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很皎潔的樣子
那邊曹添早憋著一股氣，見到烤羊先上了樂喧的桌子，立刻拍桌喝道：“掌櫃的，我們那隻呢？”
金鑲玉早被鬧得心煩，把手中的杯子一摔。
“哎呀，你們一起分吧！”
她朝裏麵大聲喊：“刁不遇！刁不遇！！”
聲音落下，隻見從後廚臉滾帶爬的出來了一個年輕夥計。
“啥事啊？”帶著濃重的口音，如果不是經常聽，不一定聽得懂。
他是一個韃子。
“給我劈開這隻羊，分成三份！”金鑲玉有些煩躁的說著。
“啊？三份？三份怎麽劈？”
“我怎麽知道怎麽劈！反正膛開就行！”
刁不遇說了句半懂不懂的韃子語，提著刀跑向了烤羊那邊，也就是樂喧的桌子前。
樂喧並沒有起身讓開，而是坐在原處，打起精神，認真的看著刁不遇，看著刁不遇的刀。
那口刀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一把很普通的屠刀，但刁不遇的刀法卻很奇特。
奇特卻不複雜，甚至說得上有些粗魯，簡單來說它的精要就四個字：庖丁解牛。
刀已經動了，刀去如風，隻是一眨眼，羊頭便已被卸了下來。
接著隻見刁不遇提起羊腿，刀抖了兩下，羊肋間的骨肉便已全部分離開來。
這種刀法，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周淮安等人，還有東廠的太監們，也全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刁不遇的刀，看著那隻羊在瞬息之間便被肢解。
刀再動，來回翻飛，肉已成片，擺滿了盤子。
這種刀法，刁不遇自己也是有些得意的。
樂喧在旁邊看得很仔細，刁不遇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武藝是相通的，他雖然用的是劍，但也能從刁不遇的刀法中學到一些東西。
隻看了一遍，樂喧當然沒有那樣的天賦說能夠都學會，但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好像還真的領悟到了點什麽。
順勢而為！
他領悟到的並不是某種劍招，而是，一種……意境！
這種意境現在對樂喧來說還很模糊，他領悟得還很淺，甚至根本融入不進他的劍法當中。
但這已經為他埋下了一顆種子，或許他可以慢慢的去領悟，讓這顆種子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樂喧已有點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練劍了，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烤羊已經被分好，這座大漠的客棧裏，終於贏來了短暫的平靜。
外麵的雨依舊還在不停的下著，哪裏也去不得，快速的吃完酒肉，樂喧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開始試著練劍。
他現在練劍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練習劍招，而是試著將意境融入進去。
順勢而為，順應的是什麽勢呢？
樂喧也並不清楚，要不然怎麽說還在領悟呢！
以樂喧的天賦，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並不是一兩天就能練好的。
大漠的天氣像是女人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在下著傾盆大雨，可是轉眼間竟然雨過天晴了。
風雨雖然停了，但是人心卻沒有平靜。
除了樂喧之外，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決定今天晚上好好在這客棧裏探察一番！
不過既然大家都決定今天晚上有行動，樂喧又怎麽可能做到置身事外呢？
………………
夜幕很快襲了下來，人也要開始行動了。
就在樂喧在自己房間盤腿修煉“內功”的時候，東廠三大檔頭都聚在了賈廷的房間裏。
賈廷在安排著：“我今晚去周淮安的房間探探，曹添你帶一隊人馬去那兩個小孩的房間，至於小川……”
“我去試試那個來路不明的？”
“本來想讓你留守的，不過去試試也好！”
“好。”應著，他們三人也展開了行動。
樂喧並不知道今晚會有人來試他，雖然保持著一定的警惕，但這警惕並沒有太多。
因為按照他所知道的劇情，東廠的三大檔頭都抽不開身來對付他。
至於其他的小嘍囉，就算他們是偷襲，樂喧也有信心能夠及時反應過來，所以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氣在體內循環，壯大著，也強化著樂喧的身體。
夜很靜，也很暗，燭火根本不足以提供足夠的光亮。
外麵的晚風在嗚嗚咽著，顯得很空曠也很寂寥，一切都像是一個很平靜的夜晚。
但如果你要殺人，怎麽可能讓別人提前知道呢。
殺機往往就隱藏在平靜當中。
“呼！”
輕輕的，風吹起了窗上的布。
在這風聲中，還有一道破空之聲，三根銀針從外麵飛射了進來。
在微弱的燭火的照耀下，三根銀針像是閃著駭人的寒光！
電光火石之間，樂喧猛的睜開了眼睛，然後把頭往旁邊偏了一寸。
就是這一寸，讓銀針擦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
“叮叮叮！”三根銀針全都深深的紮進了他身後的牆壁裏。
這一刻，他的額上滲出了一滴汗。
汗水滑到他鼻尖的時候，他才終於深刻的感受到這裏並不是一場戲，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他能殺別人，別人也能殺他。
握住旁邊的劍柄，“鏘！”拔劍出鞘。
劍出鞘的時候，他的人也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望向窗外。
這時候風吹起了遮窗的布，正好能讓樂喧看到外麵。
外麵似乎比起屋裏要亮，因為有月光，今晚的月光很亮。
雖然亮，但依舊很靜，像是根本沒有人出現過。
但樂喧知道用這種銀針的人，在這客棧裏隻有一個，東廠的路小川！
風過了，布落下，獵獵的響。
布落下來的時候，還有三根銀針也落了下來！
裹挾在最後的一絲月光裏，朝樂喧的眼睛直直的射了過來！
但這時候，樂喧已經沒有絲毫的慌張，他的劍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
劍揮出，劍光一閃。
劍光比起月光似乎還要亮，還要皎潔！
“叮叮叮”三聲輕響，那三根銀針竟已是斷成了六截落到了地上。
樂喧並沒有停下，快如風，繼續揮出一劍。
這一劍劍氣縱橫，直指窗外！
“啊！”一聲慘叫！
劍氣將遮窗的布劃了一個好大的口子，月光泄了進來，很皎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