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屬於你的記憶
沒有蘇昀陽的房間顯得空曠而寂寞,今天是周末,楊朵難得休息,於是打電話給鍾點工通知不用過來了,自己會打掃房間。
這是坐落在梨園的一座高級住宅區,從住進來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都沒有好好打量過這裏。
房間上下兩層,臥室在樓上,客廳在樓下。
楊朵從客廳開始打掃,抹了灰,拖了地,期間吃了兩次零食補充體力,看了會電視,轉戰樓上。
她和蘇昀陽是分開住的,樓上還有一個空房間,應該是客房,她推了一下,門沒有上鎖,於是先從這裏開始打掃。
床是海藍色的床單,連窗簾都是藍色的,布置一點也不比主臥差,絲毫不像是給客人準備的,就好像隨時在等著它的主人回來一樣。
楊朵自嘲了一下自己心裏突然湧上的奇怪感覺,帶著手套的手打開了衣櫃的門。
她隻是鬼使神差的想要做一下清潔,卻被裏麵的場景震撼住了。
蘇昀陽從來沒有說過,這間房子裏還有女人的東西,她也一直以為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裏是不會有女人東西的。
可是這裏整整齊齊排列著一個女人的所有衣服,從春裝到冬裝,從職業裝到家居服,從牛仔褲到長裙,琳琅滿目。
心莫名的揪了一下,像是被蜂子蟄了,胸腔裏壓抑的難受。
坐在床上,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雙腿的顫抖,手心裏全都是汗。
大腦裏一片空白,眼圈裏蓄滿滾熱的液體,卻倔強的不肯流下。
她在痛心什麽呢,他們才認識幾天,就算真如他所說,他們是有婚約的,他的房間裏有別的女人的衣服也正常啊,畢竟他們分開了那麽久。
對,她不是心痛,隻是生氣而已,她才不會承認自己隻用短短幾天就愛上這個男人,就沉淪在他溫柔的陷阱裏。
可是,她用力咬著下唇,心裏那麽明顯的不甘,她不想自欺欺人。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用了多大力氣,她拿起手機,將衣櫃裏所有衣服收進相機,然後給蘇昀陽發了一條消息:方便的時候我們談談。
才放下電話,鈴聲馬上響起來。
看著閃爍的屏幕,手指一點點收攏,放開又收攏,就在即將自動掛機的前一秒,還是狠心接起了電話。
“楊朵,你別動,等著我,我馬上回來!”
電話那端還有嘈雜的聲音,然而楊朵什麽都聽不進去。滿腦袋都是蘇昀陽的急躁的聲音,他說讓自己別動,他說要等他,自己還能相信他嗎。
手上的戒指還套在中指上,象征愛情與永恒的鑽石,安靜的躺在那,像是在嘲笑自己在這場愛情中的被動,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竟然都沒有辦法把它從自己手指上拔下來。
指環將手指皮膚磨破,手指火燒一樣的痛感,她仿佛麻木無覺。
眼睛酸澀的痛楚讓視線裏的一切都模糊不堪。
她從沒想過有一刻自己會脆弱得如此一文不值。
他的房間裏有別的女人的衣服,是不是代表著,也有別的女人住在這裏過?原來自己並不是他的唯一!
也對,是誰給她的自信跟勇氣,讓她以為她就是唯一的!
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時鍾分秒走過失望,她想就算當麵說清楚也好,至少讓自己死心的明白。
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楊朵的心跟著一動,身上泄了力一般,緩緩坐起來。
上樓梯的腳步聲急切而淩亂,蘇昀陽氣喘籲籲的跑上樓,直接推開房門,看向還坐在床邊的楊朵,鬆了一口氣似的一下子撲了上去。
“沒事的,沒事的,我保證什麽事都沒有!”
他像是急於在澄清什麽,慌亂而不知所措,可更多的卻像是急於保護她。
可笑,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演戲下去嗎?
“蘇昀陽。”她突然開口,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嗓子已經喑啞到這種地步:“你讓我等你,我做到了,那麽這些,你打算怎麽解釋?”
視線落到衣櫃上琳琅的衣服上,楊朵眼裏布滿一種叫做絕望的感情色彩。
蘇昀陽的視線隨之移過去,坐到她身邊,用雙臂緊緊箍住楊朵,就好像害怕她隨時會消失一樣:“我知道現在就把這些東西攤開在你麵前,你還沒有心理準備,可既然你自己發現了,我也就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
上揚的嘴角閃過一絲淒苦,楊朵自嘲道:“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要我有心裏準備,蘇昀陽,你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嗯?”
蘇昀陽轉頭看著楊朵絕望至極的側臉,一臉不解:“什麽別的女人。”
楊朵努力控製自己想要嘶喊的衝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一個怨天尤人的怨婦,她幽幽開口:“你別說這些衣服都是為我準備的。”
“可這些衣服就是你的啊。”
這下換蘇昀陽不解了,聰明如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女人竟然連自己的衣服都不認識。
就算失憶了,可是衣服的尺碼在啊……
對了,尺碼,他怎麽把這點給忘了。
“楊朵,你聽我說,這真的是你的衣服,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放在這裏的,後來你走了,就直把這些留給我,我舍不得丟掉,每次看到她們,就讓我相信你會回來。”
“這樣騙我有意思嗎?蘇昀陽,你看這裏哪一件衣服我能穿?”
站起身,蘇昀陽從衣櫃裏取出一件職業套裝,這是米羊朵從前穿的最多的衣服。
“你生過一場病或者是出過什麽意外我不知道,總之你失憶了,但同時,你自己也瘦了一圈,所以這些衣服才會大一碼啊。”
蘇昀陽簡直哭笑不得。
又從底層拿出一雙黑色中跟皮鞋,蘇昀陽牽著楊朵的手,打開書房的電腦。
裏麵有楊朵穿著這身衣服時的照片,背景大概是什麽酒會,畫麵裏的女人梳著中性十足的短發,一身及膝的套裝,中跟皮鞋,就跟蘇昀陽手裏拿的一模一樣。
她的視線狐疑的注視著蘇昀陽。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在一起,你的身份是我的保鏢,我們一起去參加我弟弟的慶功宴,這是監控裏的一組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就是這套衣服對吧。
你走以後,我把能找到你的哪怕一個剪影全都收藏起來,更何況是你的東西。”
像是沉浸在一種不願提起的沉痛記憶中,蘇昀陽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自嘲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