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牽頭(二)
要說有錢人的確會享受,先不說高爾夫這項運動怎麽樣,單是走進球場後,看著眼前那一片碧綠的自然景觀,草地,湖泊,沙地,樹木,雖然都是人工自然景觀,卻也是那種讓人看一眼便覺心神寧靜的好地方。
程一枝來之前已經打聽清楚高爾夫球場的收費標準,單是果嶺費就是九百塊,另外球童服務費是180元/洞。
也就是說,請朋友打一場高爾夫,啥都不算先花一千多,另外球場使用費八十塊/小時,這哪是打球啊?對於月工資隻有幾千塊的程一枝來說,純粹是裝逼呢!
就算是明知道費用不菲,程一枝還得硬著頭皮撐著請客,為什麽?現在升官提拔哪一個背地裏不是給領導成千上萬的送?如果胡大公子哄開心了,自己日後所得的回報怎麽著也不止這點錢呀?
當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當官要發財,先把領導拍。
胡文傑心知自己人微言卑,又沒什麽過硬的政治背景,官位級別又低,兜裏還沒多少錢,按理說他這樣的情況很難有獲得提拔重用的機會。
眼下好不容易有機會攀附上胡副省長的侄兒,他哪舍得輕易放手?雖說胡文傑不是官場中人,可是人家有個在省裏當大領導的叔叔,多少人想拍都拍不上呢。
周末上午,藍天白雲下,胡文傑身穿一套白色的運動裝,頭戴棒球帽,在程一枝和馮久陽一聲聲虛張聲勢的喝彩聲中一次次瀟灑揮杆。
看著胡文傑打球的時候,那白色的小球在空中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跌落草坪,立馬有球童快速跑過來撿球,一旁的程一枝雖然表麵上笑眯眯說著好聽的,其實心裏卻有些肉疼,心裏嘀咕的是,“多打一杆子就是錢哪,這一上一下的,鈔票流水似的沒了。”
很多人都有個常識,再濃烈的友情,一旦彼此雙方經濟基礎相差太大,往往天長日久會變的生分了,為什麽?原因很簡單,當兩人消費層次不在一個檔次的時候,一塊吃飯,一塊娛樂都是對雙方一種煎熬的過程。
趁著胡文傑一杆落地的功夫,程一枝像是伺候少爺的小廝,殷勤捧著一瓶純淨水遞過來,衝著胡文傑拍馬屁道:
“胡總真是高人不露麵啊,真沒想到您打高爾夫這麽厲害!今而太陽太烈,快喝點水休息休息。”
一旁的馮久陽見程一枝隻顧巴結胡文傑,連拿瓶水都對自己視而不見,心裏不禁搖頭,暗暗對程一枝的實用主義感到不屑。
這種最基本的表麵功夫都做不來的底層官員居然還想巴結胡總飛上枝頭變鳳凰?別說胡總未必把他放在眼裏,就算他的那份“孝心”真讓胡總感動了,就憑著自己跟胡文傑的緊密關係,三兩句話就能把他的美夢攪黃。
馮久陽默不出聲走到程一枝身邊,裝作無意口氣問他:
“程副主任,趙王道的女兒小冰那件事到底辦的怎麽樣了?咱們胡總都答應出一百萬了,怎麽到現在你那邊還沒有半點動靜啊?”
一提及正事,程一枝立馬原形畢露,他原本就是個典型的官混子,陪著領導吃吃喝喝還湊合,真要他負責辦件事,能力根本不行。
馮久陽的提問正是胡文傑最關心的問題,他之所以在普安市消磨時間,說白了,就是對程一枝和賈正春所謂的“滅龍計劃”報以極大信心。
他在靜靜的等待,等著親眼看到程一枝和馮久陽對自己描繪過的經濟開發區一把手陳大龍被扳倒後,主任賈正春主持局麵。
到那時,他胡文傑便可以輕而易舉拿下經濟開發區地麵上所有的工程,就算是三年不再繼續找工程做,也足夠他手下的房地產公司忙乎了。
程一枝見胡文傑和馮久陽全都把眼光看向自己,有些尷尬解釋道:
“胡總,你也知道女人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那個小冰既然已經答應了跟咱們合作,提供證據是早晚的事情,我擔心要是催急了,萬一她尥蹶子不幹了,反而不好。”
“那也不能一直拖著呀。”馮久陽在一旁不樂意了,“時間是什麽?時間就是錢,你以為咱們胡總的時間就那麽不值錢?那小冰要是一年半載不肯配合,難道你也讓胡總等一年半載?”
馮久陽對程一枝自始至終沒眼瞧自己心有腹誹,趁機打著維護胡文傑的旗號當場給程一枝一個難堪,說的程一枝臉上一陣發紅。
倒是胡文傑瞧著程一枝一直以來費心費力討好自己,瞧他被馮久陽弄的下不來台,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道:
“馮總不用著急,我看出那女孩對她父親還是挺孝順的,把證據交出來肯定是早晚的事,除非她不想他父親早點出來。”
“就是就是。”
程一枝見胡文傑站出來幫自己說話,趕緊連連點頭讚同。
“ 不過,馮總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那個小冰拖的時間長了,對咱們總歸不利,你說是不是?”胡文傑說完一句話後,又在後頭追了一句。
馮久陽在一旁一臉壞笑插話道:
“女人嘛,隻要有個男人把她身子給占了,立馬死心塌地,要不……”
胡文傑見馮久陽不懷好意眼神看著自己,聽出他接下來想要說的餿主意,心裏居然情不自禁動了一下。
仔細想想,趙王道的女兒小冰還真是長的水靈靈招人疼,比自己整天在那些烏煙瘴氣的娛樂場所見過的姑娘可清純美麗多了。
胡文傑還真有些心動了,低聲衝著馮久陽問道:
“這招能行嗎?萬一那女孩.……”
“有什麽不行的?她未嫁你未婚,你要是真把她給收了,從此以後還能少得了她的好日子?對那個小冰來說,你胡總能看上她,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馮久陽的一番話讓胡文傑心思活絡起來,他心想,“對呀,雖說自己來到普安市的主要目標是為了弄幾個大工程做,但是掙錢的同時也不影響泡妞嘛?何況那小冰還是相當正點的美妞?”
胡文傑的臉上露出一絲壞笑來,一旁的程一枝和馮久陽都看穿他心思,揮舞著手裏的高爾夫球杆當真酒杯慶祝道:
“預祝胡總馬到成功!”
“謝兄弟們吉言!”
胡文傑貌似想到了開心處,一張嘴咧開大褲襠似的笑著。
眼瞅著四月清明節快到了,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偶爾中午居然能躥高到25攝氏度,早晨穿著薄棉衣出門,中午就得穿襯衫,溫差太大導致流感四襲,搞的人不敢隨便去人多的地方。
要是擱在往年,這樣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裏,普安市各部門的領導們早憋不住打著各種調研,開會,考察的名義攜家帶口遍覽祖國大好春啊光。
今年,從中央到地方上上下下大打廉政牌,隔三差五媒體上就會公布幾名被雙啊規廳部級領導幹部名單,嚇的一個個底下人也像是縮頭烏龜,誰都不敢隨便冒出來怕被一不小心做了當頭炮。
普安市經濟開發區各項工作在陳大龍的辛苦努力下很快步上正軌,一向很注重領導形象宣傳的陳書記也成了開發區上上下下心目中勤政愛民的好領導。
在這樣一種政治氛圍下,很多人已經習慣了芝麻大點的小事都要直接向陳書記匯報,幾個月前還在經濟開發區一手遮天的賈正春,已然成了狗不理的孤家寡人。
這天,副主任王大魁手裏拿著一份材料進了陳大龍的辦公室,一進門衝著老領導撓頭道:
“陳書記,您看這份幹部調整名單上,有個叫薛紅從鄉下小學直接調動到區裏的人才交流中心,這是經過您同意的嗎?”
“薛紅?”
陳大龍在嘴裏重複念叨了一句此人姓名,腦子裏細細搜索一番,他確定自己從來都沒聽任何一位下屬向他匯報過關於“薛紅”事宜。
於是,陳大龍慎重衝著王大魁搖搖頭,否認道:
“這個薛紅的名字我也是頭回聽說。”
王大魁臉上神情驟變,一股火苗從眼裏竄出來,陳大龍見他明顯氣大,問他:
“怎麽了?這薛紅究竟什麽情況?”
王大魁沒好氣罵道:
“不長眼的杜平,居然說這個薛紅的崗位調動是經過領導點頭同意的?”
陳大龍聽了這話也有些吃驚,他的腦子裏立馬出現人事處杜平那尖嘴猴腮的形象,在陳大龍的印象中,杜平一向謹小慎微,做事也算是有分寸,怎麽這會居然玩障眼法這種低水平的一出?
他問王大魁:
“王副主任,這薛紅跟杜平什麽關係?杜平為了這女人妄想企圖蒙混領導?”
王大魁沒好氣匯報道:
“還能是什麽關係?您還記得上回金海濤在鄉下跳舞那事嗎?當時就是杜平陪著金海濤一塊下去的,薛紅就是在那次跳舞的時候跟杜平對上了眼。”
陳大龍聽了這話眉頭微皺,問答:
“你是意思,杜平跟這個叫薛紅的關係不是一兩天了?”
王大魁氣呼呼道:
“可不是嗎?我看杜平那小子真是色迷心竅了,居然敢私傳令箭說是經過領導同意幫那個薛紅調動到區人才忠心工作,不行,這事絕不能讓那小子詭計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