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言又來了
斯諾星的美是令人心悸的,璀璨的天穹如同綻放的煙火,帶著瀕死前最絕望的掙紮。
對於這片天空,老徐頭從來沒有吝嗇過他的讚美,他曾經告訴過那個停留在他心間許多年的婦人,他想念這片天空,他要回來。
可直到他又重新站上這片大地,他才明白,其實藍天大海無盡的星空才是最美麗的風景,可惜他回不去了。
他老了,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再一次的空間跳躍,隻有艦隊厚實的壁壘才能完美阻擋時空亂流帶來的傷害。
但是,軍部和政府並沒有隱藏自己的野心,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把艦隊的炮火對準那個世界。
“孩子,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老徐頭一邊喝著烈酒,一邊仰頭望向天空,凹陷的眼窩看不到任何色彩,可他的表情並沒有多少絕望。
因為那是他走遍整片沙原最後才挑中的孩子。
沉悶的腳步聲忽然在老徐頭的身後響起,拉德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他點燃了嘴上的煙鬥,抽了一口遞到老徐頭的手中,說道:“你要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延續斯諾星人的火種。”
“嗬嗬……”老徐頭並沒有掩飾自己的鄙夷,他叼著煙鬥淡淡說道:“生命延續的方式可不止有侵略這一種。”
“沒錯,所以政府的意思是,如果能和平共處,那麽我們並不介意第九艦隊的炮火像曆史一樣被永遠的封存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老徐頭的神經,他突然仰天大笑了幾聲,激烈的情緒變化讓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沒再說話,沉默的抽著煙鬥,直到拉德的腳步聲消失在第九街區的盡頭,他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
一股很淡的沁香鑽進了甘子的鼻息,他忽的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劇烈的動作再次把他胸前的傷口撕裂。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才反應過來這裏並不是安全警署的班房。
藺藍聽到他的動靜,從一旁的側門露出半個腦袋,笑著問他:“這就醒了?餓了吧,起來洗把臉,馬上飯就做好了。”
“不餓。”甘子把眼睛笑成了兩道彎牙,拍著自己的臉頰,問藺藍,“外麵怎麽樣了?大夥兒搶到幾張銘牌了?”
藺藍忽然呆了呆,皺眉回道:“三張,不過……我們失去了六個兄弟。”
聽到這個答案,甘子猛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森冷的目光投向窗戶外麵,咬牙切齒道:“這群王八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
“甘子……”藺藍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不過話剛到嘴邊很快又被她咽了回去,指著麵前剛煮好的肉湯,說道:“先吃點東西,有什麽話吃完再說。”
甘子哪還有胃口,胡亂往嘴裏塞了塊肉,一抹嘴巴,沒給藺藍開口的機會,衝出了屋子。
每天的早晚八點,是白日光與粒子鏡麵交疊的時間段,這期間粒子輻射會飆升到一個最高點,如果長時間待在戶外,人會出現很強烈的不適感,頭暈昏厥乃至發狂。
所以聯合政府有明確規定,除去大部分公職人員外,早晚八點所有斯諾星公民必須留在室內,以保證城市秩序不會混亂。反之如果有人逗留在外,且出現發狂的症狀,治安警察有權利擊殺該公民。
當然對於從小練習軍體拳的少年們來說,七天的逗留對身體產生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們就像一隻隻離開母體的野狼,焦急而興奮的在四周搜尋著獵物。
承南已經聽到不下十餘人的腳步聲,從自己藏身的地方經過,他們中有像他一樣的少年,也有那群野勾子。
他有些緊張,握著匕首的手腕開始微微顫抖,然後他聽到了一道被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在他身後驟然響起,那是空氣被割裂的動靜。
承南脖頸後麵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隨即他一個向前翻滾加轉身,把匕首橫在了麵前。
那是一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一側的嘴角微微勾著,像利箭般的目光冷冷的盯著他。
“嗬嗬不錯,反應很快。”年輕人笑嗬嗬的揚了揚手裏的刀,一尺長的彎刀在鏡麵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許許多多彩色的光暈。
承南半眯起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
說實話他不想殺人,如果他提前知道軍部安排的這次考核需要用人命來置換,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會離開三道口。
老徐頭說過,人的出生或許有高低貴賤之分,可是人命都是相等的,不該被世界的規則左右,不該成為政府的犧牲品。
他試圖和年輕人對話,“那個……”但對方顯然是想置他於死地,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舉起刀瘋狂劈了過來。
這是承南第一次真正麵對來自人類的殺意,一時間腦袋有些懵,舉著匕首不知所措,但是身體的本能已經在刀劈下的瞬間作出了反應。
上半個身子斜著後退了一步,匕首擋住刀刃,同時抬起膝蓋頂向年輕人的肋下。
“啊……”劇烈的疼痛讓年輕人疾呼了一聲,隨即手腕一翻,橫著掃向承南。
承南奮力扭身,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再次避開刀刃,左拳順勢砸向年輕人的太陽穴。
隨著一聲悶哼響起,年輕人翻了個白眼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一擊承南並沒有使出全力,但也足夠他睡上半天。看著年輕人肩部一塊巴掌大的紅色肩章,他一把撕了下來。
來之前三九說過,保護銘牌活過七天就算通過考核,還有一種方法,隻要搜集滿十五個紅色肩章,即便不到七天,也算完成了考核。
第一個肩章到手,承南頓時信心大漲,他踢了踢腳下的年輕人,確定他已經暈了過去,這才把肩章收回口袋。
“身手不錯,你是哪個機甲營的?”一個格外清脆的聲音突然在承南的背後響起。
驚駭之下,承南緩緩扭過腦袋,對麵是名個頭還不足一米六的女孩,和他背著同樣的背包。
“我……第二機甲營的。”
“第二機甲營?”女孩在承南身上來回瞄了好幾眼,這才露出一種很耐人尋味的表情,“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傳聞中的私生子,嗬嗬,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