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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殺人之罪

  容菀汐見知秋怕得已經近乎神志不清了,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知秋越是害怕,皇上就越會把殺人的事兒往她身上想,再加上秦穎月這邊一個接一個的確鑿證據,知秋很有可能會落入辯無可辯的境地。 

  當然,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們也沒什麼可辯駁的。但至少她們沒做過的事情自己總該能說的清楚。至於別人相不相信,那是別人的事,與她們儘力與否無關。 

  因而就在這兒略揚聲對知秋道:「知秋,你不要怕,是非曲直,陛下心中自有定論,你且聽命上前來便是。」 

  聽得容菀汐的聲音,知秋心裡多少安定了些,有些哆嗦地應了一聲兒「是」,便強撐著膽量,緩緩近前來。 

  知秋一近前,隨著夜裡的涼風,皇上可更能聞得清楚了。他可以肯定,知秋身上的味道,和這一小片兒牛皮紙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知秋,在此刻之前,你可見著了夏果?」皇上直接問。 

  知秋連連搖頭,驚恐道:「奴婢沒見過!陛下明鑒,奴婢真的沒見過夏果啊!」 

  容菀汐聽得知秋回答得如此害怕的樣子,心內暗道不好。心想知秋反應這麼強烈,誰都會以為她是畏罪了。可這時候,卻又偏偏無法和她說什麼。因為不管她說什麼,在別人看來,都像是給知秋的提點。 

  此時多說多錯,唯有慎言,或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 

  「沒見過便說沒見過,朕不過例行詢問一番,你如此害怕做什麼?」果然,知秋的反應,讓皇上很懷疑。 

  「可能看出死了多長時間了?」皇上並未繼續追問知秋,而是轉而問兩位太醫。 

  兩位太醫仔細瞧了,商量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統一的答覆:「回陛下,臣等以為,應是在酉時許。」 

  「酉時……那不就是夜宴開始之時。」 

  「應是那個時候。」趙太醫道。 

  「小桃,你覺得夏果是因何而死?」聽了趙太醫的話,皇上點點頭,忽然又問向小桃。 

  皇上這東一句西一句的問著,弄得人好生摸不著頭腦。但容菀汐心裡卻明白,想來此時,皇上心裡已經有了判斷,只不過是在印證自己的判斷罷了。 

  從夏果的死相上看來,應是給主子拿了杏仁兒后並未馬上回去,自己躲在外面先偷吃起來,但不知何原因,發現了那帶有蹊蹺粉末的牛皮紙,與人爭搶起來,被那人出手殺了。當然,這只是從夏果的死相上看出的,最表面的東西。 

  以秦穎月的意思,自然是要讓皇上往深一層去推敲。只要稍稍一想,便不難想明白夏果之死的整個過程。 

  聽了皇上的問話,小桃細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連連搖頭,道:「陛下恕罪,奴婢實在想不明白啊。」 

  「是想不明白,還是不敢說?」皇上問。 

  小桃猶豫了一瞬,又道:「有想不明白之處,也有不敢說之處。」 

  這都是秦穎月教給她的。秦穎月囑咐得仔細,說如果皇上問她對夏果之死怎麼看,第一遍她千萬不可回答什麼,待到皇上再問,她便說,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有不敢說之處。果然如同秦穎月所料,皇上真的問了她的看法,而且還真的問了兩次。如此緊張之時,卻也不免對秦穎月佩服得五體投地。 

  「何處想不通,何處不敢說,你細細說來。」皇上道。 

  「是……」小桃很害怕的樣子,支吾道,「奴婢覺得……奴婢覺得……應該是夏果在御膳房拿了杏仁兒之後,躲在這兒偷吃,但不幸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比如說……比如說是有人在埋什麼東西、或是扔什麼東西。夏果剛好把東西撿了來,也有可能是搶了來,反正兩人就因此而撕扯起來了……」 

  「只是奇怪的是,既然這牛皮紙上面有香露的味道,應該是女人用的吧?其實夏果力氣也不小了,兩個女人撕扯,她不一定會落入下風啊,怎麼就能被人這麼利落地給殺了呢?而且……」 

  小桃很不解地猶豫了一下,看了知秋一眼,道:「奴婢斗膽,大膽做一個假想……如果這東西是知秋姑娘的,知秋姑娘就只是拿在手裡、或是帶了一路,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水仙味兒啊……奴婢、奴婢真的覺得是知秋姑娘所為,但這一點又實在想不通。」 

  「奴婢只是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兒說出來,不敢欺瞞陛下,還望知秋姑娘莫怪!」小桃說完,慌忙向知秋施禮賠罪。 

  知秋這時候又驚又怕又氣,哪裡還能有什麼應對?面對小桃這般看似膽小誠實、實則巧舌如簧的話,根本想不出應對之法。「你你」的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來。 

  皇上道:「你想得倒也細緻,只是有些地方未及那麼深……」 

  旁人瞧著,估計是想不出皇上哪根筋錯了位,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對一個平日里不怎麼待見的小丫頭忽然有了耐心。聽得皇上給小桃解釋道:「你沒見夏果嘴裡還有咬了一半兒的杏仁兒么?可見那行兇之人是偷襲,趁她不備將她給殺了……」 

  「且人在極度發狠的情況下,力氣可是出奇的大,想要將一個毫無防備的、與自己原本的力氣差不多的人給一擊斃命,並不是難事。至於那牛皮紙上的水仙汁子味兒,你怎知,就是這一路沾染上的?或許這牛皮紙在這歹人的屋子裡藏了許久呢?」 

  皇上給小桃的這一番仔細解釋,弄得人人詫異,包括小桃自己,但卻不包括容菀汐在內。因為容菀汐清楚,皇上的這一番解釋,明著是說給小桃聽,實則是說給知秋聽。 

  皇上給小桃解釋完,便對趙太醫道:「將那塊兒牛皮紙上的粉末全都刮下來,放你手裡放一會兒,再聞。」 

  「是。」趙太醫雖然不明白皇上的意圖,但卻也應道。 

  按著皇上的吩咐做了,皇上將那一塊兒空紙扔到夏果的屍體上,吩咐李忠貴:「找人收拾了。」 

  隨即便沒了什麼接下來的吩咐,只是閉目負手而立,倒像是在這夜深密林中靜靜練起內功似的。 

  沒有皇上的吩咐,其他人自然不敢妄動,只能靜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冷風把在場之人都吹得清醒了些,知秋也不似先前那麼害怕了。正當清醒的眾人都在想著皇上的意圖之時,聽到皇上對趙太醫道:「聞聞這些粉末上可還有水仙汁的味兒?可能分辨出這東西是什麼?」 

  「是。」趙太醫應了一聲兒,用手指捻了一小撮兒粉末放在自己的鼻子下,細細聞了會兒,方稟報道:「回陛下,這上頭已經沒有水仙味兒了,可以分辨出,這東西是砒霜。」 

  皇上點點頭,道:「知秋,帶朕去你房裡看看。」 

  「陛下去……去奴婢房裡做什麼?」知秋緊張道。 

  皇上沒回答她,只是吩咐了兩位太醫和小桃都退下,只帶著冬雪和雲裳,還有容菀汐與知秋主僕二人,往漪瀾宮方向去了。 

  夏果的屍體被李忠貴領著人帶走了,皇上吩咐了小桃退下,小桃也便沒強要跟著,而是很關切的樣子,隨著李忠貴一起去處理夏果的屍體。 

  走到半路,皇上卻忽然停住腳步,回身吩咐道:「雲裳,你和冬雪回蓬萊殿去照顧薄妃。」就連她們兩個也不帶著,身邊只留了容菀汐主僕二人。 

  但皇上越是如此,容菀汐反而越覺得情況不妙。如果皇上不是已經在心裡認定了什麼, 是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地吩咐她們都退下。如今皇上吩咐了這些外人退下,怕是在心裡已經認定了什麼。不想醜事外揚,這才屏退了這些閑雜人等。 

  若是往深一些去想,或許……或許皇上是想要和她私下裡解決此事,想要給她一個機會。 

  雲裳和冬雪退下之後,容菀汐想要和皇上說些什麼,至少在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情況下,她不怕問一問他的態度。但皇上卻並不給她這個機會,而只是一路闊步往漪瀾宮方向走,也不管她能不能跟得上。 

  「小姐,奴婢真的沒有殺人啊……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一定要救奴婢啊!」知秋抓著容菀汐的手臂,緊張道。 

  越是看她這般緊張的樣子,容菀汐心裡就越是有氣,一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壞脾氣,低聲道:「如今證據確鑿,我相信你有什麼用?當時看冬雪字條的時候想什麼了?怎的不想著要信我,怎的不想著來求我?」 

  但凡知秋對她信任、對她足夠忠心,也不可能做出背地裡偷看冬雪字條的事。縱然不敢在當時事發之時便將字條一事說出來,怎樣也不至於到背地裡偷看、投偷做這個地步,怎樣也要把字條拿出來,和她商量一下。 

  她平日里待知秋可不薄,一直把她當親妹妹一般,卻不想知秋竟然這般與她藏著心思,這讓容菀汐豈能不寒心?豈能不氣呢? 

  但寒心歸寒心,氣歸氣,卻也只不過說一番賭氣的話罷了,豈能真的放著知秋不管不問? 

  知秋在得了容菀汐的冷言之後,訕訕地收回了手,不敢在說什麼。只是心裡暗恨自己,恨自己不應該向小姐求情。錯都錯了,越是求情小姐越氣、越不會原諒她。還不如由著事情發展下去,反正最終她不求情,小姐也會想辦法的。畢竟救她,也是等於救小姐自己么。 

  容菀汐以為知秋害怕了,難免有些心軟。略停下腳步,回身低聲道:「你放心,你是什麼樣的品性,我還不清楚嗎?我自然相信你沒做過。既然你沒做過的事,我們總有辦法能證明你的清白,你只要沉住氣便是了,我定拼盡全力地救你。」 

  她知道此時和知秋說話有多危險,皇上注意到了,或許會以為她在囑咐知秋什麼。可見知秋如此害怕,實在於心不忍,怎樣也要給她吃一顆定心丸。而且只有知秋沉穩起來,局面才有可能對她們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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