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背後的大熊
雖然說像是個挑夫一樣的,挑著這麼一大堆戰利品。但盧修也並不是說就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打算,只管著往回走了。
看看這些個大耗子肥嫩的皮肉就知道,這該是上好的烤肉原料。而烤肉這東西,要是乾巴巴的只管往火堆上一放,就是再上好的原材料到最後也只能是索然無味而已。
鹽、胡椒、辣椒和孜然,這些往往都不可或缺的佐料。可眼下的問題卻是,他們根本搞不到這些東西,所以也只能說是用一些不盡如人意的玩意來充當替代品。
鹽可以用那些鹹的有些齁人的肉罐頭來代替,稍微的沾上一點的話,倒也勉強能染上點鹹味。至於其他的那些香料,就只能用那些野生的植物來進行代替了。
清水泉找了不少野生植物來充當類似的替代品。但這一趟出來的本就有些匆忙,不可能說還有功夫去專門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他們在這方面還存在著巨大的空缺。
不過眼下倒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機會,因為以這片山坡上遍布著種類繁多的灌木、野草。細心找尋的話,倒也不是找不到類似的東西。
這要多虧了清水泉這個專業人士的指點,不然盧修還真分不太清楚野蔥和野韭菜到底和那些野草有什麼區別。
當然,即便說是清水泉這樣的專業人士,也不可能說能把這些個林林種種,花樣繁多的野生植物都給一一辨識清楚了。
她必然會有認不出來的玩意,而對於這些未知的植物,她也往往要求眾人去儘可能的敬而遠之。
因為誤食自己不認識的植物而中毒的事情在世界上從來都是屢見不鮮的。而出於這種意外上的考慮,她自然是希望這種倒霉的事情不要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敬而遠之,這固然是一個足夠保險的選擇,但卻也並不能說真就算是盡善盡美了。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淪落到需要靠那些未知的植物來保命的時候。而為了防備真的遭遇了那種情況,清水泉倒也是給出了一套勉強能用來辨別的程序。
首先就是尋找那些有著野獸啃食痕迹的植物。或許不好吃,但是一般情況下這種食物基本無害,而且多少能提供給一點身體所需要的養分。
此外,如果真的沒有這種野獸痕迹來作為篩選的話。那麼,就要稍微的冒點風險,去做做嘗試了。
這是一個簡單的逐步淘汰選擇的做法。首先是察看,像是那些顏色鮮艷奇特,並且長有古怪色斑的東西就最好不要碰。
然後是嗅聞,有些植物氣味奇特刺鼻,光是聞到就能感到辛辣和熏臭,並且過後有頭暈、噁心以及嗆人等感覺。這種植物基本有毒,也是需要被篩選掉的那一類。
再往後,有毒植物基本就已經很難通過看和聞來辨識了。這個時候也就只能通過一些更冒險的方法來進一步的篩選。
先是塗抹。把植物的汁液擠一部分出來,塗抹到手肘上。當然,你要是大膽一點,敢於嘗試新花樣的話,像是腋下和大腿內側這種敏感部分的皮膚也是可以的。
這樣做主要是看看植物能不能起到刺激性作用。如果說會讓人感覺到不適,有起疹或者腫脹現象的,那基本也就是只能是當做有毒植物來處理了。
而如果說這一步沒有什麼反應的話,那麼也就可以進行最後的一步嘗試。嘗一嘗。
當然,這個嘗一嘗不是那麼莽撞的,直接摘下來就往肚子里咽。真要是這樣,那和賭命沒有什麼區別,之前的一系列操作也等用於白費了功夫。
這個嘗一嘗,是有講究的。
首先是用舌頭舔一舔,感受一下是否有苦澀、辛辣之類的怪味,如果有就需要立刻pass。而如果沒有,那麼就可以嘗試著咀嚼一下,如果過一段時間依舊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那麼就可以初步的進行吞咽。
這個時候,如果出現了問題,則需要立刻進行物理嘔吐,然後通過大量飲水來稀釋胃裡的東西。而如果依舊沒有反應,那麼則可以真正嘗試著少許的食用,然後靜等幾個小時來確定其是否為可食用的植物。
這一套被盧修戲稱為望聞問切的辨識方法繁瑣,但是卻是最標準的流程。經過這一套流程下來,除非說你倒霉到碰到那種江湖裡數百年也難得一見,萬中無一的奇毒,否則的話這套流程就足以確保無恙。
但,這一套流程同樣也有個問題。那就是繁瑣。一套標準流程走下來,最少也是三四個小時。
有時候在沒有他法的情況下,為了生命安全等這三四個小時,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可問題是,盧修這不是有著其他的辦法嗎?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們這個隊伍里既然有著劉老這個從大山裡走出來,同時又跟著軍隊滿世界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醫生,他自然會想著,看看能不能在劉老那裡取取經。
而就跟菩提祖師給孫猴子開小灶一樣。你不問,自然是沒有。而你要是問了,那他也不吝交代出一些所謂的基本常識來。
比方說漿果之類的,白色和黃色基本有毒,紅色的一半一半,而黑色和藍色的則基本可以食用。再比如說,只要是有乳白色液汁的植物,除非你認識這玩意是什麼,不然最好別碰。
林林種種,大都是前輩總結出來的經驗。而這樣的經驗卻無疑可以給盧修省掉大把的時間。
他自然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為了兩口調味料就在外面吹那麼長時間的冷風。所以也是搬出了這些經驗的,他直接就開始在那些岩石邊上的灌木里摸索了起來。
一般來說,長著漿果的灌木基本上都是一個種類的生長在一起。看一眼就基本上可以確定,哪些是可以食用的而哪些不行。而盧修目力卓絕的好處也體現在了這上面。根本就不用湊近去觀察,只用遠遠的一看,他就能分辨出其中漿果的顏色。
專門的找了一叢長著藍色漿果的灌木,盧修撐了撐自己破破爛爛的口袋,就開始在其中細細挑選了起來。他儘可能的去摘取那些顆粒碩大,體型飽滿的漿果。這樣的漿果汁水更多,也更適合用作調味料。
而就在他摘取這些漿果的時候,他也是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這些灌木叢有被撕扯過的痕迹,並且在灌木伸展出來的那些枝杈倒刺上,還附著不少的毛髮。
抓起一縷放在手指尖稍微的捻了捻。首先的感覺就是粗糲。和之前的大耗子那油光水滑,摸起來柔軟的幾乎像是絲綢的毛髮不同。眼下的這種毛髮手感糙的有些不成樣子,他估摸著要是原主人在這,它那一身皮毛盤下來最少也是個剌人的水準。
「有意思,原來熊的毛髮是這種感覺啊。」
看到這毛髮,盧修很容易的就把它和自己印象里的棕熊給對號入座了起來。而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他心裡也是難免的發出了些感慨。
小時候,他一直覺得熊是一種可愛的動物。像是小熊維尼那樣的,Q彈Q彈的,擼起來手感一定不錯。
但長大之後他才發現,熊這東西並不是動畫里的那麼憨厚可愛。作為自然界的猛獸,熊可不需要靠可愛來混飯吃。雖然這玩意的確是挺可愛的,但到底的,它們在自然界這個大圈子混事還是要靠實打實的本事。
強壯的體格是關鍵。此外,像是這種粗糲的毛髮則是細節。
雖然僅僅只是手上這一縷,但盧修也已經是可以大致判斷出其皮毛整體的狀況如何。
而如果說熊的皮毛都是這種粗糲感覺的話,那恐怕防禦力還真的不會弱。
最起碼的,尋常的刀槍箭矢不大可能輕易的破開這層外皮。而且就算是能破開這層皮毛了,也未必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因為別忘了,熊類可是出了名的敦實體型。
厚厚的脂肪永遠是哺乳動物最好的防護層。此外健碩的肌肉加上骨骼,這些東西也足以抵擋住很多來自外部的衝擊。
為什麼直到今天,狩獵虎熊這樣的頂級猛獸依然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就因為這種自然界所賦予的天生抗性,使得即便是人類這種手握大殺器的獵手,在面對這種野獸的時候也會充斥著被反撲的風險。
假使不能一擊必殺,這些野獸往往都能拖著負傷的身軀,轉手就給人類來一個致命一擊。而一旦要面對這些本身就很致命的獵手,即便是再老道的獵人,恐怕也會有喪命的風險。
所以,別看那些大熊在毛子們的手裡溫馴的像是孫子一樣。那絕對是毛子們管吃管住,從小養到大養出習慣之後才能造就的模樣。真要是在野外,遇到那種膘肥體壯的大熊,你讓毛子像是待孫子一樣的湊上去試試,一巴掌不把你腦漿子給拍出來,你怕是不知道陸地最大肉食類哺乳動物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盧修不會小瞧這樣的對手。但同樣的,他也不會過分的高估它。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作為一個傳奇級別的獵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連十米開上,好幾噸重的龐然巨獸他都已經弄死兩個了。區區一頭熊而已,還真沒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豪橫的。
幾乎是可以覥著臉的說,面對這個級別的對手,他連機關陷阱都可以不用,僅僅是靠著手裡這把能把食蜥王龍都給射的嚶嚶叫痛的大弓,他就能讓一頭大熊對著他老老實實的叫爸爸。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有恃無恐。盧修只覺得要是這頭熊要是老老實實的繞著他們走還好,它還可以看在彼此都是哺乳類合弓綱的份上,放它一馬。可要是說,這頭熊不長眼,非要是對他們打些不該有的心思。那麼也就別怪他手下無情了。
完全忘了自己剛剛是抄了誰的家的盧修隨手把手上的毛髮一拋,就再度投身於了採摘漿果的大業。
和這種尚且還不知道在哪的潛在危險相比,馬上就要開火的晚飯才是他更需要去關注的一個問題。
他是這麼想的沒錯,而另外兩個傢伙,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科學考證,現代哺乳類動物中,嗅覺最靈敏的動物當屬熊無疑。其嗅覺是獵犬的七倍,是人類的兩千倍。其不僅能夠倚靠嗅覺明確的分辨方向,更是能在相當距離之外,就精準判斷出獵物的位置。
有實驗證明,一頭熊可以探測到二十英裡外的動物屍體。而其中嗅覺最好的北極熊甚至能探查到一隻一百英裡外發情期母豬的氣味。
盧修拎著幾隻扒了皮的大耗子這麼招搖過市,對於一頭嗅覺靈敏的熊來說,其實跟隔壁開了家鹵煮店一樣明顯。
都不用看路的,它循著味兒的就能找上來。
而熊的視力一般也不錯,除了天生近視眼,號稱熊瞎子的黑熊之外,其他的熊類一般都有數倍於人類的視力。
這使得一頭體型巨大的棕色大熊隔著老遠的就看到了正在採摘漿果的盧修。而盧修對此尚且還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背上又沒有張眼睛。而且他那向來敏銳的第六感,也不可能說在他基本不可能遭遇到太大危險的情況下就擅作響應。
一隻熊而已,還不能讓他的神經敏感到那種程度。所以,直到盧修忙完了手上的工作,不那麼經意的回過了頭來之前,他還真不知道,居然有一頭熊在他後面,並且這頭熊還不知道是注視了他多久。
這是個有些離奇的情況。因為像是熊這種大型的肉食動物,在沒有經歷過人類毒打的情況下,理應會對人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狩獵慾望。
就算人的體型並不小,放在自然界里也是標準的大型動物。但區區直立猿,還不應當被熊,尤其是眼下這頭像極了棕熊的大熊給放在眼裡的才對。
所以,這傢伙是剛吃飽了肚子,只是對自己看個稀奇?
盧修這麼判斷著,但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視力極好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這頭大概在兩百米開外的大熊嘴角上那不斷流淌的涎液。
它的視線幾乎就是在自己以及他撂在那裡的一堆大耗子肉之間不斷的遊離。而儘管說語言不通,但盧修還是能從它的眼神中看到它內心裡的那點小意思。
肚子餓了,想吃!
好嗎?你們野獸不是想吃就只管動手的嗎?怎麼到你這裡就變成了只是在那裡干坐著了?怎麼著,你是學會了彬彬有禮,知道沒有主人允許就不能亂拿東西?還是說你已經感覺到了本大爺的王霸之氣,有些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盧修感覺到了費解。而最讓他費解的,卻還是接下來的一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