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父女
「吃素.……」
喉頭上不斷的做著吞咽的動作，維瑟米爾在這個時候則是明顯的表現出了非常的猶豫。
他的整個臉都糾結成了一團，眼睛也在拚命的想要從盧修手裡的平底鍋上挪開。
但顯然，這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而也是在好幾番嘗試都無果之後，他也只能是嘆著氣的，放縱起了自我來。
「這真的是一個沒辦法的事情呢，我的朋友。要知道頭一年裡，我還可以吃到一些冷凍的肉食，但接下來的日子，真的就只能靠那些自栽自種的蔬菜、作物和水果來渡日了。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吃到可口的肉食，對於這種食物的抗性已經降到了最低。而你偏偏還在那個時候拿出美味來誘惑我.……說真的，我已經是打算破戒了。」
「破戒？這麼輕易你就破戒了，這可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那些科學家、大人物啊。」
盧修呵呵一笑的，也是把鍋里的煎餃給整個的翻了個面。而聞著那股小麥混合著魚肉的焦香，維瑟米爾臉上糾結的神色也是慢慢變得坦然了起來。
「大人物？你以為那些所謂的大人物是個什麼樣子？道德上的完人嗎？」
「最起碼的，要有點非同一般的意志吧。連這麼點誘惑都承受不了，怎麼能成就一番事業？」
盧修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而對於這個說法，維瑟米爾則很明顯的擺出了一副你是不是個傻子的表情，然後就這樣問道。
「夥計，你是不是喝了太多的心靈雞湯了？誰告訴你，在一方面有所成就的人就一定要有什麼非同一般的意志？」
「講道理，我們這種人能站在學術的頂端，是因為天賦以及對這方面的熱愛。這裡面，天賦是最重要的，傻子和平常人可不配和我們站在一個水平線上。至於熱愛，只是幫助我們在一條道路上走得更加長遠而已。因為天才如我們，如果沒有足夠的熱愛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厭煩了。」
「至於意志？朋友，這又不是打仗，一定要個你死我活的，談什麼意志？沉浸在學術的研究中是一種享受，它能讓我們智慧的大腦充分地活躍，這帶來的快感就好像是男人和女人相互運動那樣的美好。因為它足夠的美好，才能讓我們沉浸在其中。如果不能，相信我，很多人都會選擇其他的、更能讓人享受的事情。」
這話說得……盧修還真是一時間有些難以苟同。
畢竟他說接受的教育就是，這些偉大的科學家基本上都是人類中最頂尖的一波精英。而這樣的人傑，怎麼著也不該是維瑟米爾口中這幅貪圖享樂的模樣才對。
想想書本里的居里夫人，那可是冒著生命風險去研究放射性元素的女中豪傑。再想想諾貝爾，那可是幾度三番都差點把自己炸死都還不放棄的狠人。這種人會貪圖享樂，說真的，盧修很懷疑。
「你的眼光告訴我，你似乎在懷疑我的話？說真的，我感覺到了冒犯，朋友。說句不好聽的，你們這些普通人哪來的底氣來懷疑我？要知道，我才和你口中的那些大人物才是一類人。而你們，不過是隔著個書本或者紀念雕塑去瞻仰或者膜拜他們的小角色而已，你們憑什麼以為，你們會比我更加的了解他們？」
「那書上說.……」
「書上說？我的小同志，你知道什麼書是最無聊也最浪費紙張的書籍嗎？讓我來告訴你吧。就是那些毫無意義的名人傳記。你見過哪個正經人會把心裡話寫在紙上，然後還堂而皇之的告訴給所有人知道？」
「這但凡是刊登出來給你們看的，不是別人杜撰就是一嘴的屁話。所以，相信我，別信那些書本上描繪的光輝形象。」
他說著，似乎也是來了興緻一般的，一邊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煙，一遍就有些興緻勃勃的說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傑出的科學家有什麼生平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這在我們的圈子裡可不是什麼秘密。」
「比方愛因斯坦，對於你們這些普通人來說他大概是最有名的科學家了吧。但實際上你們有幾個人知道，這傢伙是出了名的LSP？金髮碧眼的奧地利女郎，腰纏萬貫的猶太寡婦，風情萬種的花店老闆，善解人意的女秘書.……對了，還有青梅竹馬的表妹。這些人可都和他有著不止一腿的關係。」
「此外，像是麥克斯韋人送外號擾民狂魔。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半夜三更大喊大叫，吵醒那些熟睡的鄰居，然後把他們扔過來打自己的鞋子撿回家賣掉。」
「尼古拉.特斯拉喜歡摳腳和喂鴿子，據說他每天都要摳一百次腳指頭，如果沒有時間喂鴿子僱人也要去喂。」
「費米喜歡逛紅燈區，每到一個城市，這都是他最先訪問的地方。」
「費曼喜歡看脫衣舞，說這能幫助他思考問題，一周平均要去五次。當年新聯邦要立法取消脫衣舞，他直接作為證人去辯護，就為了讓脫衣舞能繼續存在下去。」
「如果要說，這類事根本說不完。所以聽到了這些，你還會覺得，這些所謂的傑出大人物是你想的那般，高尚、完美？」
完全的無從反駁，因為這真是把人家的老底都給你抖出來了。人不可能否認擺在自己眼前的現實不是。
所以盧修也只能聳了聳肩膀的，就對著維瑟米爾問出了這樣的話。
「行吧，你贏了。要幾份？我這裡還準備了蒸餃和水餃，事實上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還弄了點全素的餃子，應該能滿足你的需求。」
「有肉吃誰會吃素呢，我又不是特斯拉那樣狂熱的素食主義者。除了素的之外，請給我一樣來一份。相信我的胃口，我會把它們解決的乾乾淨淨。」
吞咽著自己的口水，維瑟米爾也是一點也不客氣的大開口道。
他是主人，盧修自然不會逆了他的意，而看著他就這麼端著一份誇張的分量走到餐桌上，剛剛才露了個頭的瑪麗康娜就已經是一點也不客氣的湊了上來。
「維瑟夫，你這個壞蛋，你居然背著我偷吃好吃的！」
「這是污衊，康娜！我自己都還沒有吃到嘴，怎麼知道這是好吃的。而且我也沒有背著你偷吃，我是光明正大的把它擺在餐桌上的不是嗎？」
把裝著煎餃的餐盤往遠處一推，同時也是抓著瑪麗康娜的小圓腰，讓她不至於直接的蹦到餐桌上。維瑟米爾拿出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架勢，但卻明顯是個在唬小孩的說法。
而小丫頭有哪裡肯依，她連蹦帶跳，極力的伸著小手想要去夠到餐盤裡的餃子。但小胳膊小腿的她，又哪能有這麼容易就逃脫出維瑟米爾的鉗制。
這讓她恨得有些牙痒痒，嘟著嘴回頭就是一記頭槌的撞到了維瑟米爾的肚子上。而只聽啪的一聲悶響，維瑟米爾倒是臉色不怎麼變化的，小丫頭卻是有些泫然欲泣了起來。
「我早就跟你說過，別太衝動。看看吧，這衝動的下場不還是你自己吃苦頭。」
面無表情的敲了敲自己的肚子，聽著上面傳來的如同金屬一般的清脆響聲。維瑟米爾也是毫不客氣的對著自家的小丫頭露出了一個近乎嘲弄的笑容來。
「你又輸了，康娜。我說過，你是鬥不過我的。」
「維瑟夫，你這個壞蛋，你又耍詐！」
揉著自己通紅的額角，瑪麗康娜這小丫頭的表情幾乎就已經是和氣鼓魚一般鼓脹。她抬起腳，大有沖著維瑟米爾小腿來一腳的架勢。
但看著他居然一反常態的穿了一條長褲，剛剛伸出的小腳丫卻是又被她給硬生生的按捺了下來。
「你終於機智了一回，小康娜。沒錯，這裡也是……」
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小腿，讓裡面傳來砰砰砰的聲響。維瑟米爾洋洋得意，笑的簡直就像是個二百斤的孩子。
「這一局算是平手。然而你剛剛已經輸給我一次了。你還有一次機會，才可能保證今天勉強只是個平局。所以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別忘了，輸家可是要面臨著懲罰的。」
「哼！」惡狠狠的皺了皺鼻子，小丫頭在這個時候卻是意外的老實了下來。而也是意識到了這裡面應該是有著貓膩，盧修忍不住就小聲對著邊上的人詢問了起來。
「他們這是在玩的哪一出啊？」
「人家親子間的特殊互動，你羨慕不來的。」
估計也是這兩天見得多了，劉老他們卻是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每天都是這樣。像是這樣突然動手算一次，各種惡作劇算一次，光明正大的挑戰也算一次。三局兩勝，這父女倆每天都要玩這麼一出花招，也不知道是圖個什麼？不過有一說一，這父女倆天天這樣玩的，感情看起來還真不錯。」
「放屁！」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然後維瑟米爾直接就在小丫頭片子的腦袋瓜上拍了一下。
「別忘了昨天你輸了是怎麼答應我的，這一個星期之內不許說髒話！」
「我……」小丫頭下意識的張嘴，估計又想要開罵。但大約是願賭服輸的緣故，她幾度的張了張嘴，都沒有能再說出一個帶髒的字眼來。
這給她憋得，臉都有些漲紅了起來。而也是心裡一個不舒坦，她直接就往地上一躺的，開始滿地打滾了起來。
「啊，不行啦。不能罵人真的要憋死人啦。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罵人，我要罵人！」
「又開始了！這小丫頭還是這樣，心裡一不開心就滿地打滾。你別說，地都讓她滾乾淨了。」
盧修瞅著眼一看，果然。這左三圈右三圈的架勢，真就是讓地板上都亮堂了一截。
而連劉老這種外人都快要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了，維瑟米爾這個當爹的自然也不例外。他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的，就已經是開始自顧自的往餐盤裡倒起了醬油、胡椒之類的佐料。
「別耍賴，康娜。我們說好的，規矩就是規矩！矮要承認，挨打站穩，星爺說的，你不會是忘了吧。」
「星爺說過這話？還有，他們說的星爺是？」
很難想象一個科學家教育孩子居然會把星爺給搬出來，這一點也不合乎邏輯的現實讓盧修直接就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就是周星星啊。人家一家都是星爺的粉絲，每天晚上不是一起看動畫就是一起看香港的老電影。嘻嘻哈哈的，可比我們在島上的日子過得舒服的多了。」
「不是，您老怎麼也跟著叫星爺……」
「怎麼，我年紀大了就不可以追星，不可以看電影了啊。你們這些人真的是不可理喻，真當我們這些個搞學術的就不需要放鬆和消遣啊。」
劉老的白眼讓盧修連忙的舉起了手，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這個時候，瑪麗康娜這個小丫頭也已經是放棄了這種無謂的掙扎。
她不再滿地打滾，而是重新爬身來的，以一副苦大仇深的眼神盯向了維瑟米爾。
一般人大概會把這當做是小孩子的發脾氣，耍性子。但維瑟米爾可清楚，這丫頭可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她會有這個動作，只能表明她的小腦袋瓜里已經是有了想法。
「怎麼，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在想我們定下來的規矩！」小丫頭瞪著維瑟米爾，主要是瞪著他的小腿，開始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記得我們定的是只有我開始動手動腳了，才算是一個回合吧。那我這一下，算是一個回合嗎？」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根本沒有踢到你，你也根本沒有陰到我，這根本就不能算是平局，甚至連一回合都不算。所以，今天只要我再贏你兩場，那我就還有獲勝的希望！你不能在這上面耍賴！」
「合情合理！我一直鼓勵你動腦子，而現在看來，你的確是學會了，阿爸我真的很欣慰，真的，康娜。」
維瑟米爾帶著笑的，想要摸摸康娜的小腦袋瓜，但是卻被她直接一巴掌、毫不客氣的給拍了開來。
「少來！我要挑戰你，維瑟夫。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個地點！開始我們今天的第三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