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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屍體身份

  “臭男人,你家的這個孩子,是不是腦殼有病?”


  蘇蘇小跑著進入書房,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才消失,真奇怪,她竟然被一個五六歲的稚童盯的渾身不自在。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哦,忘記你全家已經被抄斬了。”


  許七安毫不留情的回懟,他已經忘記當初嬸嬸的一句戲言,認為蘇蘇是在埋汰小豆丁。


  “吱……”


  許七安關上書房的門,本想給李妙真倒一杯茶,考慮到接下來可能要驗屍,不是喝茶的時機,就沒有給客人奉茶。


  李妙真也不廢話,掏出地書碎片,輕輕一抖,一道黑影落下,“啪嗒”摔在書房的地麵。


  五感敏銳的許七安,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盯著無頭屍體看了片刻,問道:“他的魂魄呢?”


  僅憑一具無頭屍體,說明不了什麽,李妙真既然說是大事,那肯定是利用道門手段召喚了魂魄。


  李妙真一拍香囊,一縷青煙嫋嫋娜娜,在半空化作目光呆滯,麵目模糊的中年漢子,喃喃道:“血屠三千裏,血屠三千裏,請朝廷派兵討伐……”


  天宗聖女臉色沉重,“他的魂魄有損,想知道後續的內容,隻有養魂,根據魂魄的殘缺程度,最少得兩個月。”


  許七安看她一眼,“嗬”一聲:“兩個月後,黃花菜都涼了。”


  李妙真瞪眼:“那你說該怎麽辦。”


  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有這麽一個線索,沒頭又沒尾,怎麽探究真相?


  蘇蘇黑白分明的美眸,款款凝視,她知道以許七安的破案能力,肯定不會像主人這樣一頭霧水。


  對此,蘇蘇又期待又好奇,想知道他會從什麽角度來剖析。


  許七安略作沉思,俯身除去屍體身上的衣物,一番審視後,說道:“不出意外,他應該是北方人。”


  李妙真眸子瞬間亮起,追問道:“依據呢?”


  她旁觀無恥的三號檢查屍體全過程,卻沒有得出與他相同的結論。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從外貌和皮膚能夠看出死者是何方人士。沒了頭,鬼魂的臉過於模糊.……因此想要判斷這具無頭屍體是哪裏人,就得從身體細節來驗證。”


  許七安抬起屍體的右手,道:“你們看,此人除了掌心的老繭,食指也有一層厚厚的繭,使刀和使劍都不會產生這種繭。”


  蘇蘇和李妙真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絕色女鬼眨了眨美眸,嬌聲道:“那使的是什麽武器,莫要賣關子嘛。”


  李妙真則露出恍然之色:“是弓。”


  不愧是在軍營裏待會的女將軍,反應很快……許七安點頭:“沒錯,此人擅射。”


  蘇蘇歪了歪頭,反駁道:“就憑這個如何說明他是北方人,我感覺你在胡謅。擅射之人多的是,就不能是軍隊裏的人?”


  李妙真點頭讚同。


  “對,蘇蘇姑娘說的有理。比如,你身邊就有一個擅射之人也不是軍隊的。”


  許七安擠眉弄眼了一下,手上動作不停,分開無頭屍體的雙腿,說道:

  “你們仔細看,他大腿根部沒有繭子,如果是長期騎馬的軍伍人士,大腿處是肯定會有繭子的。不是軍隊裏的人,又擅射,這符合北方人的特征。大奉各地的江湖人士,不擅長使弓。”


  北方人擅弓箭,即使是普通的成年男子,也能開弓。據許七安的了解,北方幾個州的江湖人士,出門的標配是刀和弓。


  有時候,甚至可以沒有刀,用匕首和斷刃代替,但不能沒有弓。


  這時,蘇蘇又想出了一個反駁的說辭,道:“或者,是弓兵呢。”


  許七安嗤笑一聲:“誰會派弓兵來傳信?沒猜錯的話,這人多半是北方的江湖人士。至於他想傳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受了何人委派,又是遭誰的毒手,我就不知道了。”


  李妙真無聲的吐出一口濁氣,欣慰道:“那他的事就交給你去處理,身為打更人的銀鑼,理當處理這些事。”


  蘇蘇也跟著鬆了口氣,覺得這個臭男人雖然好色又討厭,但本事真不賴。


  一番分析有理有據,她還是很服氣的。


  自己和主人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查,但交給這個男人後,立刻便有了線索。


  盡管蘇蘇時常埋怨李妙真多管閑事,盡管她喜歡吸取男人精氣,但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善良的女鬼。


  無頭屍體的事,若不能妥善處理,她和李妙真都會有心理負擔。


  因此,這就凸顯出許七安的好,能帶來那麽一丟丟的安全感。
……

  給李妙真和蘇蘇安排了客房,再吩咐廚娘準備一些點心,許七安返回書房,把屍體收入地書碎片,討要來了殘魂,騎著小母馬,前往衙門。


  “我記得魏公說過,北方戰事頻繁,大奉接連打了敗仗,文官上書彈劾鎮北王,卻被元景帝強行甩鍋給魏淵,摘了他左都禦史的帽子。


  “血屠三千裏啊,不敢想象,這種大事……為什麽我之前沒聽說過?事關重大,要及時稟告魏淵。”


  小母馬狂奔著來到衙門,許七安把馬韁遞給門口值守的吏員,匆匆趕往浩氣樓。


  “許銀鑼,魏公剛下令準備馬車,要進宮呢。”樓下的守衛回複。


  要進宮啊.……進宮也是和元景帝還有文官們扯皮,浪費時間……許七安板著臉:“廢話不要多,進去通傳。”


  “是……”守衛識趣的跑進樓裏。


  得到侍衛的確定答複後,許七安單手按刀,登上台階,看見魏淵端坐在桌案後,蘊含著歲月洗滌出滄桑的眸子,溫和平靜的看著他。


  他還是一襲青衣,但上麵繡著繁複的雲紋,胸口是一條青色蛟龍。


  這是魏淵上朝,或進宮麵聖時穿的朝服。


  “你隻有一盞茶的時間,有事快說。”魏淵和心腹說話,語氣不怎麽客氣。


  “既然魏公這麽趕時間,我就長話短說了。”許七安心腸也不好,直接掏出玉石碎片,輕輕一抖。


  啪嗒……無頭屍體墜落在幹淨整潔的茶室了,汙染了潔淨的地板。


  魏淵有些被驚到了,眼角輕微抽搐,沉聲道:“怎麽回事。”


  “李妙真今日抵達京城,目前借宿在我府上。”許七安道。


  “嗯!”


  魏淵頷首,對此並不關心,盯著無頭屍體看,淡淡道:“但和這具屍體有什麽關係?”


  許七安咧嘴:“關係大了,這具屍體是她在距離京城八十裏外發現的,被人一刀斬去首級,幹脆利索。


  “李妙真這個人呢,又好管閑事,於是召喚死者殘魂,問明情況。誰知.……”


  他刻意頓了頓,想賣個關子,但見魏淵臉色不太好看,心裏一突,害怕自己下下下個月的工資會因為出門先邁左腳,而被扣除,當即說道:

  “魂魄說了一句話,嗯,魏公您自己看吧。”


  他取下李妙真給你香囊,打開紅繩,一股青煙嫋嫋浮出,於半空化作一位麵目模糊,眼神呆滯的漢子,喃喃重複道:

  “血屠三千裏,血屠三千裏,請朝廷派兵討伐……”


  魏淵瞳孔倏然收縮,緊盯著殘魂,目光銳利無比。


  他沉默幾秒,道:“你有什麽線索。”


  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似乎篤定許七安必定有所發現。


  果然,他賞識的小銀鑼從未讓他失望,許七安匯報道:“卑職初步斷定他是北方人,進京報信的途中遭遇殺害。”


  把自己的推測詳細的說了一遍。


  “大奉近來並無戰事,除了北邊,魏公,北方的局勢恐怕比我們想象中的更糟糕。可朝廷卻沒有收到相應的塘報?”


  “沒有。”


  魏淵搖頭,眉頭微皺:“你懷疑鎮北王謊報軍情?”


  許七安看了眼魏淵,“這並不值得奇怪,卑職奇怪的是,如果鎮北王謊報軍情,為什麽衙門沒有收到情報?”


  打更人的暗子遍布九州,血屠三千裏這樣的大事,怎麽會完全沒有消息?

  “年初時,我把大部分的暗子都調配到東北去了,留在北方的極少,消息難免堵滯。”魏淵無奈道。


  暗子都調派到東北了?魏公想幹嘛,打巫神教麽.……許七安恍然,不再追問,“那魏公覺得,此事怎麽處理?”


  魏淵看一眼屋角擺放的水漏,道:“我先進宮麵聖,屍體和魂魄由我帶走,此事你不必理會。”


  等許七安點頭,他又道:“李妙真既已來了京城,那麽天人之約很快就會結束,京城的治安會好很多。


  “這段時間不知道混進來多少打探情報的諜子,好在有監正盯著,翻不起什麽風浪。


  “你讓李妙真注意些,非常時期,不要隨意出城,不要惹是生非,防備一下可能會有的危險。”


  “可能會有的危險?”許七安反問。


  魏淵再次看了眼水漏,語速極快的說道:“我隻告訴你她可能遭遇的危險:一,危險來自朝廷。二,危險來自別國諜子。原因你自己想,我必須得進宮了。”


  他劈手奪過許七安手裏的香囊,快步離開茶室,邊走邊吩咐吏員:“帶上屍體,與我一同入宮。”
……

  禦書房。


  除元景帝外,首輔王貞文、戶部尚書以及其他三品大員、公爵勳貴和都給事中,總共十六人齊聚。


  臉色蒼白的褚相龍站在群臣之間,微微低頭,默然不語。


  他服用過司天監術士給的藥丸,很快就能下床行走,但經脈俱斷的內傷,短期內無法恢複。不過,隻要不運氣動武,好生調養,月餘就能恢複。


  元景帝皺眉道:“魏淵還沒來,不必等了!”


  而後,他掃過諸公,道:“鎮北王向朝廷討要三十萬兩軍餉,糧草、飼料二十五萬石。諸位愛卿是何意?”


  戶部尚書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道:“元景36年,江州大水;荊州大旱;州鬧了蝗災,朝廷數次撥糧賑災。


  “豫州、漳州兩座大奉糧倉所剩餘量不多,湊不出來了。”


  元景帝沉吟道:“從各州調配呢。”


  戶部尚書回答:“即使有漕運,從各州募集糧草,耗時耗力,人吃馬嚼的,等運到楚州邊關,恐怕剩不下一半,此非良策。”


  正說著,宦官走到禦書房門口停下來。


  元景帝抬了抬手,打斷戶部尚書的話,望向門口的宦官:“何事。”


  “魏公來了。”宦官道。


  元景帝喜怒不形於色:“讓他進來。”


  宦官退下,十幾秒後,魏淵跨入禦書房,照例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元景帝不悅道:“這樣不行,那也不行,眾卿隻會反駁朕嗎?”


  左都禦史袁雄心裏一動,抓住機會,跨步而出,道:“臣有一策。”


  元景帝頷首:“袁愛卿請說。”


  袁雄道:“朝廷可以臨時添加一項徭役,叫運糧役。責令百姓負責押運糧草。”


  元景帝眼睛微亮,這確實是一個秒策。


  所謂徭役,是朝廷無償征調各階層民眾從事的勞務活動,如果讓百姓負責押運糧草,官兵監督,那麽朝廷隻需要承擔官兵的吃用,而百姓的口糧自己解決。


  如此一來,不但能保證糧草在運到邊關時不耗損,還能節省一大筆的運糧費用。


  “此為良策!”元景帝笑道。


  袁雄鬆了口氣,隻要陛下采納他的計策,龍心大悅,那麽在科舉舞弊案中的後遺症,就會減到最輕。


  殿試過後,一旦許新年取得良好成績,可以想象,必然迎來東閣大學士趙庭芳的反撲,魏淵的落井下石。


  他這個左都禦史的位置還沒坐穩,說不定就要被擼下去,得自救。


  王首輔跨步而出,作揖道:“此計禍國殃民,袁雄當誅!


  “陛下,時值春耕,百姓農忙之時,不可再添徭役。自古民以食為天,任何事,都不能在春耕時打擾百姓。


  “另外,去年天災連連,百姓餘糧不多,此計無異於火上澆油,把人往死路上逼。”


  左都禦史袁雄眉頭一跳,正要反駁,便聽褚相龍冷笑道:“王首輔愛民如子,末將佩服。隻是,難道楚州各地的百姓,就不是大奉子民了嗎。


  “王首輔對他們的生死,視若無睹嗎。”


  王首輔淡淡道:“朝廷在北地屯軍八萬六千戶,每戶給上田六畝,軍田多達五千頃。每年.……”


  “邊關久無戰事,楚州各地曆年來風調雨順,即使沒有糧草征調,按照楚州的糧食儲備,也能撐數月。怎麽突然間就缺錢缺糧了。


  “怕是那些軍田,都被某些認給侵占了吧。”


  楚州是大奉最北邊的州,緊鄰著北方蠻族的領地。


  褚相龍仗著親王撐腰,毫不畏懼,冷哼道:“讀書人除了動嘴皮子,打過仗嗎,領過兵嗎?爾等在京城享受,卻不知道邊關將士有多苦。


  “陛下,此次蠻族來勢洶洶,早在去年尾就已發生過數起大戰。王爺神勇無敵,屢戰屢勝,若是因為糧草緊缺,後勤無法補給,耽誤了戰機,後果不堪設想啊。”


  元景帝頷首:“淮王神勇,朕自然知曉。而今北方戰事如何?”


  褚相龍抱拳道:“王爺用兵如神,驍勇無雙,那些蠻族吃過幾次敗仗後,根本不敢與我軍正麵對抗。


  “隻能仗著騎軍快捷,四處劫掠,我軍雖然占盡優勢,卻疲憊不堪。請陛下發放軍餉糧草,也好讓將士們知道,朝廷沒有忘記他們的功勞。”


  王首輔皺了皺眉。


  自去年年尾指責鎮北王守城不出的彈劾後,北邊發來的塘報確實說鎮北王屢打勝戰,蠻族對邊關的侵略得到了遏製。


  曹國公當即道:“鎮北王勞苦功高,我等自不能拖他後腿。陛下,運糧役是兩全其美之策。再者,若是軍餉發不出來,恐怕會引起軍隊嘩變,因小失大。


  “即使有不妥之處,也該秋後再算。不該在此事扣押糧草和軍餉。”


  幾位勳貴紛紛表示讚同。


  戰場之事,他們是行家,比文官更有發言權。


  王首輔沉聲道:“陛下,此事得從長計議。”


  元景帝不理他,道:“諸位愛卿覺得呢?”


  見狀,諸公們紛紛鬆口,回稟道:“自當全力支持鎮北王。”


  陛下的傾向很明顯,他們多說無益。


  王黨的幾名骨幹悄悄給王首輔使眼色,讓他謹言,陛下對鎮北王有多信任,朝堂上下是有目共睹的。


  不然,當年也不會賜予鎮北王鎮國寶劍。


  元景帝看向魏淵:“魏愛卿,你是軍法大家,你是何看法?”


  王首輔立刻看向魏淵。
……

  PS:查了查資料,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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