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手術室等候
她的慌亂，緊張，衝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關心似乎超出了，界定在她範圍內的友情基礎。
手術門前，空無一人，隻有米羊朵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走廊上，心裏跟滾過釘板一樣。
那時候怎麽就沒衝過去看看受傷的人是誰呢，如果多多出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米羊朵顫抖不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前麵亮著手術中三個字的燈牌。
手指劃過口袋裏的手機，一遍又一遍。
她現在急需一個人出現，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錢多多一定不對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禍害一千年，她那個小妖精怎麽會有事呢。
她多麽希望那個人可以是他，看他處變不驚的臉，聽他平淡無波的嗓音，告訴她，一切都是她自己杞人憂天了。
可是，她不能，更不敢。
安靜的走廊中，心跳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擠在胸腔裏的心髒，像是要挑出來一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沒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
幹涸的眼角有一絲酸澀，米羊朵惴惴不安的視線，不舍得從門前移開一秒。
忽然，裏麵的護士從裏麵走出來，形色匆匆的樣子。
米羊朵一把抓住護士，“護士小姐，請問裏麵人的情況怎麽樣了。”
“傷者失血過多，正在搶救，你是傷者的家屬嗎？”
“我……我……”米羊朵支吾了兩聲，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確定裏麵的人是誰：“裏麵是不是一個車禍的女孩子？”
“是！”護士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傷者失血過多，急需血漿，她就是去調血漿的額，要不是傷者家屬一直沒有出現，現在臉手術同意書都沒人簽，她也沒那個時間浪費在這，跟她說話。
“是不是二十五六歲年紀，長頭發，皮膚很白，眼睛……眼睛……”
她想說眼睛很大，不知怎麽，錢多多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臉，緊閉雙眼的樣子，就躍然腦海，米羊朵一下子就說不下去了。
護士大概猜到了嗎這位家屬想要確定手術室中的傷者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匆忙說道：“剛剛急救的時候，傷者意識不清的好像說了一句什麽錢。”
米羊朵緊緊抓住護士的手，一下子就鬆開了，雙手虛空的停在半空中，一顆心懸著，提也不是，放也不是。
沒有落在死間手裏，她應該慶幸的，可是這麽嚴重的車禍，看到的人都說不死也殘。
她該怎麽辦，那麽活蹦亂跳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殘疾了……
米羊朵不敢想下去，麵如白紙，目光呆滯。
護士連喊了幾聲，才把米羊朵從呆滯中喊回神：“你是不是傷者家屬啊，是的話，把手術書簽了，我們好去調血漿。”
米羊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接過筆的，更不知道自己如何在白紙上簽下自己的明知，隻知道腦海裏空白一片，全都是全多多渾身是血的樣子。
這時候，一直亮著“手術中”的燈滅了，手術室的門一下子打開，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一向見慣了生死的護士，還是不由得怔了一下，看著還在簽字的米羊朵，眼神裏不無憐憫，輕輕說了一句：“節哀順變吧。”
朵字最後一筆停頓在哪裏，然後在白紙上拉出長長一條直線。
手術同意書花落到地麵上，米羊朵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的手術床。
床上的人小小的一隻，身上蒙著白布，推她出來的的護士都一臉凝重。
大夫看看眼前的情景，一瞬了然，腳步沉重的走過來，目光哀慟：“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了，眼淚頃刻間洶湧出來。這個女孩子單純天真的模樣，笑的花枝亂顫的樣子，滿嘴汙段子的樣子，窩在自己床上看鈣片的樣子……
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忽然，眼前的一切都開始不清晰起來，耳邊嗡嗡的轟響聲像是火車開過。
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米羊朵踉蹌一步，向一旁栽下去。
殘存的意識好像感覺到有人扶了自己一把，手掌搭在自己手臂上，她好像做到了一把椅子上。
用力的搖晃兩下頭，眼前一個男人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一個皮膚很白皙的男人，個字高挑，有點瘦弱，丹鳳眼睛，淡藍色的眼珠，有點混血的感覺。
“小姐，您沒事吧。”
米羊朵搖頭，想要勾一下唇角，卻發現麵部肌肉好像有千金的重量，一個微小的表情，坐起來都那麽吃力。
“謝謝！”
她嗓音有些嘶啞，像是在砂紙上打磨過。
男人笑笑：“沒事就好。”
遠處一道聲音像是朝這裏喊的，“東方昊，沒事吧。”
“沒事！”男人回答道。
轉頭又看向米羊朵：“我叫東方昊，小姐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米羊朵心裏苦的發澀。一個陌生人麵對需要幫助的人都可以這麽熱情，為什麽當時自己就沒有多看一眼呢。
要是她當時看到她，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多多是不是就會好好的！
垂在身側的手越攥越緊，指甲都陷在肉裏，仿佛察覺不到疼似的，米羊朵無數遍的罵自己。
自己最好的朋出了車禍，她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去點餐，連路人都好心的把人送到醫院，她連一個路人都不如。
遠處輪椅滑動的聲音一點點靠近，女人說話的聲音有些孱弱：“是誰啊，認識的人嗎？”
米羊朵艱難的抬了抬頭，她真似的，耳朵本來就愛不好，這個時候還出現幻聽。
四目相對，時間有刹那靜止，接著是一聲歡呼：“羊寶，你怎麽在這，我想死你了！”
被人一把擁在懷裏，米羊朵腦袋一片空白。
她苦澀苦澀的笑笑，有些歉意，聲音聽起來沒有半絲波瀾：“對不起，你長得真的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說著，用力揉著自己的眼睛。
她一定是太傷心了，才會又出現幻覺，又出現幻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