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際性死亡
社會性死亡，通常指一個人在公眾麵前出醜，已經丟人到沒臉見人，隻想在地上找一條縫鑽進去的情況。
與社會性死亡相似的，就是人際性死亡：一個人和某人人際決裂後，仍要麵對麵相處的情形。
在罵老師的時候發現老師就站在身後。
人際性死亡。
在遊戲噴人噴得天花亂墜，結果回頭一看，被噴的人是自己舍友。
人際性死亡。
大雄慢慢飄在卡琳娜後麵，麵如土色。
上輩子在地球沒經曆過人際性死亡的他，在此刻知道那種感覺如何了。
自從兩人從巴拉蒂出來，卡琳娜就冷冷地在前麵帶路，一聲不吭。兩人說過的話不超三句。
大雄腦子苦惱不已，在白雲間爆口而出的話曆曆在目。
那時當他說出那種話，還凶了別人的時候，就沒打算能再次和卡琳娜和好。
結果現在……
和別人決裂後突然和好的尷尬感充滿了大雄的腦袋。
‘早知道如此，當時就不該把話說得這麽絕的。’
大雄心裏暗暗給自己兩巴掌。
他在空中說出的那些氣急敗壞的話像給他和卡琳娜之間豎立起一層人際交往性死亡的隔膜。
“喂，我們去哪？”大雄試探問道。
許久，空中才傳來卡琳娜淡淡的聲音：
“找貓，找到以後我們就散夥吧。”
“你在生氣嗎？”大雄傳聲道。
“沒有。”
銀鈴般的聲音傳來，平平調調，聽不出一絲情緒。
看著就要飛遠的卡琳娜，大雄無奈之際，急忙跟上。
“喂，你是不是還在想昨天我和你說的話，那些都是氣話…”
“沒有。”
……
兩人從早上飛到傍晚，期間還路過羅格鎮。
他們飛的高度隻有五百米左右，從空中可以依稀看見羅格鎮破碎待修的廣場。
大雄繼續跟著卡琳娜飛行，終於在太陽還剩一絲餘暉時停下。
這裏依舊是大海，碧藍的海麵微微泛起波瀾，在僅剩的橘紅色夕陽照耀下顯得深邃蒼遠。
這裏的海麵並非全是深藍色，從上往下看，可以看到無數個黑色的影子像琥珀裏的糟粕一樣，鑲嵌在碧藍的大海裏。
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大雄一直在揣測他們前進的路線。如果他的思路沒有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偉大航路兩側的無風帶。
“我們來這裏幹嘛？”
大雄來到停在空中的卡琳娜身邊，在接近到五六米時大雄識趣停下，問道。
“你要找的貓，就在這裏了。”
大雄眉頭緊皺，環視四周，海麵上連一艘船都沒有。
“怎麽可能？”大雄質問道。
卡琳娜轉過身子，眼睛卻瞄向別處：“我在這裏看到過，那時候那隻藍貓就躺在一隻海王類頭上曬太陽。”
“哈哈哈”
大雄“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卡琳娜奇怪地看過去。
“不好意思，你編的場景逗笑我了。”大雄忍住笑容道。
“我說的是真的！”卡琳娜握緊拳頭：“這個我沒騙你！”
海王類是這個世界海洋中最強大的物種，大多數棲息在深海或者是偉大航路兩側的無風帶。
海王類的體形普遍巨大如山，許多海王類的個體身長5000米甚至以上，露出海麵如同一座島嶼一般。
普通的船隻甚至不足海王類的一隻牙齒大。
海王類的樣貌千奇百怪，有類恐龍模樣的，也有類雙棲動物模樣的。
劇毒海蛇，海青蛙，遠古海龜，深海魚龍……
但所有海王類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都是大海裏麵的王者，具有爆炸性的攻擊力。
因此，棲息著超巨大海王類的無風帶，成了大海中幾乎無法穿行得到危險海域，將偉大航路與其他四海分割出來。
盡管卡琳娜已經握緊拳頭，露出生氣的表情。
但大雄一想到哆啦A夢像個圓球樣的萌萌身體躺在龐大凶狠的海王類頭上曬太陽的場景，嘴上的笑容就停不下來。
這種反差萌，也太震撼眼球了吧。
忽然，大雄嗅到卡琳娜的殺氣在變重，強迫自己恢複情緒，臉上變得一本正經。
“我，我信。那你把它找出來吧。”
“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
就在大雄和卡琳娜兩人在空中鬥嘴時，碧藍海裏的黑影像活了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逐漸，深黑色取締了碧藍，覆蓋了整個海麵。
突然，海水像潰壩一樣從中往外迸射，海裏像發生猛烈爆炸一樣，洶湧澎湃的海水直衝上天，激起一場排山倒海般的海浪，濺灑數百米的高空。
巨大的海浪瞬間將空中的空氣帶濕，大雄能明顯感到嘩啦啦的水珠落在自己身上，身體變得有些沉重。
‘海水能削減果實能力者的能力。’大雄立即意識到。
但身邊的海水傾盆而泄，洶湧無比。水花四濺，大雄仿佛身在瀑布觀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任何突破口可衝出去。
“小心！”
隨即，大雄聽到波浪外傳來卡琳娜的嬌喝。
海水濺落不斷，形成一方小天地的雨幕重新落到海麵。
大雄發現自己四周變得漆黑無比，不同於傍晚入夜的自然黑暗，這種漆黑來自於一張吞噬了半個天空的血口大嘴。
等意識到的時候，大雄已經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張大嘴的口腔內。
無數鋒利的牙齒慢慢合上，大嘴閉合欲將大雄上空最後一絲光也撕咬破。
“可惡！”
大雄急沉一聲，同時發動月步和剃，附帶將頭上的竹蜻蜓加速到最快，衝向上空僅剩的半米缺口。
斥
但等到大雄來到巨物的牙齒前時，兩排巨牙已經合攏，所有的光亮都已經消失。
大雄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巨大的呼吸聲和濁氣從身後的黑暗深處傳出。
“不是吧？自己這就要死了？”
大雄捂住自己的口鼻，臉色蒼白，感受到點點唾液在黑暗中垂到自己肩膀上。
“砰！”
突然，大雄聽到身前巨物的牙齒傳來一聲悶響。
緊接著是一聲淒慘的嚎叫從巨物喉嚨中發出。
那兩排每一顆都有一座小山丘高的利牙啪啦啪啦幾聲開始破碎。
屬於淺夜的亮光從破碎的牙縫中照進來。
不出三秒的時間，兩排堅如鋼鐵的利牙全部碎成拳頭大小的碎齒掉進巨物口裏。
“還不快點出來？”
外邊傳來卡琳娜的聲音，大雄連忙避開掉落的碎齒，衝出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