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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如果她死了,我不知道什麼是我活下去

  102、「如果她死了,我不知道什麼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高級病房裡。 

  掩映在病服下面的手輕輕一顫。 

  那一雙手,疤痕縱橫。 

  他的臉上也是面目全非,但是依稀可以見得,曾經的顏色。 

  手指再次一顫,溫竟睜開了眼睛。 

  昏迷了五年,即使是熹微的陽光也讓他感到異常刺眼,他想伸手遮住打在面前的陽光,但是無能為力。 

  他甚至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只能闔上眼睛,但是意識已經恢復,他依然覺得打在臉上的光線讓他難受。 

  病房的門被推開。 

  溫森拎著午飯走進了,看到病床上的人。 

  「阿竟。」 

  他快步走上去,將午飯放到床頭柜上,眼底無法掩飾的激動,「阿竟,你醒了?」 

  「阿竟,我是你二哥,你記得嗎?」 

  溫竟睜開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揚,精緻漂亮的桃花眼。 

  只是現在,溫森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一句話。 

  溫竟的燒傷很嚴重,植皮整容都無濟於事,溫竟和秦錚曾經是瀾城大學出了名的校草,溫竟一雙精緻魅惑的桃花眼比秦錚冷漠著一張臉更受歡迎。 

  可惜了,五年前的那場爆炸,太太生死不知,阿竟也這個樣子。 

  視線有些模糊,但是溫竟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他瞪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沙啞難聽,「二……二……」 

  二哥。 

  他的手無力的抬起,顫抖的厲害。 

  溫森握住他的手,「阿竟,二哥在這。」 

  溫竟用儘力量握住抓著自己的那隻手,聲音支離破碎,「當家……」 

  溫森立刻起身,拿出手機,剛剛他見到溫竟醒了,太過激動,竟然忘了告訴薄寒生和溫淼,溫竟醒了。 

  手指迅速滑動屏幕,撥下薄寒生的號碼。 

  電話正在撥出。 

  溫森握著手機放在耳畔,聽著手裡里傳來的嘟聲,另一隻手在身側慢慢握成拳。 

  手機那端傳來官方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在撥……」 

  溫森擰起眉心,又撥了一遍。 

  趁著嘟聲的空檔,溫森將視線落在溫竟身上,「阿竟,你還記得五年前在倉庫里發生了什麼?」 

  ……… 

  薄寒生看著掛斷的通話。 

  一分鐘零二十三秒,親親薄太太。 

  他點了幾下手機屏幕,只是退出通訊錄界面,然後收回波瀾不驚的眼眸,將手機放進西褲兜里。 

  「溫淼,你留在這,我出去一趟。」 

  溫淼點頭,抬起頭就看見合上的門。 

  他繼續和迪蘭說著關於催眠的事情,迪蘭在說著要進行深度催眠,溫淼安靜的聽著,走到窗前,視線落在外面的公園裡。 

  聽著迪蘭的聲音,他偶爾點頭表示自己的意見。 

  來來往往穿著病號服的人在公園裡散步,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樹枝葉泛黃隨風飄落在地上,外面應該起風了。 

  溫淼一邊聽著迪蘭的聲音一邊拿出手機,給看護阿姨撥打電話,讓看護阿姨帶秦端眉回病房吧,外面天漸漸寒了。 

  手指還沒有碰觸到手機屏幕,他看著醫院的公園裡,溫淼的瞳孔重重一縮。 

  瞬間變了臉色。 

  ……… 

  醫院住院部外面的公園裡。 

  長椅里,老太太一個人坐在那裡,雙眼渾濁,她側著頭,在聽著周圍的聲音。 

  剛剛那個善心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自己的孫女,但是她還是坐在這裡等著,沒有走。 

  又做了一會,她拿起手中的手杖,探索著面前的陸,開始站起來慢慢行走。 

  蹣跚著走了幾步,一個女子跑過來,扶住老太太的胳膊,語氣中滿是自責,「奶奶,我可找到你了。」 

  「奶奶,對不起說好要帶你下來散散步的。。」 

  這個女子長得年紀不大,長得也並不是很好看,卻是很耐看的那種。 

  她咬著嘴唇,將手中的外套披在老人家身上,眼裡滿是自責擔憂。 

  「沒事。」老太太滿是皺紋的眉眼慈祥一笑,拍拍她的手讓她不要擔心,「奶奶這不是在這裡嗎,奶奶知道你有事忙去了,我就在這等著。」 

  聽到老人這麼說,女子更加自責,她並沒有要忙什麼,她只是覺得風有些大了想帶著老太太會病房,但是看著老太太在這裡散步好像精神不錯,她想著病房太悶了,就打算上去給老人家那件外套,讓老太太在這裡等著。 

  沒想到上了樓,卻遠遠的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一直遠遠的跟在那倒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著他進了一間病房。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垂著頭看著地板,片刻,才想起自己要給奶奶拿衣服。 

  拿了衣服匆匆跑到公園。 

  來來往往的人,她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奶奶。 

  女子扶著老太太走了幾步,老太太突然停下來。 

  女子問,「奶奶,怎麼了?」 

  老太太渾濁的目光落在某一處,她還沒有說話,就聽見一聲驚呼,「有人落水了。」 

  人工湖裡,冰涼的湖水將傅明煙包圍,她識水性,但是現在頭暈的厲害,臉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手指用盡所有力氣緊握,深深陷入掌心。 

  疼痛讓她片刻清醒。 

  趁著這一絲的清醒,她掙扎著,「救我。」 

  冰涼刺骨的水灌入唇中。 

  吞噬著她所有的意識 

  身體慢慢的往下沉,她剛剛給薄寒生打了電話,他說,他馬上來。 

  薄寒生…… 

  薄寒生……你在哪…… 

  老太太聽到一聲呼救,盲人總是對聲音格外敏感熟悉。 

  她有些焦急的說,「這不是剛剛要幫我的小姑娘嗎,怎麼落水了,哎呀,怎麼辦,有沒有救她啊,快……快打電話……」 

  老人家不識水性,而且眼睛看不見東西,只是干著急的嘆了口氣,「多麼好的小姑娘,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她對自己的孫女說,「剛剛我找不到你,這個小姑娘就是碰見你了就讓你來尋我……」 

  人工湖岸邊,聚了不少人,有幾個人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也有幾個人往醫院裡面尋著醫生護士求救。 

  但是,沒有人跳下水中救她。 

  突然,「噗通」一聲。 

  一道身影跳進水裡。 

  然後,又是一聲落水聲,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身影也跟著跳下去。 

  隱約像是一位醫生。 

  老太太站在岸邊,感受到身邊的位置沒了人,想到什麼,擔心的握著手裡的手杖,渾濁的目光焦急的看著湖面。 

  ……… 

  溫淼立刻大步走到辦公室的門口,推開門走出去,耳邊還有迪蘭的聲音,「你幹什麼。」 

  步伐加快,溫淼在拐角處追上薄寒生。 

  「當家。。」 

  薄寒生回頭,「怎麼了?」 

  溫淼剛剛想說什麼,就聽見一道手機鈴聲。 

  薄寒生拿出手機,是溫森打來的。 

  一接通,裡面就傳來溫森的聲音,「當家,阿竟醒了。」 

  溫淼離得很近,溫森的聲音清晰的落盡他的耳畔。 

  溫淼的眼裡一陣驚喜,阿竟醒了。 

  等到隨著薄寒生一同來到溫竟的病房,他才幡然想起剛剛的事情。 

  想著要不要跟薄寒生說。 

  他已經看見有人在救傅明煙,她應該沒事。 

  溫淼看著薄寒生的背影,依然冷然孤寂,但是他清楚的看見在聽到溫竟脫離危險,醒來的時候,他的愧疚和激動。 

  溫淼想,當家現在最關心的,應該是五年前在倉庫里發生的事情,太太,太太究竟,, 

  是不是,還活著。 

  ……… 

  手術室的門,緊緊關閉。 

  一道身影倚在牆邊,身下一小泓水滴。 

  她的衣服頭髮上都在滴著水。 

  秦白鷺拿著一個毛毯走到她身邊,遞過去,「披著吧,別著涼了。」 

  那女子接過,披在身上,唇瓣蒼白,「你是醫生,你怎麼不進去。」 

  她說著,瞟了一眼緊閉的手術室。 

  秦白鷺的髮絲貼在額前,臉上還有清晰的水珠,顯然也是剛剛從水裡出來,他只是匆匆換了身衣服。 

  他聲音有些沙啞,「我進去也沒有用。」 

  那女子低下頭,也對哦,剛剛她看著,走進去的那些醫生,竟然穿著軍裝,而且,為首的年長的醫生,院長都跟在他後面…… 

  那女子看著秦白鷺,咬著唇問道,「你和剛剛落水的姑娘認識嗎?」 

  說完,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好無聊,如果不認識怎麼會跳水救她呢。 

  不過,也難免是好心人啊。 

  秦白鷺點頭,拿下眼鏡,擦著上面蒙蒙水霧,「我曾經是她的主治醫生。」 

  「這樣啊。」女子點頭,髮絲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你是醫生,你說,她會沒事嗎?」 

  「會。」 

  堅定不移的聲音。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秦白鷺迎上去,來人說道,「小秦,你能聯繫到病人的家屬嗎?」 

  秦白鷺擰著眉心,「怎麼了,她怎麼樣。」 

  醫生沒有說什麼,輕輕搖了搖頭。 

  ……… 

  薄寒生走到溫竟床邊,溫森拉開一張椅子讓他坐下。 

  溫竟艱難的扯了扯唇角,知道薄寒生要問什麼,支離的吐出幾個字,「當家……太太……」 

  他沒有說完,彷彿用了巨大的力氣一般,大口喘息著。 

  昏迷了五年,他這副身體彷彿已經不是他的一般。 

  薄寒生突然截斷他的話,「溫竟,你好好休息,等你修養好了再說也不遲。」 

  這一刻,他明明可以知道,明明能知道她是不是活著,甚至還有可以會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薄寒生卻有些猶豫。 

  走出溫竟的病房。 

  溫淼匆匆跟上那道身影。 

  「當家,你為什麼不讓溫竟繼續說下去。」 

  溫淼真的不理解,明明盼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這時候卻猶豫了。 

  薄寒生有些自嘲的一笑,「我希望她還活著,即使在我不知道的某個角落,她可能會很恨我,這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如果她死了,我不知道什麼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他淡淡的說了這句話,自嘲淹沒了他的眼底,薄寒生轉過身往前走。 

  溫淼看著他的身影,突然覺得他跛的厲害。 

  ………… 

  傅明煙醒來的時候,是五天之後。 

  她剛剛睜開眼睛,感覺有什麼東西罩在臉上。 

  吃力抬手要摘下了,秦白鷺走到她的病床邊,不輕不重的說道,「你想憋死就摘下來吧。」 

  傅明煙眨了眨眼睛,視線變得清晰,「是你啊。」 

  秦白鷺掀開薄唇,「不是我還能是誰。」他輕輕一笑,「你在等薄寒生啊,沒有聯繫上他。」 

  傅明煙覺得胸腔一陣疼痛,她呼吸變輕,「醫生就是這樣刺激病人的嗎?」 

  她聲音沙啞,戴著氧氣罩說話有些不方便,「誰救的我。」 

  秦白鷺的視線落在傅明煙臉上,臉頰越發的消瘦,下巴尖尖的,黑色的長發鋪散在腦後,襯得臉色蒼白如紙,「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大的女生。」 

  「替我謝謝她。」 

  傅明煙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秦白鷺沒有離開,而是走近,坐在病床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將她另一隻沒有插著針管的手放進被子里,有幾分無奈的說。 

  「你這條命,倒也是大,你落水之後情況很危險,醫院當時聯繫了薄寒生,但是……」 

  但是他沒來。 

  傅明煙沒有睜開眼睛,動了動唇瓣,「你放心,我不會跟演言情劇一樣尋死膩活,你啊,快點離開,我想休息。」 

  秦白鷺點頭,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傅明煙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 

  看了一會,她覺得很累,昏昏沉沉的又睡了。 

  到第二天上午,傅明煙才醒過來,醒來時發現覆在鼻端的氧氣罩沒了。 

  「太太,你終於醒了。」 

  周嬸坐在病床前。 

  「周嬸,你怎麼在這?」 

  周嬸將端起煨了許久的粥,盛到碗里,「我一直在這啊,太太,你不知道,當時都嚇壞我了。」 

  周嬸擔憂的說,「太太,你當時怎麼會落水了。」 

  她拍了拍胸口,「還好當時陳小姐和秦醫生救了你。」 

  陳小姐? 

  那個救她的女子。 

  傅明煙淡淡一笑,「替我謝謝陳小姐。」 

  周嬸說道,「太太昏迷的時候,陳小姐還來看過太太幾次,好像陳小姐的奶奶也在住院,所以啊,陳小姐這些日子,每天都來看太太。」 

  傅明煙坐起身,周嬸在她背後放了一個柔軟的枕頭,輕輕的應了一聲,「這樣啊。」 

  周嬸將粥遞過去,「太太,你剛醒,喝點粥吧。」 

  傅明煙接過,小口喝著。 

  周嬸突然嘆了一口氣,「太太,你別生先生的氣……」 

  傅明煙安靜的喝粥,「我為什麼要生氣。」 

  周嬸有些猶豫,「太太,先生真的是有些事情,所以沒及時來。」 

  「哦,這樣啊,我不生氣。」 

  傅明煙淡淡一笑,嗓音也很清淡,好像真的不生氣一般。 

  喝完粥,傅明煙擦了擦唇角,看著周嬸,「我想睡一會。」 

  「唉。」周嬸收拾著碗筷去廚房洗刷,她心裡也知道,太太雖然說著嘴上不生氣,心裡啊一定氣極了先生。 

  傅明煙側過頭,將視線落在沙發上,上面搭著一件男人的西裝? 

  她眯了眸,努力剋制住想要下去看一看的衝動。 

  移開視線,不再看。 

  有人輕輕敲了敲病房的門,然後過了幾秒房門被推開。 

  一個陌生的女子走進來。 

  她看到傅明煙醒了,眼裡帶著笑意,嗓音輕柔好聽,「你醒了。」 

  傅明煙先是一點頭,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一笑,「謝謝。」 

  女子搖搖頭,走到病床前,「你不用謝我,我水性也不是很好,當時跳下去我就有點後悔了。是秦醫生救了你。」 

  她說的很直白,沒有掩飾,但是她說的卻絲毫不會讓人反感。 

  只會讓人覺得,她很率真。 

  「你水性不好,還救我,我更應該謝謝你。」 

  傅明煙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穿著的衣服款式都是許多年之前的,袖扣洗的發白,但是卻很乾凈,長的不錯但是卻說不上是很好看,但是她的身上,傅明煙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那女子說道,「說起謝謝,是我要謝謝你,我那次給我奶奶拿衣服,等我下去的時候我找不到她了,她眼睛不好,一個人我怕她磕著傷著,不過幸好遇見了你,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傅明煙將視線移開,看向沙發上的西裝,「我不是沒有幫上什麼忙嗎?何來謝我?」 

  那女子一笑,「對呀,我沒救你,我只是跳進水裡,所以,你也不要謝我。」 

  她說的不假,她本意是想跳進水裡就傅明煙,但是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將傅明煙救了起來,所以,她也只是跳進水裡,救人未遂。 

  她將手裡的東西放到傅明煙的床頭柜上,「你把這個收回去吧,我不要。」 

  傅明煙看著這張支票,蹙了眉,「不好意思。」 

  那女子擺擺手,「沒事,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傅明煙。」 

  「我叫陳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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