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第478章 問題初露

  臨海第一兒童醫院。 

  老王和兒子媳婦帶著孩子趕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早上八點鐘。 

  他們來的應該不算晚，是報紙出來之後第一批得到消息趕過來的人，可即便如此，這裡還是已經人多到連站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個寬裕的。 

  到處都是抱著孩子的哭聲和一臉焦急等待的父母家人。 

  「這麼多人，得排到什麼時候？」媳婦看了一眼挂號區的長隊已經拐了好幾個彎，擔憂道。 

  「怪我，都怪我，我要是聽了老李的勸告，早點來就好了，我真不是個東西，我害了良志……」老王此時早已沒有了先前和老李吵架的勁頭，一臉自責，痛苦道。 

  兒子和媳婦抱著寶寶雖然心裡著急，還是不得不安慰道：「爸，您別多想，老李叔不會往心裡去的。孩子您也別擔心，我有同學在這裡上班，我給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唉！」老王看了一眼排的看不到頭的隊，又看看孫兒，最終輕聲一嘆，沒有反對。 

  中國在哪兒，都少不了人情往來，老王一家人最終還是被加了號。 

  一家人和其他掛上號的人一樣找了個角落站著焦急等待，並且每當有人檢查完出來，便從艱難的從人群中湊過去，看看別人家發現問題沒有？ 

  在這裡足足等了三個多鐘頭，也見到很多人抱著孩子一臉輕鬆的走出來，即便有幾個臉色很難看的。 

  最終也發現不是奶粉的事，而是查出了其他方面的問題。 

  一個，兩個…… 

  「唉，這也沒發現有問題的啊，這報紙上不會真是造謠吧？」 

  「不能吧，這麼大的事情，誰敢亂說？」 

  「嘿，現在這社會，為了利益，他們什麼事做不出來？」 

  「怎麼說？您那兒有什麼內幕？」 

  「這……也不能說內幕，你們也應該是看了報紙來的，應該知道這輝煌老闆不是也開了一家奶粉企業，就是那飛鳥奶粉……」 

  「咦，您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這事，對了，聽我朋友說，穆琳他們還被抓進去了，這不會真拿咱們孩子開玩笑，這可就缺德了……」 

  …… 

  隨著時間流逝，七嘴八舌的質疑聲音越來越多，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孩子有事，內心傾向總是希望這是假的。 

  得有個發泄口，這種話題很快就傳開，一時之間沸沸揚揚，咒罵之聲不絕於耳。 

  但是最終卻很少有人離開，畢竟事關自己孩子，嘴上咒罵幾句，心裡沒個底，誰也不敢真的斷定。 

  再說報紙不是說了么，只要是吃三鹿的，檢查費用他們報銷，就當免費檢查，這也是個便宜不是…… 

  老王一家人看著這麼個情況，也慢慢放鬆下來。他們家孩子從出生，就一直吃著康路，從沒換過別的，甚至母乳都吃的少。 

  所以要說擔心，他們是最擔心的，這要是有事，他們家肯定跑不脫啊。 

  現在看來卻沒什麼事，先前也問過有人孩子也是一直吃康路的，都沒發現問題。 

  「爸，這事會不會真是假的啊？」抱著孩子的媳婦也忍不住開口了。 

  老王沒有出聲，畢竟因為這事鬧出那麼大風波，他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如果說是假的，這事鬧的…… 

  他沒有出聲，老王兒子卻是知道父親心裡本就不好受，暗暗瞪了一眼媳婦，警告她別亂說話，嘴裡同時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檢查過後才放心，沒事就最好不過，我倒是希望是假的。」 

  醫院裡雖然氣氛輕鬆了一些，但是沒人走，反而排隊隊伍更長了，因為得到消息的人來的越來越多。 

  終於在中午下班時分輪到了老王一家，他們隨著醫生走了進去。 

  一項項檢查過去，五官，視力，骨骼…… 

  孩子的情況很不錯，很健康，當常規檢查全部做完的時候，能夠當場得出的結果，基本上都沒問題。 

  一家人算是徹底放鬆了，除了做常規檢查，今天還多了一些內容，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為啥來的，不弄清寶寶身上的每一點問題，是不放心的。 

  再說不是有人出錢么？不檢查就虧了！ 

  「爸，您也累了，做彩超，我和素雲進去就行，您就在辦公室里休息一會。」老王兒子，看著父親一路跟下來有些辛苦，此時也確實放心很多。 

  老王看了看孫子，還是想要跟去，但是人年紀大了，今天一上午確實不容易，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在這兒等著，我看良志不會有問題的。」 

  老王兒子和媳婦，在醫生的帶領下來到彩超室，本以為都到這最後一步了，應該問題不大了。 

  彩超室。 

  「咦！」彩超屏幕上正映像著寶寶體內的畫面，而本來臉色一臉疲憊的醫生，眼裡卻是突然認真了起來，口中不禁發出了一聲輕呼。 

  小兩口聽到這聲輕呼，不由的開口問道：「醫生，怎麼了？」 

  醫生沒有說話，眼神緊緊的盯著屏幕，手指在滑鼠上不停的點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小兩口對視一眼，心裡都無不下沉，很明顯這是出了問題。 

  想要開口，卻怕打擾到醫生，房間里安靜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孩子平時有什麼異常么？」醫生突然回過頭臉色還算平靜的看著夫妻倆問道。 

  「嗯？沒什麼異常！醫生，我兒子有什麼不對嗎？」孩子爸爸皺著眉頭搖搖頭，緊張起來問道。 

  醫生沒有給答案，隨即再次輕聲問道：「在排尿方面怎樣？」 

  「沒發現……」孩子爸爸再次開口要說話。 

  而孩子媽媽聽到這個問題，卻是突然臉色一動，明顯臉色開始發白道：「他排尿好像是有些不對勁，有時候會哭。醫生，到底怎麼了？」 

  醫生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即搖搖頭道：「你們別擔心，有些異常，我們再做個尿檢吧。」 

  …… 

  老王在辦公室里坐著休息，當兒子回來的時候，他連忙站起身來看去問道：「怎麼樣，良志沒事吧！」 

  「爸，良志有些小問題，沒有大礙！」老王兒子臉色明顯有些難看，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嗯……良志和素雲呢？」老王嘴裡念叨兩句，突然反應過來，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這，爸，您先坐，我慢慢跟您說！」老王兒子嘴角的笑容消失，沉聲道。 

  老王一見這場面，陡然心跳加快，眼神盯著兒子臉上一動不動，一下子就急了：「你快說啊，究竟怎麼了？」 

  孫子就是他的命，他能不急？ 

  「您別急，良志沒事的，醫生說還好發現的早，只要咱們及時治療，很快就沒事。」老王兒子知道父親的性子，還是先安慰道。 

  「真病了？」老王腦海里轟的一聲響。 

  「嗯，是腎結石，不過還多虧了您，要不是您，咱們要是拖下去就後果就不堪想象了。」老王兒子慶幸道。 

  「怎麼可能？良志還不滿周歲，怎麼會得腎結石，不可能！」老王嘴唇顫抖不已，自己孫兒就是有一點點不舒服，也擔心啊，何況腎結石，這不是小病。 

  老王兒子聽到這話，臉上也同時一抹狐疑閃過，不過看了父親一眼，沒有開口，怕父親去和人拚命。 

  而且現在還不能確定發病原因。 

  帶著父親離開辦公室，向著病房走去，兒子已經在同學的幫助下安排入院。 

  ……… 

  而他不知道隨著王良志被查出來腎結石之後，之後的情況讓醫院裡的領導整個就炸開了鍋。 

  頂樓的一間會議室。 

  院長鄭立彬和一群院領導此時面色嚴肅至極，氣氛之緊張難以言喻。 

  兒科主任梁超，此時滿是慎重的聲音在會議室里回蕩：「到目前為止，除了已經發現王良志雙腎結石，腎功能積水，已經出現急性衰竭徵兆之外，還發現單腎結石，結晶患兒已經超過十七例，尿道結石一例，結晶四例，大小不一……目前情況最嚴重者為王良志，因為發現的早，暫時還在觀察。其他沒有生命危險，病情還算穩定。」 

  所有人不論職位高低，包括院長鄭立彬心裡都是在砰砰跳。 

  這麼小的嬰兒，雙腎結石，腎功能積水，急性衰竭徵兆，這有多嚴重，都是醫生，沒有人不懂。 

  這是稍晚發現就可能會出現死亡案例的徵兆！ 

  真會導致死亡，要捅破天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院長，等待他問出最重要的一句話。 

  鄭立彬也沒得推脫，更猶豫不得，直接開口，聲音有些發乾道：「可以確定病因了嗎？」 

  沒有意外。 

  梁超的聲音響起道：「今天檢測出的患兒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之前都有過長時間服用康路奶粉的經歷。至於康路為何會引發腎結石，必須經過檢測才能確定，但是在醫療案例來說，已經可以確定源頭在康路奶粉之上，而且問題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靜！ 

  會議室里落針可聞。 

  沒有人懷疑梁主任的話，更沒人敢反駁。 

  奶粉引發病症，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氣，臉色發白。 

  對於醫務工作者來說，這將不亞於一場惡性傳染病，更加可怕的是，這件事還將夾雜這政治因素。 

  鄭立彬微微閉眼，再睜開沉聲道：「張副書記，立刻按照實際情況，一絲不漏彙報衛生局，請求指導。」 

  「是！」張副書記二話不說站起身來，轉身就跑出去。 

  他的腳步很急促，很多人的眼皮都跳了一下，這場仗就從現在開始打響了。 

  果然鄭林斌緩緩站起身來，已經六十多歲的他，此時臉上的皺紋都在顫動：「剛剛從二院，三院那邊接到消息，他們也同時發現了數量不少的單腎結石和結晶患兒，目前數量還在持續增加……各位，我們要打一場硬仗了。」 

  「是！」眾人異口同聲。 

  「第一、所有休假醫生全部取消休假，立刻回來執勤。」 

  「第二、所有科室全部備用B超機借調嬰幼兒專科，泌尿科……」 

  「第三、所有來院病人，全部第一時間檢查泌尿系統……」 

  …… 

  一條條指令發出，所有人都點頭應是，直到鄭院長說完，梁主任卻是站起身來問道：「院長，目前還有一個問題至關重要，我們該如何向病人家屬解釋？」 

  所有人都心中一震，不止是這個，還要對媒體解釋。 

  鄭院長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嘴唇微動：「上級領導會很快傳達指示。」 

  …… 

  當老王進入病房看著孫兒突然之間就變成一個岌岌可危的病患兒的時候，他崩潰了：「醫生，我孫兒為何會這樣？是不是因為康路，是不是！」 

  這是他第一時間就想到的問題，因為這件事在他心中留下的影響太深。 

  臉上的巴掌印還清晰可見。 

  醫生看著老王憤怒的臉，卻不知該如何作答：「這個，還需要檢查才能知道，您別擔心，孩子的情況還在可控制範圍之類，我們一定會盡心儘力。」 

  「爸，總會有結果的，您先別急，現在孩子重要。」老王兒子在一旁沉聲說道。 

  老王眼圈都紅了，卻無可奈何。 

  可是他卻堅信孫兒的病是因為康路而起，如果真是，他孫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放不了他們。 

  他的目光從孫子臉上抬起，看向又被送進來的一個孩子和臉色著急的家屬，主動走過去問道：「你們孩子也是因為吃康路而檢查出來問題的嗎？」 

  …… 

  有些消息是瞞不住的。 

  當一個個孩子患病的消息傳到正在門口等待檢查的家長耳中之時，原本因為先前都沒有問題而輕鬆下來的氣氛陡然變的緊張了。 

  一傳十十傳百，醫院裡鬧起來了。 

  要真相的人們越來越多，著急的人們也原來越多，不安的氣氛正在迅速蔓延。 

  「醫生，已經有好些人進去之後，就沒有出來，到底是不是因為康路，你們給個準話！」 

  「大家先別著急，有些孩子查出了一些問題，正在做進一步確認……」 

  「聽說都是腎上的病，還有腎結石，他們怎麼會一起犯病。你最好實話實說，別想瞞我們，耽誤了我們時間，我家孩子要是出了定點差錯，我和你們醫院沒完！」 

  「就是，你們快說，這裡這麼多人，咱們得等到什麼時候，你給個準話到底嚴不嚴重，確認了咱們好想辦法，我聽說要是不儘早就會出大事，小夥子，這可不能瞞啊！」 

  「你說不說實話，不說老子拆了你們這醫院。」 

  情緒激動的家屬們鬧起來了，而醫院卻還等待著上面的答覆…… 

  媒體終於在得到確切消息之後，再一次的忍不住了，雖然今天沒能曝出去，可他們有著極其敏銳的眼睛。 

  確認之前，和確認之後，這是兩個慨念，這一次非報不可。 

  而不用他們發報，該知道的人就已經都知道了，一場巨大的風暴，讓所有人開始臉色發白，看向輝煌的眼光也變的震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