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紀家長輩
到了醫院以後,裴詩言惶惑不安的在急救室外徘徊。
沒多久,紀家就把醫院給封鎖了,一個步伐穩健的體麵老人在全副武裝的保鏢開道下,氣勢洶洶的來到了急救室,剛見到裴詩言就冷笑一聲:“我是紀雲卿的祖父,這位小姐,借一步說話。”
裴詩言看著老人的眉眼,的確和紀雲卿有相同之處,雖然來者不善,但她還是跟著老頭進了一間空病房。
房門剛被保鏢合上,那自稱紀雲卿祖父的老頭就轉過身,狠狠的打了裴詩言一耳光!
裴詩言猝不及防,愕然的捂著臉頰看著他。
“裴詩言,出生於陽光福利院,就讀於D城公立學校,在新生品牌夜鶯工作室擔任服裝設計師。一年前嫁給了高裕修,一周前離婚。”老人把裴詩言的履曆一條條的羅列出來,然後抬手指著她,怒目而視,“就你這種垃圾一般的出身,還想進我紀家的門?”
裴詩言知道自己的孤兒出身不光彩,但被人用這個為理由指著鼻子罵還是第一次。
她真沒有想到,紀雲卿那麽溫柔的人,竟然會有這麽殘暴的家人。
她垂下手,迎著老人的手指:“我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因為他是紀家的人!”
“裴詩言,我是黃土埋半截子的人了,不吃這一套。”老人目光冷冽陰森,“就算你們是真愛,也最好死了這份心!我們紀家把他培養出來,是讓他把財團發揚光大的,而不是跟你這種下三濫的女人在一起丟人現眼!”
裴詩言早知道她和紀雲卿之間身份懸殊,處於弱勢的她少不得會被人指責攀權附貴,但這個可惡的老頭子把她說的這麽不堪——
裴詩言握緊拳頭。
她還記得紀雲卿的溫柔,也記得他毫不猶豫的替她擋住了那一刀。
她願意相信紀雲卿的承諾,哪怕之前他帶給他的傷害。
“對不起,紀老先生,不管你怎麽羞辱,我都不會放棄紀雲卿,除非有一天,他親口說不要我了。”裴詩言目光灼灼的看著紀老頭,“我隻聽他的話。”
“哼,小姑娘,不要把愛情想得那麽美好,你還沒有領教過生活的惡意。”老人不屑的笑道,“如果你現在從紀雲卿身邊消失,我會給你一筆足夠過下半生的錢。”
“我不要。”他笑,裴詩言也笑,“我隻要紀雲卿。”
“裴詩言,最好給自己留個後路,”老人說著,把一張名片遞到裴詩言手中,“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時間很充裕,你慢慢想。想明白了,給我打電話。”
不等裴詩言回答,老人率先離開。
裴詩言看著手上的名片,黑色的背景上印著金色的字體。
紀巡。
他在ZK財團擔著一係列職權,雖然如今的財團總裁是紀雲卿,但這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依舊遙遙掌控著整個財團的命脈,角色類似太上皇。
想起這老頭的話,裴詩言把名片丟進了垃圾桶裏,毫不留戀的走了出去。
生活的惡意?
她已經領教過了。
被冤枉殺害好朋友,在曾經喜歡的男人的拳腳下苟延殘喘。
一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幾乎耗盡了她一生的力氣,但紀雲卿出現了,他的溫柔是她的救贖,不管再難,她也要和他走下去。
那種一個人的孤獨捂住她再也不想體驗了。
正如她自己所說,除非紀雲卿親口說不需要她,那時候,她會安安靜靜的消失。
紀雲卿傷在肩膀,並無其他外傷,左臂大概有段時間不能活動,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手術過後,他倚坐在床上,虛弱的聆聽紀巡的教導。
紀雲卿公然宣布裴詩言是未婚妻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囑意的孫媳婦是夏芷絢,所以必須挽回這個錯誤。
最後,紀巡看他實在是虛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終於冷哼一聲站起身:“我說的話你都記著,玩鬧可以,但不要太過分,我先回去了。”
“很抱歉不能送您出門。”
“你快些把傷養好,公司事務繁忙,你沒有太多休息時間。”
“是。”
裴詩言見紀巡帶著保鏢浩浩蕩蕩的走了,這才試探的進門。
紀雲卿本來是半死不活的,見了裴詩言,蒼白的臉上掛著笑容。
裴詩言擔憂的看著他:“我會不會打擾到你了?要不你先休息吧?”
紀雲卿用完好的那邊手拍拍床,對她點頭,示意她過去。
裴詩言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紀雲卿抬手摸摸她的臉:“臉怎麽又腫了?”
裴詩言恍然,剛才被紀巡打了一巴掌,要不是他說,自己還不覺得疼。被他這麽一摸,她的臉頰就疼起來了。
“哎喲!沒,沒事,我自己在車上撞的。”裴詩言道,“倒是你,肩膀怎麽樣了?”
“你可以解開看看。”
“真解啊?不行,你會疼的。”
“麻醉藥還有點效果,不疼。”
在他溫柔的注視下,裴詩言兩手伸了過去,窸窸窣窣的解開了他的衣扣。
病號服敞開,露出了一片裹著紗布的寬肩膀。他的肌膚是玉白色,溫潤白皙,身上的肌肉很勻稱,一絲贅肉都沒有。
裴詩言專心致誌的研究著那一刀,末了不由自主的湊上去,隔著紗布,在他的傷口上輕輕親了一下。
紀雲卿長眉微挑,隨即露出了寵溺的笑:“真神奇,你親過這裏就一點都不痛了。”
裴詩言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她又不是止痛劑。
幫他把衣服穿回去扣好,她坐在他麵前垂下眼眸:“謝謝你。”
“為什麽這麽說?”
“其實,那個凶手要捅的人是我,對不對?是你替我擋了一下,要不是你,躺在這裏的人就是我了。”
紀雲卿的笑容依舊:“你怎麽會跟人結怨呢?不要想太多。”
裴詩言卻是搖頭,定定的看著紀雲卿的臉:“為什麽要做到這種程度?還是為我這種人,其實不用的,真的……”
聽到她鄭重的語氣,紀雲卿這才收起了故作輕鬆的表情,苦笑一聲道:“你又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