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巨豬的突襲
「不，當然不。你很好，超乎我想象的好。」
對於明日香如此精彩的表演，盧修自然是不吝於些許的誇獎。所以他直接的豎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飾的表現出自己對明日香射術的讚歎。
的確，這是一件了不起的本事。儘管只是二三十米的距離，但是想要在這二三十米內射中一隻眼睛，並且在一隻動物躁動的時候一箭射穿它的嘴巴和喉嚨，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盧修也不能。或許這個距離他大概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用標槍射中這個大塊頭。但是要說射的如此之精準，直擊要害。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天分，更多的還是汗水和努力。幾乎可以說是一點一滴在自己體內澆築出這種射箭的反應和習慣，這才能逐漸的把它養成那種一抬手就能命中目標的信心與本能。而這，實在是非常了不起的本事。
很難想象，明日香在原來身體孱弱到那種地步的情況下是怎麼練就出這樣的一手箭術的。但可以想象，她一定是比常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才能有了現今的這種成就。她值得自傲，也當得起盧修的這番誇獎。
而儘管說，這並不是明日香第一次聽到這種誇獎。但她還是忍不住的生出了雀躍的心情，並且直接就在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來。
「這麼說，我可以加入到你們中間了嗎？」
「當然。有這麼一手漂亮的射術，我除非是腦子秀逗了才會不讓你加入吧。」
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覆，但轉眼之間，盧修的臉色也是板正了起來。他需要這麼做，因為有些規矩他必須要讓明日香明白。
「聽著，丫頭。雖然說我同意你加入我們。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去胡作非為了。你要記住，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工作。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我們永遠會是獵人，而不是成為別人的獵物。所以，你必須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我可不想我以後的工作都變成給你擦屁股，明白嗎？」
這個比喻有些粗俗。換做是正國人的話或許無所謂，畢竟他們都能聽得懂這種隱喻。但是對於這一大一小兩個瀛洲人來說，就多少有點耍流氓的意思了。
「盧桑，你怎麼能對一個孩子說出這種話，她可都還沒有成年呢？」
清水泉幾乎是在尖叫。她手舞足蹈的，讓盧修都有些慶倖幸好他們之間的距離足夠大，不然他還真怕那把揮來揮去的斧頭會砍到自己。
當然，和這種有可能的誤傷比起來。他更多的還是那種一頭霧水的感覺。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剛剛說過什麼限制級的話，居然會引來清水泉這麼大的反應。所以也是立刻的，他就撓著腦袋反問了起來。
「不是，我他媽說啥了？」
「老師，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的。」
清水泉還想要窮追不捨、繼續詰問，結果反倒是明日香替盧修解了圍。
「這應該是一種俗語，是那種給人收拾爛攤子的意思。」
「誰會用這麼下流的話來當做俗語？」
清水泉明顯不信。而對於她的這個質問，這才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的盧修黑著一張臉的就吭出了氣來。
「這話是我國著名文學家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里說的，怎麼，你有意見嗎？」
老舍先生在瀛洲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其作品在瀛洲至少有二十種已譯為日文出版。
其名姓也一度載入過瀛洲戰後出版的各版本的《百科全書》、《世界人命詞典》。綜合性辭書如《新詞苑》就有《老舍》這一專門條目。而在瀛洲《HOLUPU世界傳記大事典》上，瀛洲學者相浦杲更是為老舍先生作過四千言的傳記。
不說家喻戶曉，但最起碼的，研究世界文學的瀛洲人都會對這樣一位人物有所耳聞的才對。而清水泉作為一個老師，自然也是不會例外的。
更何況，瀛洲的民風向來都是對知識分子十分的敬重。這一點從他們的紙幣上印的是教育家、生物學家和哲學家就能看得出來。這個民族未必能出一流的政治家，但絕對能出一流的學者。這是社會意識所決定的。而自然的，面對老舍先生這樣的學者，清水泉是更加的、半點也不敢造次。
她訥訥不敢言，大有一種學渣面對學霸的挫敗感。
而對此，盧修自然是面上洋洋得意，同時也是忍不住的在心裡慶幸，還好他當年的功課底子還在。
不然這話要是答不上了來，那豈不是要被掛上一個流氓的稱號。要不是說怕這個，就是覺得很憋屈。
還好，魯迅捎帶著老舍先生站在了他這一邊。而也是本著一個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教誨，盧修嘿嘿一笑的，就瞪著眼的對著清水泉說道。
「咋不吭聲啊。現在知道冤枉人了吧。清水老師，虧我還覺得你是個文化人。現在看來，你這水平有限的很啊。」
這話說得清水泉有些面紅耳赤。她一個老師被抵上這麼一句，也著實是臉上有些掛不住的。
不過好在，明日香還是一如既往的伶俐和聰明。一看清水泉陷入到了窘境，當即就開始反過來給她解圍道。
「老師。你看，這個凶齒狶已經徹底沒氣了。那我們是不是要開始收拾它？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啊。」
「啊，對。這的確不容易，也許我該把神原她們叫來。人多才能力量大嗎！」
意識到這是個脫身的好借口，清水泉當即就開始為自己尋找起了理由來。只是她這樣的小心思實在是很難逃出盧修的法眼，他當即就打算揭穿她的這種小把戲。
可是，剛一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渾身彷彿一陣過電的感覺就讓他立刻停頓了下來。
他只感覺眉頭瘋狂跳動，身上的汗毛也似乎是炸立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他瞬間熄下了所有玩鬧的心思，也幾乎是立刻的，他就不容任何質疑的對清水泉她們喝令了起來。
「等等，回去，快！」
連續三個急促的短語，足以說明此刻情況的緊急。不過清水泉她們到底還沒有和盧修建立起足夠的默契，儘管說她們已經聽出來他話語里的那種意味了，但這個時候她們還是呆立在了原地，同時有些狐疑的就發問起來。
「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嗎？」
「來不及了。」
沉重的腳步聲從林子後傳來，那種呼哧呼哧的喘息也已經是越發的逼近。聞聲望去，一個巨大的腦袋已經是從樹木后探伸出來。
凶齒狶。而且還是比之前那隻凶齒狶整整大上一圈的大傢伙。
那猙獰的樣貌一經顯露，當即就讓他們三人感覺如墜冰窟一般。畢竟，一個關在籠子里的猛獸和一個完全自由的猛獸給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可以任你施為，就跟剛剛的巨豬一樣，你就是活生生射死它，它也根本動不了你一根毫毛。而後者，誰能對誰施為還不一定呢。
要知道，眼下出現的這隻凶齒狶可是一個完全自由的個體。這也意味著，它也可以對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從這隻巨豬充血泛紅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來，它對於自己這伙剛剛殺死它同類的傢伙究竟是懷有著怎麼樣的一個情緒。
這個時候，指望雙方能相安無事，那肯定是不切實際的。先不說能被他們的誘餌吸引過來的這些巨豬到底吃不吃葷，會不會把他們當成是一盤菜的這個問題。單就是自己這夥人殺了它兄弟的仇，都不是能善了的事情。
那樣誇張的一張大嘴，就算是只用來吃素，一口咬下來也絕對能要了他們的小命。所以根本就不帶任何猶豫的，盧修就已經是對著身邊兩人低吼了起來。
「別愣著，趕快走啊！」
「別轉身，千萬別轉身。你一旦轉身逃跑，你就成了它眼裡的獵物，它立刻就會衝上來。面對著它，慢慢往後退！對，就這麼一步步來.……」
儘管被這突然的變化嚇出了一頭的冷汗。但清水泉還是竭力保持冷靜的這麼提醒了起來。
她是專家，其他人自然是會從善如流。而就在他們一步步的開始往後挪動起腳步時，這隻巨豬也是猛地咆哮了一聲，然後有些一瘸一拐的就向著他們踱步了上來。
看起來似乎是有些殘疾，仔細一看的話並不難看到它前肩胛骨上的微微塌陷。而也是從這裡，盧修大致的就理清了這頭巨豬的來路。它跟另外兩隻根本就是一夥的。
之前的陷阱那裡是他犯了疏忽。他只顧得看各個陷阱的作用，卻是忘了檑木才是實際意義上最里一層的陷阱。
這也意味著，根本不存在他料想中的那樣，是那兩頭已經死掉的巨豬在觸犯了檑木，匆忙往回逃的途中又觸發了其他陷阱的情況。只可能是另一個單獨的個體，也就是他們眼前的這一隻，從檑木下逃脫了出來。
檑木只是給它造成了些許輕傷，故而它還有那個能力逃脫。而它的兩個同伴則沒有這樣的幸運，只能是受困在這裡。
巨豬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因此也只能是徘徊在附近。可不想它的同伴接連的慘死，尤其是剛剛那隻被射殺的巨豬臨死時慘叫，更是徹底的刺痛了它的神經。
它們或許是一家三口，也可能是兄弟三個。不管怎麼說，它們之間的關係是匪淺的。
而當它意識到自己的同伴已經是慘死，而殺害它的兇手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哪怕說它動物的天性會讓它本能的就對這種直立的猿猴生出戒備，但衝動的情緒也依然會讓它拋開所有的顧忌。
腦子小的好處就在這裡，那就是一旦上了頭，就從來不用去考慮利害關係。一個莽字，再配合上它這不俗的身體硬體，就足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畢竟在這巨豬的眼中，它眼前的只是三個直立的猿猴，而不是那些恐怖的大蜥蜴。面對這樣的對手，還不足以讓它夾著尾巴的倉皇逃竄。
於是史前巨豬開始加速。有些一瘸一拐的前腿雖然的確是很大程度上的限制了它的速度，但作為野獸，耐受能力非凡的它到底還是跑出了一個虎虎生威的架勢。
而面對這樣一個已經是無所顧忌的龐然大物。清水泉自然是不再主張那種緩緩避退的策略。幾乎是驚呼一聲的，她拉起明日香就開始直接奔竄了起來。
「快跑！這傢伙瘋了！」
「卧槽！」眼看著巨豬已經是埋頭衝來，清水泉也開始拉著明日香倉皇逃竄。盧修暗罵了一聲，折過身子的就向另一個方向逃竄了起來。
這種兵分兩路的路子明顯讓巨豬的小腦有些宕機，它稍作停頓的，就向著明日香她們的方向追了過去。
「該死。」這讓清水泉一聲咒罵，同時也是更加的慌不擇路起來。
或許她們此刻的位置和山道那裡是存在著一條最短的直線路徑的，但因為陷阱的緣故，她們顯然無法那麼直插過去。
她們必須要謹慎的避讓，以防止一個不小心的把自己都給逼入到絕境。而這樣的小心，自然也是讓巨豬和她們的距離越發的逼近了起來。
耳邊都已經能聽到巨豬那越發沉重的喘息聲，鼻子里都能聞到它身上的那股腥臊味。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死神已經拎著鐮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樣，自然是讓她們的心裡無比的慌亂起來。
一般人，能在這個時候還保持冷靜的並不多。而她們顯然是不具備這樣的心理素質。所以，也就是在慌亂以及以及開始有些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前提之下，她們到底還是一個不小心的，就踩在了雷區之上。
「趴下！」
盧修的一聲大喊，讓她們下意識的就一個前撲，直接趴到了地上。而就在巨豬趁機逼近到她們身前的這個關頭，呼呼聲響的，一塊巨石就已經是從邊上的樹杈上鐘擺一般的直接盪了下來。
磨盤那麼大，有稜有角的一塊石頭嘭的一聲的，直接就砸在了巨豬的側體上。而饒是這隻巨豬有著堪比牛魔王一般的身形，也只能是慘叫著，哐當一聲的就被放倒在了地上。
這讓地上的兩人長吁了一口氣，顯然是心裡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但盧修可不會那麼樂觀。因為從他的角度去看，他能清楚的看到，這隻巨豬正撲騰著後腿，掙扎著想要重新站起身來。
落石陷阱固然是給了它沉重的一擊，但依然不夠致命。而這個時候，這種重傷很可能會起到一個反效果，那就是讓這隻巨豬猶如迴光返照一般的，變得越發兇悍起來。
「跑！別愣著，趕快跑！」
已經是察覺到了這樣的苗頭，盧修立刻就對明日香她們呼喝了起來。而還不等她們做出反應的，盧修就已經是拔出了標槍，向著巨豬狠狠投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