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橫禍

  從齊家大宅出來，曉波先送我回齊天上班，路上我接到了張綺的電話，本來吳強入獄以後，他的家人已經完全離開的我的生活，我掐斷了電話，順手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過了一會，一個陌生的號碼又響起來，雖然心存疑惑，我還是接聽了，果然還是張綺的電話：“文萱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爸爸，求求你了……”


  張綺在電話那頭，還沒有說話，就先哭起來，盡管我有滿腔的怒火，此時也不得不被她的淚水澆滅了。


  “怎麽呢，你先別哭，慢慢說。”


  “我爸聽廣告說那泰珊藥酒可以治很多種疾病，就買了給奶奶姑丈他自己也喝了，而且把奶奶的哮喘藥，姑丈的降壓藥，還有他自己的降糖藥都停了，結果現在三個人一起發病，送到我們縣醫院裏，醫生說，他們都已經出現肝腎功能衰竭，沒有辦法再治……”


  我聽了，也是暗暗吃驚，泰珊藥酒的廣告我也看過，上麵說有134味中藥熬製而成，可以治療80多種疾病，這樣誇張的說法，我當時隻是當成藝術性，一笑而過，沒有想到，還真有人相信。


  治病救人的事情，我也真的不懂，所以示意曉波靠邊把車停下後，把電話交給他。


  他接過電話後，神情馬上變得嚴肅起來，對著那邊吩咐：“這樣吧，你們現在安排車，馬上把病人轉送到穗城南大附院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備足氧氣袋，氧氣絕對不能停。”


  說完，他繼續把我送到齊天集團的大門外，然後就匆匆地往南大附院趕去。


  那天我上班做事都是心不在焉的，下午李超明也回到了辦公室來，對於我的表現，在工作平台上，毫不留情地訓了我一通，含沙射影地說我是持寵生嬌，不認真工作之類的。


  我咬著嘴唇等到下班，就抓起自己的手提包，向著南大附院跑去，也許是在擔心張綺，但更多的應該是在擔心曉波，自從夏阿姨的手術意外後，我對於曉波參加診療活動，總是有著莫名的擔心。


  雖然夏阿姨在鬼門關走了圈，後來恢複得還不錯，現在已經開始可以下地練習走路，這過程很痛苦，所幸我每次和曉波一起去看她時，精神都還好。


  來到南大附院急診室時，曉波果然在那裏，張綺守在三人病床前哭，一雙原來水靈的大眼睛，此時已經腫得讓人不忍再看了。


  曉波正在打著內線電話：“ICU嗎？這裏有三個肝腎功能衰竭的病人，必須要馬上轉上去。”


  “沒有床位不能想想辦法嗎？真的很急很急，隻有一張床？好吧。”


  曉波來到我們麵前，無奈地對張綺說：“你的幾位親人病情都很嚴重，都需要轉到ICU去進行治療，隻是現在上麵的病人也住滿了，隻有一張病床，你作決定吧。”


  張綺的淚水又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嘩嘩地往下流，我忍不住伸手去抱著她的肩膀，低聲說：“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你要盡快做出決定才好。”


  張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隻有20歲，三個都是她的親人，卻隻能選擇其中一個，她是為難到了極點。


  過了好一會，她才緩緩地說：“讓我爸上去……”


  她的話沒有說完，整個人腳下發軟，加上連日的勞累緊張，就暈了過去。


  曉波上前摸了一下她的脈膊，讓護士和我一起把她連拉帶拖地送到旁邊的空病床去休息，曉波則忙著給張爸爸轉到ICU去接受更好的治療，畢竟那裏的設備儀器，還有醫療水平，都比普通的病房要好很多。


  大概是睡了一個多小時吧，張綺醒來，她奶奶還有吳強的父親都還在急診室裏，他倆還是昏迷不醒，隻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證明人還活著。


  我又陪她去了一趟ICU，莫淩風曾經在那裏搶救過，我對那裏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


  上去時看到曉波正在裏麵跟一個醫生在說著話，隔著玻璃窗聽不清，兩人麵前放著一個病曆本，大概是在交待治療方案和病情吧。


  張父已經安置好，睡在那裏也是一動不動的，旁邊圍著一堆大型的儀器。


  曉波也是看到我們了，對著我打了個手勢，讓我們再稍等一會。


  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鍾，曉波從裏麵出來，先跟張綺交待了張父的病情：“張叔叔他正在做透析，把身體內的毒素排出，緩解肝腎衰竭的情況。ICU的床位很緊張，隻要有床位，我們就會把你奶奶還有吳伯伯也轉進來的。”


  張綺原來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喜色：“謝謝你，曉波哥哥。”


  曉波又帶著我們出去在醫院旁邊的小飯店吃飯，快要吃完時，他的電話突然就響了。


  接了電話，他拿出錢包給我，命令說：“你去結帳，我跟張小姐先回醫院。”


  “怎麽呢？”我幾乎跟張綺異口同聲地問，同時我的心裏閃過不祥的預感。


  “剛剛抽血，吳伯伯的血肌酐還有飆升，現在呼吸係統也有衰竭的跡，恐怕……”


  他的話沒有說完，張綺已經站起來就向著外麵衝去，曉波連忙跟上去。


  等我結好帳，並把吃剩的打包拿到醫院時，張綺已經被關在搶救室外麵，哭成淚人。


  她抱著我啞著聲音說：“剛才護士跟我說，姑丈怕是熬不過今晚了，表哥以後一定會怪我吧，我救了爸爸，卻沒有顧上姑丈。”


  我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不停地輕撫著她的秀發，安慰說：“小綺，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再怪自己，吳強他就算回來了，也隻能是感激你，你替他照顧了老人這麽長時間，其實也是他自己不爭氣，他有你這樣的表妹，算是幾世修得的福氣……”


  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曉波率先出來，他看著張綺，輕輕地搖頭說：“對不起，張小姐，吳伯伯已經走了。”


  張綺又是大哭：“都是那泰珊藥酒給害的，什麽每天一口，把病喝走，現在是把命喝沒了……”


  曉波的眉頭也是緊鎖，突然問：“那泰珊藥酒的成品你還有嗎？讓我去化驗一下，這樣說來，我相信你的家人絕對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這樣的虛假宣傳，一定要引起大家警覺才行。要不，會有更多的悲劇發生。”


  曉波從張綺那拿了他們喝剩的半瓶酒就去實驗室，張綺奶奶因為年紀太大，進食本來就少，所以喝過藥酒也少，不過是哮喘發作時沒能及時治療，不過現在過了最危險的時期，情況相對已經好些。由值班醫生守著就行。


  深夜裏，一篇名為送命藥酒的文章出現在微信朋友圈裏，那是曉波寫的文章，詳細地分析了這酒的成分後，明確說明這酒有適用範圍，濫用就會送命，我跟張綺看到後，也馬上就轉發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這篇文居然又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