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那些年,蕭至東養著她;那一年,她愛上
201,那些年,蕭至東養著她;那一年,她愛上了璟珩 (揭密)
顧麗君沒有回答,沉默是黑暗中唯一的迴音。
蘇錦以為,她是不想說了。
老半天后,她語氣一轉,竟接了下去:
「我還是和你說說我和蕭至東是怎麼認得的吧!」
對於之前的詢問,她還是避而不談,且不等蘇錦答應,她就承認了那樣一個事實:
「那些照片,你也瞧見了。從中你可以看到這樣一個情況:我認得蕭至東比認得璟珩,要早的多……」
聞言,蘇錦心裡喀噔了一下。
她卻在這時問了一句:
「蘇錦,你在看到我和蕭至東的那些照片之後,心裡第一個想法是什麼?」
蘇錦不說。
「沒關係,你實話實說。」
顧麗君似乎知道她心裡的所思所想,竟輕輕鼓勵了一句。
蘇錦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辭,才表述了自己的看法:
「其實,那些照片並不猥瑣,但是,由於蕭至東先生身份的特殊性,再加上你現在和他是夫妻關係,所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你這是被包養了……」
這是實話。
她不想掩飾。
顧麗君輕輕笑了笑,笑聲帶著濃濃的嘲意:
「嗯,我是被他養了很多年,但不是包養。那個時候,我和蕭至東的關係,不差……」
她徐徐說起了她的過去。
……
顧麗君和顧櫟華老家在安市,父親顧原是個建築師,母親萬婉本是教師,嫁給顧原之後,因為要照看兩個孩子,就成了全職太太。
顧麗君大兩歲,是姐姐,顧櫟華小兩歲,是弟弟。
本來,他們有一個很溫馨的家,父母恩愛,姐弟友愛,一家四口,靠著父親豐衣足食,齊樂融融。
誰知有一天,禍從天降,因為刮颱風,顧原去工地讓工人停工休息。
不幸,正是這天,大風吹落了一重物,正好砸在了顧原的腿上,好好的父親,就這樣沒了雙腳,成了一個廢人。
因為工傷,顧原得到了一筆賠償,只是他們身在三線城市,賠款並不多。
殘廢了的顧原失去了鬥志,就此一蹶不振。
失去了經濟來源之後,迫於生計,萬婉不得不出去工作,為掙一份養家糊口的薪資,而整日奔波。
顧原則待在家裡,坐著輪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
如此,這個家,又勉強支撐了幾年。
顧麗君十一歲那年的十一月,一個周末,萬婉出門買菜,卻再也沒有回來——她在半路遇上了劫財者,因為抵抗而被推進了市河,生生就被淹死在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兇手則逃之夭夭。
受不了這個打擊的顧原,在見到萬婉冰冷的屍首之後,後腳割了動脈跟著去了。
就這樣,這對姐弟,兩天之間失去了雙親,生活就此沒了依靠。
之後,顧原和萬婉的的喪禮,還是顧原的朋友幫襯著給打點的。
喪禮過後,兩個孩子該如何安置,成了一大難題。
由於顧原是獨子,萬婉是獨生女,夫妻二人父母俱亡,所以,根本沒有可以監護他們長大的近親願意收留他們。
至於朋友,他們夫妻平日交好的朋友並不多,且都是有家小的,而顧麗君和顧櫟華,畢竟是大孩子了,往後里去,開銷會越來越大,家資不殷實,誰能養得起?
人心都一樣,在幫助別人的同時,都得惦量著自己的能力來。
一般人家,誰願意為了養育兩個別人家的孩子,而增加了本家的經濟負擔?
再加上這對姐弟倆,死活不肯分開,所以,顧原和萬婉過世后那一段日子,兩姐弟只能相依為命住在自己家,靠著父母留下來那少的可憐的積蓄自己料理自己。
如此熬了有小几個月。
等到第二年四月,一場流感襲卷了安市,醫院人滿為患。
顧麗君姐弟也沒有倖免。
先是顧櫟華髮起了高燒,顧麗君有帶著弟弟去醫療所掛點滴。
掛了兩天,不怎麼見效。
醫生建議去住院,要是燒壞了身子,可不得了。
可此刻的顧家,早已家徒四壁,哪來的錢去住院?
弟弟掛點滴的錢,已經將他們家裡最後一點生活費給花完了。
掛完第三天鹽水的晚上,顧麗君也感染上了病毒性流感,體溫四十度,燒得她渾身乏力。
那時候,她心裡是那麼想的:
真要這麼燒死了也好,這樣子,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在失去父母之後,對於未來,她極度悲觀絕望。
往後去,這日子怎麼過,她是完全沒有頭緒。
後來,她燒沉了。
昏昏沉沉中,她感覺有人在叫她。
睜開眼,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一把抱起了渾身燙的就像火爐的她,低低的在她耳邊安撫說:
「別怕,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去醫院……」
那清冷中帶著關切的語句,是她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唯一能記住的聲音。
再次醒來時,顧麗君在醫院病床上,邊上坐著西裝革履的男子,容顏冷峻,目光深沉,面對她時,卻非常的溫和。
顧麗君不認得他,問:「你是誰?」
他答:「我姓蕭,我叫蕭至東,是你父親顧原的學友,大學的時候,我和你父親一起喝過酒。你叫顧麗君對吧……」
她點頭:「是。」
他撫著她的頭說:「相信我嗎?相信我就跟我走。我一定不讓你們姐弟吃苦受罪。」
蕭至東拿出了一張照片,上面的確是他和她父親的合影。
顧麗君害怕沒書念,更害怕姐弟分開,因為她曾聽人說過,誰誰家想收養她,可只能養一個,男孩他們養不起,無法接納。
為了弟弟,她把手交到了這個陌生男人手上。
「只要不把我們姐弟分開,怎麼樣都行。」
就這樣,蕭至東照看起了他們的生活,供他們吃,供他們穿,供他們住,供他們讀書……
在失去親人之後,是蕭至東讓他們感受了絲絲縷縷家的溫暖。
那個時候,他們稱他為:蕭叔叔。
……
聽到這裡,蘇錦呆了好一會兒。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裡竟有這樣一個故事,蕭至東和顧麗君居然有這樣一層淵源。
顧麗君並不知她在想什麼,繼續往下說。
……
蕭至東並沒有將他們帶回家,也沒有確定領養關係——他們從頭到尾是資助人和被資助人的關係。
為了就近讀書,蕭至東為他們準備了學區房,請了鐘點工照看他們姐弟倆,生活上的一切用度,全是他在出資供給。
蕭至東是一個工作很忙的人,一年到頭,他多數在外頭出差,很難得才來見他們一面。
有時,他出差路過,會來探視他們,吃一口顧麗君煮的飯,喝一口顧麗君煲的燙。
有時,他在外頭應酬,喝得有點醉了,會去他們那邊借宿。顧麗君會給他煮醒酒湯。等第二天酒醒了,他會悄悄離開。
有時,他興起了,還會帶他們出去旅遊……不過,這種情況很少發生。因為他太忙。時間太過於寶貴。
蕭至東相當相當關心他們。
生日時,會給他們寄來禮物;過節時,會發一份過年快樂到他們的手機上;每個月的生活費,會定時打過來;學費會準時繳清;讓他們讀的學校,都是特別挑選過的。
有時,要是順路,他還會親自送他們去上學。不會多說話,就這樣送到了,道一聲「再見」,他們正常上課,他正常出差。
在顧麗君看來,雖然這位長輩臉孔很冷,不愛說話,不愛笑,可是他心地真的很好。
在顧麗君眼裡,蕭至東是最最慈善、最最有愛心的、最最讓人敬畏的長者。
認識之初,顧麗君並不知道蕭至東是怎樣一種身份,只知道,每一次見面,他都穿的光鮮體面,出手無比闊綽。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一個有著顯赫社會地位的成功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商業大佬。
可他的婚姻並不成功。
一段成功的婚姻,做丈夫的怎麼可能成年累月的出差在外?
隨著年紀漸長,顧麗君清楚的知道:夫妻分居兩地,互不參予對方的生活,往往是一種不幸婚姻的表現。
有過一回,顧麗君陪他散步時,曾悄悄問過:
「蕭叔叔,您和嬸嬸幸福嗎?」
蕭至東抬眸看她,半天才作了回答:
「不幸福。」
他說:「不是她不夠好,而是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終還是負了她。」
顧麗君不明白極了,再問:
「那為什麼您要負她?」
「理智再擰,擰不過感情。有些東西,沒辦法勉強。」
這是蕭至東的回答。
那時,顧麗君還小,不明白大人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麼要那麼的複雜。但那畢竟不是她該關心的事。
她需要管好的是自己的學業,櫟華的學業。
他們要做的是成為一個有用之才,將來,可以自食其力,不再依賴別人的資助。
平平淡淡的生活,在忙碌的學習中走的匆匆。
初認得蕭至東時,他不愛說話,顧麗君少和他攀談,總覺得和他說話,很緊張;處了幾年後,她了解了他的脾性,他只是不善於表達。
這是一個閱歷豐厚的男人,他要麼不說,一旦說了,每一句話,都能發人深省。
那時候,顧麗君挺喜歡在閑暇之餘,陪著這位長者下下棋,說說話……
顧麗君十七歲那年,蕭至東終於離婚了。
可他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忙著他的工作,依舊偶爾才來看望他們姐弟。
大學生活,顧麗君在忙碌中度過,一邊學習,一邊打工,她不想永遠被蕭叔叔養,畢竟蕭叔叔和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為了掙錢,她忙得沒空去談戀愛。
其實,在學校里,她是挺有人緣的,也曾有過男同學對她有興趣,表示了想追求的意願。最後卻都不了了之。
那時,她不甚在意。
大學最後一年,她知道了原因。
所有人都在背地裡指指點點,說她被人包養了。
因為有人曾警告過他們,別來招惹她。
她笑笑,說:「胡說八道,那是我叔叔好不好……他只是不想我早早談戀愛,誤了學業……」
話是這麼說,可漸漸的,她發現,養大他們的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慢慢變得不太一樣了。
有一次,蕭至東來他們家,帶他們一起出去吃飯。
飯桌上,她和櫟華都喝了一點紅酒。
她吃醉了,醒來發現自己枕在他肩上,他的手,正輕輕攬著她,就像情侶一樣。靠在那裡閉目養神時,他的唇角還掛著溫暖的笑。
她突然可怕的意識到:這個男人可能真看上她了。
那時,她害怕極了,和櫟華說了這樣一個猜想。
櫟華也有發現:蕭至東看她的眼神,真的有點不對勁了。
這可怎麼辦呢?
倆姐弟慌了神,一時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複雜的情況。
就這時,顧櫟華不知怎麼的,就認得了一個來歷神秘的洋女人,那個女人指點了他們迷津。
「蕭至東有兩個兒子,你們知道嗎?」
「只聽說過,但從沒見過。」
蕭至東從來不在他們面前談及他子女的事。
那個女人隨即又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他有兩個很出色的兒子,一個叫蕭璟珣,一個叫蕭璟珩。蕭璟珩和你同歲,你要是能做了他的女朋友。蕭至東肯定不會再打你主意。」
櫟華聽了,認為這主意不錯。
顧麗君則覺得,這件事,實施起來有點困難,說:
「可我又不認得蕭璟珩。想去嫁給這人,不太現實吧……」
那女人笑笑說:「人和人,都是從不認得開始的。現在不認得,以後認得了,一樣不遲。」
二十二歲的春天,顧麗君在那個女人的撮合下,終於認得了蕭璟珩。
……
說到這裡時,顧麗君滿臉帶笑,雖然在黑暗裡,蘇錦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是她能感受到她在提到靳恆遠時,聲音一下變得無比溫柔了。
「一見面,我就喜歡上了他。他個子高高的,神情酷酷的,不耐煩時眉直蹙,高興時會直勾唇角,笑起來其實特別好看,可他不大愛笑,不愛和女生說話,不喜歡有人纏他……」
蘇錦嘴裡,百味雜成。
聽著另一個女人說喜歡自己的男人,那真是一件讓人特別不舒服的事。
最奇怪的是,顧麗君所描繪的那個男子,根本就不像她所認得的靳恆遠。
被她喜歡的他,是一個有點壞,喜歡笑,愛逗她說話的陽光男人,並不像顧麗君所看到那樣的又冷又酷。
好奇怪,為什麼同一個男人,展現在她們眼裡的形象,會截然不一樣呢?
她沒問,只靜靜聽著。
顧麗君呢,已然跌進了自己那美好的過去,嘴裡輕輕的表達著她對蕭璟珩的一往情深。
……
她說:她很喜歡很喜歡蕭璟珩。
喜歡到一見到他那張酷酷的臉,就雙眼發亮,笑容止不住掛臉膀,並且特別特別的想去招惹他,逗他說話,惹他發笑。
雖然每一次,都是她用笑臉去貼他冷屁股。
沒關係。
他越是冷,她越是纏。用足心思的纏。
那個時候,蕭璟珩剛開始做律師。
他辦案子,她給送愛心便當,做他喜歡吃的飯菜,討他喜歡。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
他被人打,她讓櫟華去幫忙,一旦打不贏,她在邊上報警。
他受傷了,她給他上藥,包紮……一遍一遍的叮囑他,千萬別忘了吃藥,就像一個嘮叨的老太婆樣。
他打贏了官司,她去給他送花,為他人生的第一場勝利喝彩。雖然那花被他扔了,可沒關係啊,在他高興喝醉酒之後,他卻給她打來了電話,讓他去領他回家。
有了一次登堂入室的機會,她便天天去蹲點,給他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
為此,他還刻意損她:「你很喜歡當保姆?」
她笑笑:「我只喜歡給你當保姆。」
就那樣,她纏了他大半年,他才承認了她是女朋友。
那一天,他去應酬,喝高了,直接給她打了電話來讓去接人。
她去了。
那會兒,他的女伴問他:
「這是誰?」
蕭璟珩勾著她的肩,眯眼看了又看,給了三個字:
「女朋友。」
那一天,她真心高興壞了。
午夜,在街頭漫步時,他帶著幾分醉意笑她傻:
「那女的是我姑介紹的,我受不了,拿你擋了擋,你能別那麼開心么?」
話說得真是很不中聽。
可她賴上了他:「不管不管,你親口承認的。不許賴。」
他笑笑,沒再賴,就這樣兩人走到了一起。
那年春節,蕭至東終於知道她和蕭璟珩談了戀愛。
過年前一天,他來到她家,帶著過年的禮物上門來,只是那看她的眼神,比平常不知冷了多少倍。
午後的溫暖陽光下,他吸著煙,坐在陽台邊,將局促不安的她叫了過去,淡寡寡的看她:
「談戀愛了?」
「嗯!」
她怯怯的點頭。
「知道璟珩是誰嗎?」
他問話的語氣,不陰不陽,讓人怕。
她再次點頭:
「知道。他是蕭叔叔您的小兒子。」
他扯出了一抹冰冷異常的笑:
「小心眼倒是越來越多了啊——知道你還敢去招惹他?」
她堅持:「只是偶然間遇上的。後來知道他是您兒子,我打心裡就喜歡上了。叔叔,璟珩也喜歡我的。」
她如何敢承認,她是把璟珩當作了逃脫他虎口的籌碼。
當然,那個時候,她也是真的真的愛上了他。
「喜歡?有多喜歡?」
他冷冷的問。
「想陪他走到地老天荒。叔叔,請允許我做您的兒媳,來報答您多年的栽培,您說好不好?」
那一天,她鼓起勇氣請求,想為自己的未來爭取另一種無限的風光。
那一天,蕭至東狠狠將那沒吸完的煙給擰滅在了煙灰缸中,穿上外套后,一句話也不說,匆匆離去,就此再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
計劃,就這樣成功了,她終讓這個男人打消了染指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