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他讓我變得好討厭自已啊
白亦已經喝空了一瓶紅酒了。
按平時,她這個時候已經醉得差不多了,可是現在,她手裏抱著的紅酒也已經空了半瓶了,可就像她喝下去的酒都失了效一樣,腦袋都還是清醒的。
甚至是就連眼睛,也比剛剛要更加清明。
她蹲在沙發的角落裏,看著茶幾上隻餘下淺淺一層紅酒的高腳杯,迎著光的地方好像映出了江渡的身影,這讓她有些惱,直接拿著手裏的那瓶紅酒整個倒進去,她要把整個杯子都倒滿,倒到沒有一絲縫隙,填得滿滿的,裏麵有了東西,有了顏色,她就不會看到江渡了。
可是她把酒倒得都已經溢出來了,那上麵的人影也沒見消失,相反的,還從原本的一個簡單的人影,慢慢的變得更加生動,立體了起來,就好像之前發生過的一幕幕,又重新在她麵前演繹。
又再一次的提醒著她當時的歡笑。
又再一次的提醒著她當時的心動。
也再一次的提醒著她,有多麽的無恥,多麽的不要臉。
明明兩年前就已經知道他跟她之間沒有任何可能了不是嗎?
明明就像是一個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一樣,被正室找上了門,把自已肮髒不堪的內心揭露了出來,明明是那麽狼狽的逃離這裏,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說好了放棄,怎麽到頭來,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一回到這裏,一遇上他,之前所做過的所有努力都像是變成了一個笑話,和現在她所做的一切形成鮮明的對比,嘲笑著她,諷刺著她。
還是像一個第三者一樣,不停的去介入到別人的感情生活裏,像一個賤人一樣,不停的在幻想著、渴望著、奢求著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看著麵前盛滿了酒的杯子,白亦突然萬分惱怒,揮手將它狠狠的拍了出去,砰的一聲,酒杯砸在了落地玻璃窗上,瞬間四分五裂,紅色的液體像是魔鬼張開揮舞的爪牙,瘋狂的向四周蔓延,仿佛要爬到白亦身邊,將她吞噬,將她撕碎。
像是隨著剛剛那一下的發泄,連她身體裏的力氣都跟著被抽空了一樣,她一下子就變得沮喪了起來,彎著身子,雙手抱膝,將腦袋埋在臂彎裏,心裏不停的往外翻湧的那種酸澀、迷茫、懊惱、悲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要淹沒了。
她真的是,糟糕透頂了啊。
叩叩……
叩叩叩……
房門突然被敲響,一下接連著一下,十分的急促,還伴隨著細碎的爭執聲。
白亦原本是不想搭理的,可是敲門的聲音根本沒有半點要放棄的意思,門外爭執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吵得她原本就無法安靜下來的心更加躁意難平。
“誰啊?!”她揚著聲,帶著滿滿的怒火,像是在嗬斥著門外的人怎麽可以這麽不懂事,擾了她的清靜。
門外原本還在爭執的人聽到了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敲門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比起剛剛還要大,還要迫不及待。
“Isabella?是我,亞斯,我的天呐,你快開門!”
“亞斯?”白亦嘟啷了一句,扶著茶幾站起身,踉踉蹌蹌的往門口走,好半晌才挪到房門口,又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房門打開。
“亞斯,你……你怎麽來了?”白亦椅在門框邊上,手還把著門把,一臉迷蒙的看著亞斯。
“我的天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房門打開的時候,亞斯就聞到了一股酒味,白亦這一襲過來,酒的味道明顯的就變得更濃鬱了,再看看她這副明顯已經醉了,連說話都有些吐詞不清的樣子,亞斯連忙湊身過去扶住眼看著就要站不住往下滑的白亦。
白亦衝著亞斯嘿嘿一笑,難得憨態的伸出一根手指比在自已眼前,最後那倆眼睛都快成鬥雞眼了:“一……不……兩……也不對,我喝了,一……一瓶半……恩,就,就一瓶……半……”
“女、女王白?!”亞斯正要把白亦給扶進去呢,突然之間一股推山倒河的力道把他直接推到了夾縫裏,隻要再緊那麽一根頭發絲的距離,他就要連生存的空間都沒有。
張潔一臉激動的看著眼前的人,滿臉的不可置信,但是眼淚卻先她的理智一步的掉了下來。
“女、女王白?”白亦學著張潔剛剛的話,故意把語氣頓了一頓,等說完後又像是覺得這種方式很好笑一樣笑了笑,等笑完後又正眼看著張潔,突然伸手扶住了張潔的肩膀,整個人往前傾,盯著張潔一眨不眨的盯了半晌:“這位小仙女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怎麽感覺,我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你?”
白亦這句話一出,張潔整個人就變成了行走,不,應該是說奔跑在搖曳的狂風中的羊駝,滿心的OS都從:臥糟,我竟然真的見到女王白了,在生之年我竟然真的見到她了,竟然又是這個酒店,我就知道我不辭職在這裏堅守下去是對的,我的媽呀我真的是被女王殿下獨寵的人,待會一定要好好的跟小女表砸們得瑟一下……
變成了:媽耶女王殿下竟然還記得我,我的天呐呐女王殿下竟然叫我小仙女了,看來我真的是一個小仙女啊啊啊喝醉酒的女王殿下好可愛啊,要萌到出鼻血了嚶嚶嚶好想抱回家圈養起來啊啊啊偷偷的順回去會不會被人發現啊啊啊啊……
“女士,你……可以……稍微再……多給我一點空間嗎?”
就在張潔激動興奮得鼻血都快流出來了的時候,旁邊的亞斯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快要擠成平板的臉轉了過來,氣息微弱的在那裏為自已爭取生存空間。
張潔一怔,轉過頭看到被她推到門框上都快要跟門框融為一體了的亞斯,這才想起了自已現在的身份,連忙跳開到一邊。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太激動了,您沒事吧客人?”
亞斯沒說話,隻是虛弱的揮揮手,然後趁著張潔沒注意的時候,帶著白亦,一塊溜回了房間裏,然後很迅速的關上了房門。
張潔:“???”
等會,她女王!
這個陌生男人跟她女王一塊進去了!
也不對,剛剛這個男人是喊她過來開門的,而且她女王也認識她,所以他對她女王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陌生男人。
但……
如果不是陌生男人的話……
那會是什麽關係……?
莫非……?
張潔若有思索的表情一下子恍然大悟,倆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隨即興奮得在原地又蹦又跳的,然後沒過一會就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一下子變得懨了巴唧,直勾勾的看著那張緊閉的房門又哀怨又糾結又傷心又高興的,好像被表情包本包給上身了一樣,好半晌才拖著無比沉重的身軀轉身離開。
房間裏。
耳朵貼在房門上,屏息聽了好一會的亞斯,在終於聽到門外離開的腳步聲的時候,頭頂上被牽著,把他整個人都扯得老長的那根線一下子鬆了下來。
一回過頭,亞斯又嚇了一跳。
白亦正依樣畫葫蘆的也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將耳朵貼在門上,還在不停的調整著姿勢,好像是在想方設法的讓自已跟門貼合得更緊密,而隨著她這種不停的調試,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是慢慢拉近,亞斯仿佛都能夠嗅到她的發香了。
要不是她紅著臉,明顯一副喝醉了不清醒的樣子,亞斯真要懷疑她是不是突然起了玩心想要測試一下自已的定力,所以故意勾引自已。
“好了Isabella,咱們去沙發那坐下,門外的人已經走了。”亞斯站直身子,繞到白亦身後,扶起她的腰身。
“亞斯?”被強行扭轉視線的白亦看著亞斯,眉心緊皺,很是不解:“你怎麽在這裏?”
“……我一直都在這裏啊。”
“是嗎?”白亦偏過頭,長發往一邊傾泄,露出漂亮的脖頸,她很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可是我怎麽記得你在M國?”
“那是你記錯了,在你來Z國後,我也跟著過來了。”亞斯耐著心思解釋的同時,空出右手胡亂的抓過白亦的頭發,把她剛剛露出來的脖子又遮了個嚴嚴實實,這才罷休。
“哦。”白亦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可一轉過頭看向亞斯,就跟突然之間跟魚偷換了記憶能力一樣:“亞斯,你怎麽在這裏?”
“……我跟著你過來的,你來Z國之後。”
“Z國?”白亦在原地轉了一圈,像是打量了一番這個地方,最後停留在與門麵對麵的方向:“這裏不是我的房間嗎?我什麽時候回Z國了?”
“這是酒店。”眼看著白亦把門當成了他在那裏對話,亞斯直接彎身,一個公主抱將人抱了起來。
“酒店?啊,我就知道,我怎麽可能會回Z國……那個地方……我……不會再回去了……那裏……就是個魔……魔鬼屋……它會吃了我……”
“為什麽會這麽說?”亞斯隻當是白亦喝醉了酒在這裏說胡話,一邊抱著白亦往沙發走去,一邊隨口回應著白亦。
“因為他在……嗝……他在那裏……我……忘不了他……”
亞斯的腳步突然頓住了,唇角因為難得看到白亦這般模樣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他就說平日裏對自已要求那麽嚴格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之間一個人喝悶酒喝到醉,原來,是因為他。
又是,因為他……
“他是魔鬼……我……我隻要……”
“我隻要一看到他,我就沒有辦法控製我自已。”
白亦的眼淚突然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他讓我變得好討厭自已啊。”
“明明都知道他已經跟人有了婚約,明明都已經被人委婉的提醒了,明明他都已經在給她準備婚紗了,為什麽我還像一個賤人一樣,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臉紅心跳……”
“明明知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卻還裝作什麽事都沒有,恬不知恥的,想要更多一點的時間……”
白亦的臉貼在亞斯的胸膛,眼淚越流越洶湧,那種悲傷、難過,就好像通過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裳,直接滲入了他的身體,像無數密密麻麻的絲線一樣,纏繞住了他的心髒,並且在不斷的收緊。
讓他比她還要覺得難受。
走到沙發邊上,亞斯看到了打翻在地上的紅酒瓶,還有遠處玻璃門邊那一地的玻璃渣和紅酒,腳下的步子調轉了一個方向,亞斯動作輕柔的將白亦放到了床上。
白亦還在嘟嘟囔囔的說著些什麽,就像是陷入了無限的悲傷,閉著的眼睛總是不停的有眼淚流出來。
亞斯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時不時的伸手替她擦擦眼淚。
這一夜,白亦哭了一夜。
這一夜,亞斯偷偷的替她換掉了一個枕頭,就那樣坐在床邊,眼睜睜的看著她哭了一夜,聽著她喊了十三次‘江渡’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