姐,快來試一試啊!」 

  容菀汐見她們兩人興緻高,不願意讓自己心裡的思量壞了這喜慶的氣氛,便也笑著到長鏡前來,由著倆丫頭服侍著,將鳳袍穿在了身上。 

  「小姐,真合身兒呢,一看就是專為小姐做的!陛下可真有心呢!」初夏笑道。 

  容菀汐看著這鳳袍這般合體,心內不免也有些詫異。秦穎月雖是和她差不多高,但兩人的身段兒卻是不同,秦穎月的肩膀略寬些、胸前更豐滿些,那蜂腰卻是細得不應一握、臀布也要比她圓潤挺翹。若是以秦穎月的身量、或是折了她們兩人的身量之中來做,這鳳袍她穿著,定然不能這般合身。 

  難道他並無什麼猶豫,而一直都想要封她做皇后?那麼這連日來的疏遠,卻是為何? 

  容菀汐真有些想不通…… 

  但此時鳳袍加身,看著長鏡中的自己,卻也無暇多想。 

  長鏡中映著的,還是這一身大紅,然而厚重的金絲凰縈繞其上,與出嫁之日的嫁衣,又是大為不同。穿著這一身鳳袍,心裡,驀然生出濃烈的莊重感。 

  不似出嫁之日的那般不情不願,而是……心潮澎湃。 

  她願意做他的正妻,與他攜手此生、與他死而同穴。 

  不管她這正妻之位最初是怎麼來的、如今是因何故而延續,此刻,她忽然意識到,她看重這個身份,就如看重他的心一樣。 

  只有作為他的正妻,她才能與他並肩而立。不管他愛也好、不愛也罷,今生里、青史上,他們的名字,都將緊緊拴在一起。 

  一番心潮激越之後,容菀汐卻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和她所讀過的、歷朝歷代里所有無法得到夫君真心的皇后一樣,可悲可嘆。明明知道他心裡真正愛的人不是她、明明知道他封她為後只是為了臉面,卻還是要牢牢抓著后位不放,不能給自己最後的體面和瀟洒。 

  明明知道,她能得到的就只是位份,卻還是在痴心妄想著,只要守在宮裡、守住了這位份,終有一天,會得到他的心。 

  可那麼多可憐之人,哪一個真的成功了呢?哪怕如同當今太皇太后一般,能從皇后做到太后、再做到太皇太后,一輩子始終做這未央宮裡最尊貴的女人,又能如何呢?在自己丈夫離開人世的那一刻,都沒能成為他心裡最深的眷戀,這一世,豈不是白活? 

  初夏和知秋服侍著容菀汐上了鳳冠,容菀汐依舊怔怔地看著。看著在長鏡中飛舞的金凰、看著她頭頂厚重的雙鳳翊龍冠,那環抱著的雙鳳口中的紅瑪瑙,鮮紅欲滴,恍似泣血…… 

  容菀汐深吸一口氣,穩穩地端站著,纖細的脖頸挺得筆直,撐起了頭上那厚重的金冠。想著這便是她能與他並肩而立的、明著的仰仗,但覺不管這鳳冠有多重,她都撐得起。即便再沉、再累,她也不能低頭。 

  如若不慎使得這鳳冠掉了,如此重冠,十有八九會折斷她的脖頸、帶走她的頭顱。 

  所以她,不能彎腰低頭、不能輸。 

  但即便輸了,她也絕不會因此刻這般固執地貪戀而後悔。 

  想要什麼,便要拼盡全力去爭取,這才能雖敗無憾、縱死無悔。 

  她要的,是和他並肩而立,執手連心。 

  …… 

  霜露閣中,小桃一路快步走回,見夏果沒在屋裡,便忙低聲稟報道:「主子,外頭都傳開了,說皇上要封容氏做皇后,鳳袍鳳冠都已經送到漪瀾宮去了,才剛的事兒。」 

  秦穎月放下手中的《謀論》,抓了一把小桃剛端進來的瓜子兒,邊剝著一個瓜子皮兒,邊悠然笑道:「有什麼可驚訝的?這不是註定的事兒?容菀汐一路從宸王正妃、做到宸親王正妃、再到太子正妃,如今太子登基,她自然是皇后。」 

  看秦穎月這般悠然的樣子,好像完全不因容菀汐做皇后而有什麼不滿似的,小桃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施了一禮,算做失言的賠罪,退到秦穎月身後陪著去了。 

  秦穎月將這粒瓜子仁兒剝了出來,緩緩放入朱唇丹口中,眼眸卻是慢慢兒緊斂起來,從那微眯著的眼縫兒中,透出了兇狠的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