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一章 『改變』
「阿魯巴，沒有什麼可是，我既然已經下令，你現在就是『圖德南』的部族工匠首領了，而且我想這也是杜木魯的希望。」張黎生說著在紅彤彤的火光中邁步走到杜木魯身前，從臉上還露著欣喜表情的老人頭上拔下了兩根翎羽，轉身回到阿魯巴面前，插進了他濃密黑髮中。
「這正是我的希望，偉大的攻伐者，我感謝您對我的恩賜！」雖然被褫奪了兩根翎羽臉色變得灰敗了一些，但看到兒子頭上在火光中閃耀的三隻羽毛，杜木魯還是激動的熱淚盈眶道。
「偉大的攻伐者，我不會辜負您的信任，必將讓『圖德南』變得更加強大富饒。」而見到一切都已成定居，『圖德南』新一任部族工匠首領整理了一下心情，也五體投地的匍匐在地上，大聲說道。
「那我就用心看著，看著你會給部族帶來怎樣的改變。」張黎生用手摩挲了一下腳下土人深深埋藏在陰冷潮濕的地面上的後腦勺，低聲說了一句，轉身走進了直通地面的天然甬道。
出了地下河，張黎生進到樹皮屋中。
這座供奉著『部族史冊』的樹皮屋仍然矗立在圖德南圖騰柱的旁邊，但面積已經比之前擴建了五六倍，張黎生環顧四周發現一切陳設都未改變，只是齊齊都大了幾號，便按習慣坐到了靠近右面牆壁的一塊巨大獸皮之上。
身體陷入柔軟的毛皮中讓他覺得周身愜意，樹皮屋又恰好建在地下河上方，內面的溫度非常陰涼，沉默了一會，張黎生突然若有所指的說道：「圖格拉，供奉圖德南史冊的新樹屋遠比舊樹屋寬敞壯麗，就連鋪在地上的獸皮都柔順厚實許多，由此可見『改變』的重要。
改變，改變，『圖德南』的一切都是從火獄人的傳統中誕生出來，但想要掌握無以倫比的強勢地位，卻必須從『改變』中去尋求。」
「攻伐者，全都是在您的威能震懾之下，『圖德南』才能奇迹般的由一個即將毀滅的部落改變成…」沒有一時沒有理解張黎生話里的意思，圖格拉跪坐在他面前老生常談的恭維道。
「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奉承話了，作為部族的頭人你難道沒有看出『圖德南』暗藏的危機嗎？」張黎生皺皺眉頭打斷了他的話。
圖格拉身體一震，跪坐著將腦袋埋進獸毛，「攻伐者，部族的隱患我很明白。
有您在時『圖德南』強大無比，可你離開時，碩大的部落卻陷入了沒有『精怪』護佑的窘迫之境，可是想要找到合適的『守護者』靠的卻是運氣…」
「知道這一點圖格拉，但是一個族人十五萬的『火獄部落』按照正常情況，需要的守護『精怪』數量是至少三十名，有些強勢部族的守護者數量甚至可能翻倍，一個個的碰運氣找，你覺得你這一輩子能碰到幾個？」
圖格拉一愣，不知如何回答，焦急之下，腦袋裡突然靈光一閃，硬著頭皮說：「偉大的攻伐者，如果要硬靠碰運氣的話，恐怕我這一生都不可能為『圖德南』招募到足夠的守護者，所有，所有『圖德南』必須要『改變』，『改變』…」，說來說去卻不知道該改變些什麼。
這時張黎生卻滿意的順著圖德南頭人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你說的不錯圖格拉，我們必須要改變，因此我決定用秘法賦予『圖德南』的戰士首領們，掌握『精怪』術法的能力，讓他們可以代替『守護者』守衛部族，我想這一點不違背火獄人的傳統吧？」
張黎生的話說的輕描淡寫，圖格拉卻聽得心驚肉跳。
「您，您說要賦予『火獄人』像陸地人法師、巫師那樣施法的，施法的能力，這，這，這當然不違背火獄人的傳統，偉大的攻伐者。
傳說中，傳說中那些被擁有千百萬族人的火獄部族信奉的『海島神靈』，便擁有著賦予火獄人施法能力的強大威能，這，這，這樣的壯舉每次出現，據說都會被當成神跡臨世…」
「不，圖格拉，先別忙著讚頌，感慨，」聽到賦予『火獄人』施法能力並不犯忌，張黎生暗暗鬆了口氣，望著臉上漸漸露出期盼之色的圖德南頭人擺擺手說：「我現在掌握的力量還遠遠沒有達到每次都能安全無誤的賦予火獄戰士掌握施法能力的地步。
大約每四五個人能成功一個就不錯了，而不成功者的下場就是化為飛灰，消失在世間。」
四五個人成功一個也就是兩成左右的幾率，盤算出這個數字，圖格拉本來激動到無法自持的表情突然一僵，嘴巴卻說道：「那，那也是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了，按照火獄人的傳統，部族族人能以死亡取悅神靈是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圖格拉，住嘴，我不是那些血祭自己的信徒以滿足扭曲慾望的土神…」張黎生打斷了圖德南頭人的話，但想到自己靠著血腥屠戮收穫海量負面情緒，尋求巫力突破的想法實在算不上比那些靠血祭獲得更強力量的『精怪』高明多少，不由哽了一下。
想了想才又說道：「總之我不是那種喜歡看著信徒無辜死去的土神。
好了，這一切都以後再說，現在我想知道，距離我們最近的部族有哪幾個？」
「現在距離『圖德南』最近的部落就是東面大約十二萬步外的卡齊魯部族，和南北方向十一萬五千步外的摩卡喬部落。」已經習慣攻伐者跳躍式問法的圖格拉馬上回答道。
「『卡齊魯』和『摩卡喬』，」張黎生嘴巴里低聲念叨著，又問道：「那這兩個部落的規模有多大呢？」
「卡齊魯部族有族民七萬餘人，摩卡喬部落有八萬多人。
如果我們『圖德南』想要攻佔它們，那隻要您能讓您那些強大的『同伴』擊殺守衛這兩個部族的『精怪』，完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圖格拉猶豫了一下，說道：「可就怕『圖德南』繼續這樣肆無忌憚的擴張會引起島上大部族的注目。」
聽到和『圖德南』獵場相連的兩個土人部族的規模之後，張黎生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幾個月前，被自己誆去和族人五萬的『普曼拉』作戰的六名大巫，十二名巫門精英弟子的悲慘遭遇。
盤算著自己的力量可能連最弱的大巫都還不如，就算加上『圖德南』二萬全都擁有『夥伴』的精銳戰士，想要擊潰一個七萬族人的火獄部族，也沒有十分把握，他嘆了口氣，苦笑著連連搖頭說：「這點你倒不用擔心圖格拉。
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是不會輕易招惹『摩卡喬』、『卡齊魯』這樣的部落的。」
圖格拉不知道部族的攻伐者之所以能完成『輝煌之夜』的豐功偉績，靠的竟是陰謀詭計，還以為張黎生已經暫時滿足於『圖德南』的龐大規模，無意再繼續擴張，暗自鬆了口氣。
他正打算要再歌功頌德幾句，讚美攻伐者的明智，突然耳中聽到：「圖格拉，你去吩咐所有的圖德南人，只要我呆在部落，以後在獵場發現『精怪』，無論其是不是已經產生智慧，都一定要記下位置，馬上回來稟告給我知道。」
「是，偉大的攻伐者。」圖格拉一愣，恭敬的回答道。
「那你去傳令吧，我去海邊看看。」張黎生有些無精打採的從獸皮上站起身，走出了木屋，驅使著掛在肩膀上的『鬼面』跳了下來脹大身形，載著自己順著由部族直通海洋的林中道路，向海邊走去。
一路上時時可見『圖德南』的匠人們驅趕著三五成群，身上背著盛滿海魚的巨大藤筐的『倮倮獸』運送漁獲，看起來只怕部族獵場中所有野生的倮倮獸，都已經被馴化成了工匠的『夥伴』。
看到部族活生生的信仰騎著傳奇生物，從自己的腦袋上虛空踏步而過，圖德南的匠人都會跪地膜拜一下再繼續趕路，而這時他們那些巨大的『夥伴』也會做出跪拜的動作，顯得十分可笑。
可惜這些『倮倮獸』的滑稽動作卻絲毫不能開解張黎生的滿懷心事，直到走出密林，驅使巫蟲跳上一片細膩柔白的沙灘，遠望著大洋中海天一線的開闊壯美的景色，他的心情才稍稍便好了一些。
海灘上除了壯闊景色和細沙外，還有幾座船塢，漁場坐落在剷平的黑礁之上。
論起數量這裡的船場、漁場遠比地下金河要少的多，畢竟在海洋里捕魚，哪怕淺海里的魚蝦資源千百年來從沒有遭到過漁人撒網捕獵，顯得極其豐厚，也遠不如在一年四季都平緩流動，幾乎沒有任何波瀾的地下河裡容易。
而漁獲的多少是關係到已經實行『兵民分離』的圖德南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就算攻伐者重視海洋令部族首領們不敢輕忽，也絕不會在海洋捕魚中投入和地下河一樣的力量。
張黎生當然明白這樣簡單的道理，所以看到稀落的船塢、漁場雖然只有三五座，但規模卻都顯得不小，便滿意的悄然點點頭，正要靠近時，卻突然發現海面極目遠處出現了一個微小的模糊圓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