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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那一年,他們相遇 (大結局)

  460,那一年,他們相遇 (大結局)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我跟恆遠回了一趟嘉市的祖宅。 

  是夜,閑來無事,我在男人的房子里翻箱倒櫃,想找點寶貝出來樂一樂。 

  這邊曾是他幼年少年住得最久的地方。 

  不管走到哪裡,他都能指著某處,說出一串童年趣事來,總能惹我笑開懷。 

  他的劣跡斑斑,如今聽來,卻是談資十足的趣事,有意思極了。 

  有時,我會想,小的時候,我是那麼的渴望再見到兒時患難與共的二斤哥哥,總遺憾一別之後,就再難相見。 

  偏偏,那時,我和他就在同一座城市的不同學校、不同地區生活著,卻因為緣份未到,而怎麼也遇不上對方。 

  是的,在我讀小學的時候,他就在本市另一所重點初中讀書,蕭璟珩這個名字,我其實是聽說過的。 

  那時,我聽暮白說起過,這個男生,是某某學校里的小霸王。 

  可惜,無緣一見。 

  再後來,他去了北京,兩個互相挂念著的人就這樣深深的錯過了。 

  緊跟著,他的生活圈,工作圈,也就此從嘉市移去了北京,然後從北京移到了上海,最後定居在了上海。 

  在知道了這樣一段過去之後,我總是會想:當年要是見面了,又會如何如何? 

  總會浮想聯翩。 

  當然,浮想永遠是浮想。 

  而生活,就是這樣過來的。 

  我們錯過了,我們重逢了,我們相愛了,我們差點生死相隔了,我們最終走到了一起,並一起孕育了孩子…… 

  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天晚上,在我翻到一處抽屜時,還真找到了一件讓人疑心大起的物件:一對情侶戒。 

  盯著這對戒指,我心裡起了好奇: 

  難道,這是當初他買了準備送給顧麗君的? 

  雖然,我早已知道,顧麗君與他,算不得是什麼過去,可那人,畢竟和他有過最親密的關係,心裡頭,多多少少有點小吃味。 

  「靳恆遠,這什麼情況?」 

  彼時,男人正在隔壁做俯卧撐,做得滿頭是汗,被我拍了幾下肩后,翻倒在地板上,一邊喘氣,一邊看。 

  在看到這個紅絲絨盒子時,他不覺笑了: 

  「居然被你找著了?剛結婚時買的,從香港帶回來時,姚湄媽媽正好病故,我們鬧得挺不愉快,我一氣之下,就把它扔進了抽屜,後來,就忘了還有它,不值錢的……不過倒是挺有紀念意義的……」 

  這麼一提,我便記起來了。 

  那時,我對他意見真的很大很大。 

  還鬧過彆扭,還想過離婚,打算著離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遠遠的。 

  無他,初識的時候,對他有太多的戒心。 

  人都不能預知未來,要是早知道後來會這麼愛他,當初我就會義無反顧的選擇相信,而不是逃離。 

  人啊,只有經歷了才知道,哪個人是可信的,哪個人是該遠離的,哪個人又是可以許下一生的。 

  看著這對戒指,舊景恍若重現,心下不由輕輕一嘆,然後,我微笑著伸出了手指,輕輕要求了起來: 

  「來,幫我戴上!」 

  「一隻手一枚?你這是想炫富嗎?」 

  他笑著問,站了起來,把戒指取了過去。 

  「這枚鑽石太大了。以後,我就戴這枚素指。」 

  我喜歡這簡單的款式。 

  婚姻,不用太複雜,越簡單,越好。 

  你心,換我心,那才是最實在的。 

  他給我戴上了,並不反對:「隨你。只要你高興。」 

  語氣總是那麼的縱容。 

  「我也幫你戴上!」 

  這對戒指,代表的是他最初對我的心意,雖樸實無華,卻一樣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笑著看我給他戴上,完事後,還伸出兩隻手炫耀了一番: 

  「現在,都被你套住了。滿意了吧!靳太太。」 

  我笑得歡。 

  挺滿意。 

  挺得意。 

  相當有成就感啊! 

  「走,回房!」 

  他忽牽我折回書房,說:「另有一件東西想送你!」 

  「什麼?」 

  我跟著走。 

  待進了書房,他從書桌的夾層里,取出了一隻木盒子,笑得很神秘的搖了搖示意著說: 

  「這裡藏著我小時候珍藏著的東西。」 

  打開后,他從裡頭翻出了一張被裱好的畫。 

  是一幅素描,被畫在一張白紙上。 

  「認得嗎?」 

  他問。 

  我驚訝的發現,那竟是自己幼時的作品,畫中的人,是年少時的靳恆遠,笑吟吟的,正沖我笑…… 

  「認得,你怎麼還留著?」 

  我欣喜極了。 

  「當然得留著!」 

  他微一笑: 

  「那是我回北京治療臨走你唯一給我的東西。也是我最寶貝的東西。我怕它糊了,刻意裝了裱……又怕弄丟了,後來就把它收拾起來放在了夾層里……那時,我還沒有保險箱……」 

  呵,若非惦記的深,又怎麼會藏得那麼好? 

  我看著,心頭莫名感激,久久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輕輕撫著,想著當初畫畫的心情,脫口便問了一句: 

  「恆遠,為什麼你總這麼愛沖我笑?」 

  「誰知道,自從遇上了你,我就變得特別的愛笑。只能說,小蘇,你有一種魔力,能釋放我的好情緒,能讓我快樂……」 

  他笑了笑,擁著我,往露台去,看著滿天的星星,把話說得甜極了。 

  甜得我立刻笑開了懷。 

  肚子里的孩子,也因為我的好心情,而動了動。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年少時的他:清俊,高瘦,一步一步,穩穩的走進了我的視線,走進了我的世界里。 

  …… 

  八歲之前,小書過的很辛苦。 

  她在人販子手上。 

  她想家,想奶奶,想逃離這些一次次賣了她的壞人。 

  為此,她逃過幾次,都被抓回來了,然後,一頓打是跑不掉的。 

  那一天,小書又被抓了回來,為了懲戒,他們將她梆在了一棵柳樹上,一邊罵著,一邊打著。 

  當鞭子啪啪啪落下,一道道血色的痕迹,撕裂了她衣裳的同時,也撕裂了她的皮膚。 

  嬌嫩的肌膚在鞭子下皮開肉綻。 

  很疼,但她忍著。 

  在別的孩子恐懼尖叫時,她卻在微笑——望著天上的太陽,笑得美好。 

  那個時候,小書無比渴望太陽,渴望人與人之間能有太陽一般暖人的關係,來治癒她那傷痕纍纍的心。 

  也正是那一天,昏昏沉沉中,她看到了他。 

  一個清瘦的少年,年紀應該在十三四歲左右,肌色有點黑,額頭烙著一條疤,五官出奇的好看,只是看上去有點冷。 

  他站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臉上掛著與他這個年紀不匹配的穩重,靜靜的看著,目光透著几絲尖銳,深且亮,似能劃破人的偽裝,看透人的本質。 

  小書的微笑一掃而過他身上時,他的眼裡,似有困惑浮現。 

  那是什麼意思,她自然解讀不了。 

  「這樣打,是要死人的。」 

  忽然,那少年一步一步走了上來,竟替她說了一句話。 

  小書聽到了,轉過頭,感激的沖他扯出一笑,最終終於支撐不住,越來越迷糊的意識,擊垮了她。 

  她昏了過去。 

  醒來,在破席上,渾身在發燒。 

  那個不知名的哥哥在照看她,正用冷毛巾給她去熱,見醒來,極關切的問道: 

  「疼嗎?」 

  小書搖頭,啞著聲音說: 

  「當時疼,現在不疼了。」 

  其實怎麼可能不疼,只是當時她燒得都麻木了而已。 

  「想家了是嗎?剛剛你一直在喊奶奶!」 

  小書的確夢見奶奶了,夢見回去了,因為她覺得她要死了。 

  渾沌不明中,她慘兮兮的問他: 

  「我還能活下去嗎?大哥哥,我會不會死?」 

  這一次,小書被打的很慘很慘,對於未來,她莫名感到了絕望。 

  他似感覺到,忙撫她額頭安慰道:「當然能。別胡思亂想。要是你願意,你和我說說你家是怎樣的好不好?」 

  小書被安撫住了,想了想后,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擰得很皺的紙,對他說: 

  「這就是我的家。大哥哥,你幫我看看,我畫的怎麼樣?」 

  他看了,很驚訝,誇讚說:「好,有山有水有人家。非常好。」 

  小書很開心,被欣賞的感覺,很棒,非常的棒。 

  那一刻,她心裡莫名就有了一種遇上知音的感覺,對這少年,深深的就有了一層好感,情不自禁就喜歡上了。 

  後來,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書,廖小書。大哥哥,你叫什麼?」 

  「我叫二斤。」 

  「二斤?名字好怪。你媽媽生你時才二斤嗎?」 

  「不是。」 

  「那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小書打量他,歪著頭,很認真的說:「你長得好看,我希望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他們都是壞人。我希望你是好人。」 

  二斤眨了眨眼,卻沒有回答,而是另外問了一個問題:「小書,剛剛你被打了,都被打成這樣傷成這樣了,怎麼還在笑?」 

  「為什麼要哭?我不哭。我要永遠笑。」 

  「為什麼?」 

  他好奇極了,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哭多了一定會記不起以前是怎麼笑的。笑的臉和哭的臉是不一樣的,奶奶只認得我愛笑的臉。以後我還要憑著這張臉去找奶奶呢……我不能把笑弄沒了了。我要回家去的。」 

  那天,小書說得是那麼那麼的認真。 

  那其實是她心裡最大的希望,眼底因此而泛起了殷殷之光。 

  二斤靜靜的看著,靜默良久之後,再問:「那……你有夢想嗎?或者說,你懂什麼是夢想嗎?」 

  「有啊!」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要去讀書,我要去學畫畫,我要做一個有學問的人。我要掙很多錢,養奶奶,給奶奶吃肉,不要天天吃菜。我要造漂亮的小屋,不要漏雨。我要穿沒有布丁的衣服,做一個優秀的三好學生。我要去環遊世界,做一個畫家……」 

  她的夢想是那麼那麼的多。 

  雖然每一個夢想,與她都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但是,她覺得,有比總沒有就好。 

  「二斤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看我?是不是連你也想和別人一樣,心裡在笑我這是在白日做夢?」 

  這話,她也曾和別人說過的,可那些人只會嘲笑她: 

  真是異想開天。 

  所以後來,她就再沒和人說起過這個想法——因為談不到一起去。 

  等到後來讀了書她才知道,這個情況,該用什麼成語來概括:道不同,不相為謀。 

  而此刻,二斤聽完后,只溫溫一笑,那一笑,迷人極了。 

  小書驚訝的發現這個大哥哥笑起來,竟是這麼的暖人,那雙眸子就像被朝陽染亮了,整個人跟著豁然明媚了起來,讓人忽覺得像是看到了朝陽,心頭升起了無窮的希望。 

  「不是白日夢。這是很棒的夢想。心裡有夢,人生才有追求,才有創新,才能有動力……你很棒,比我棒……」 

  他伸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臉孔,那種撫摸帶著几絲憐惜: 

  「小書,只要你肯信任我,我一定能帶給你不一樣的未來。你信我嗎?」 

  「真的?」 

  小書頓時笑亮了大眼,彎彎的,就似那皎皎彎月。 

  「我不騙人。」 

  這四個人,他說得非常的鄭重,讓她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 

  「好,我相信你。拉勾!」 

  她伸出了小手指,他看在眼,笑了,也伸出了小手指。 

  它們勾到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她啞著聲音的立約。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他低低的答應。 

  …… 

  誰能知道,命運的齒輪,因為這樣一次拉勾,就開啟了。 

  因為她堅強不屈的笑容,因為她那些看著很微不足道的夢想,深深的震撼了他,於是,他便為了實現承諾,尋尋覓覓了那麼多年。 

  直到在小叔叔的遺物中發現了那張照片,他們才有了第一次重逢,才有了後來的種種悲傷離合的人生經歷,才有了這樣一個故事。 

  對,這就是靳恆遠和小蘇的故事。 

  故事還沒完,因為他們還活著,還在未知的人生道路上前進著,和所有人一起,為了自己的夢想,在奮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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